侯府緊鑼密鼓的開始操辦起了宴請的事兒。
首先要請的肯定便是戚震的上峰,也就是盧尚書一家了。
既然要宴請,也得備上新衣裳。
高家的捧着一個錦匣進門,笑着給王氏看:“夫人您看,今年的布料倒是都好看極了,比往年的還要好看些。
”
王氏掃了一眼,點點頭:“那匹秋香色的料子留着給老太太裁制新衣,其餘的便都給了大小姐吧,她才剛回來,身上穿的那些衣裳都不能要了。
”
其實王氏一開始根本沒想到要給戚元做新衣服。
是二夫人跟三夫人旁敲側擊的提了提。
連一向不管内宅事務的戚震也專門跟她說:“得空了給阿元做幾件新衣裳,她身上穿的那些衣服哪裡能看?
你也别太怠慢她了。
”
至今想到這句話,王氏心裡還十分不舒服。
戚元沒回來之前,戚震何曾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好似她會苛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似地。
真是.....
她捏緊了手指,語氣變得更冷了幾分:“至于阿錦的,你們就不必管了。
”
話音未落,簾子嘩然被打開,戚雲亭沉着一張臉,活似别人欠了他幾千兩銀子似地,冷笑着說:“娘!
為什麼阿錦的就不必管了?
你好偏心!
”
他真是忍無可忍。
“戚元那個賤種,她哪裡配穿鳳凰錦!
”
鳳凰錦是去年才流行起來的貢緞。
之前一直是上貢的貢品,外頭是沒的買的。
是從去年開始,鳳凰錦因為數量實在是太少了,經常供應不上宮裡,内務府和上貢的官員動辄因此獲罪。
所以後來便幹脆想法子把這東西從貢品的名冊裡頭剔除了。
這樣一來,鳳凰錦就在市面上流通。
自然是越有權勢的人,才能弄得到。
永平侯府弄到的也不多,總共也才有了兩匹。
之前王氏是打算給戚錦裁制新衣服的。
其實現在,王氏也還是這個打算。
所以她才說戚錦的那邊就不用管了,照常就好。
偏偏自己這個傻兒子,好像自己會虧待了戚錦一樣。
王氏嗔怪的看着他:“你閉嘴吧!
本來就是給你妹妹的,你非得吵嚷的天下皆知嗎?
!
”
戚雲亭仍舊還是氣憤難平:“母親還說呢!
那個野種一回來,您看看鬧出多少事!
現在父親也偏着她,如果連您都是更看重她,那您把阿錦放在哪裡呢?
阿錦該多心寒啊?
”
他隻要想想就覺得心痛。
分明是千嬌百寵的大小姐,可是卻驟然遭遇這樣的變故。
他想想都覺得阿錦委屈!
王氏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呵斥:“行了!
我心裡自有分寸,不會讓阿錦受半點委屈!
你自己也注意些,别一口一個野種的!
她是我和你父親的親生女兒,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你這樣說她,成何體統!
”
“我才沒有那樣的妹妹!
”戚雲亭的反應十分劇烈:“她就不該回來!
”
正說着,外頭高家的高聲喊:“夫人,大少爺,大小姐來請安了!
”
王氏心裡咯噔了一聲,也不知道戚元聽見了多少?
戚元仍舊是低眉順目的,看不出有沒有聽見什麼。
王氏對戚雲亭使了個眼色。
戚雲亭卻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惡狠狠的将戚元給撞開:“滾遠點,看着你心煩!
”
這個孽畜!
王氏一下子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合着她說的那麼多都白說了!
戚震打他,他是一點兒教訓也沒長啊!
可是畢竟是當着戚元的面,她并不想呵斥兒子,隻能裝作沒聽見。
等到戚雲亭風一般的走了,她才沉下臉來看着戚元:“他還小呢,說話時常不過腦子,你别跟他一般計較。
”
戚元心裡覺得好笑,她輕聲問:“他不是家裡最大的嗎?
”
王氏頓時被噎的啞口無言。
同時她心裡更加不舒服了,戚元簡直是油鹽不進!
女孩子,要學會服軟,要知道彎腰低頭,才能惹人憐愛。
可戚元呢?
簡直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她忍不住又呵斥:“你知道他是家裡最大的,就該知道他是你哥哥!
該敬重他,他自然會喜歡你!
”
戚元頓了頓,擡眼看着她:“母親,雖然對外都說我和戚錦是孿生姐妹,可是咱們自己家裡人都心知肚明,我們根本毫無血緣關系,是嗎?
”
王氏滿心都是厭惡和警惕:“你說這個幹什麼?
”
“我是說,既然我們大家都知道,那,大哥也知道,是吧?
”戚元微笑着看着王氏。
王氏本來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看到戚元的笑,然後再細品她話裡的深意,頓時毛骨悚然,聲音也變得不自然了:“你胡說八道什麼?
!
”
戚元并不再說了,她該說的已經說了,至于王氏聽不聽,那是王氏的事。
王氏真是滿肚子的火氣,十分想要訓斥戚元一頓,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戚震進來了。
見到戚元,戚震還十分和氣:“明天向家有個花宴,你跟着你母親一道去,提前見識見識人。
”
向家的花宴......
戚元很快想起了這個花宴。
上一世她當然沒有這個資格去外頭的宴會,畢竟戚家的人嫌她丢臉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帶着她出門見客?
但是她倒是知道,戚錦去向家的花宴,掉下了湖,結果被當時的齊王給救上來了。
俊男美女,身份匹配,男才女貌,就此結下美滿良緣。
戚家出了一個正經的王妃,每個人都把戚錦當成是家裡的福星。
戚錦是天上的雲,而她是地底下的泥,被徹底踩到了泥濘裡。
時移世易,她現在也得到了去向家的機會了。
她微微笑着,輕聲應:“好啊。
”
戚震再溫和的跟她說了幾句話,才讓她出去了。
而等戚元一走,戚震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對王氏說:“以後,不許戚雲亭再去阿錦的院子!
”
王氏心裡咯噔一聲,她剛才就擔心戚元的那些話會不會被戚震給聽見。
現在看來,還是被聽見了。
王氏的嗓子都緊了:“侯爺,您不會連這樣的無稽之談都相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