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被問的有些難堪,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戚元的時候,她總有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壓迫感。
尤其是戚元問這個話的時候,語氣冷淡,甚至還帶着幾分譏诮。
這讓她有些崩潰:“你們這些年輕人知道什麼?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流言是可以殺人的!
現在阿婵被人家搶走過,東西也落在别人手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戚元戲谑的眯了眯眼睛:“什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
她将香囊放在手裡颠了颠,沉聲問:“外祖母的娘家人來京城有一陣子了吧?
應該是赴京趕考的?
不知道是哪一位動的手?
”
之前戚元就斷定能擄走王婵的不會是什麼外人。
原因很簡單。
大戶人家出門,基本上都是去固定的幾個地方,都是怕被百姓給沖撞的。
能知道王家去的酒樓的地點,還知道是什麼時候,然後趁機擄走王婵的,那肯定是對王家十分親近的人家。
而後來拿到這個香囊,那麼需要懷疑的對象就更是很明确了。
這個香囊上面刺繡可不一般,并不是普通的刺繡,而是宋城那邊獨有的繡技,以發絲入繡的發繡。
一點可以說算是巧合。
但是同時符合兩點,那就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巧合了。
她聯想一下王老夫人娘家的情況,就知道大概是個什麼情形了。
王老夫人嘴唇顫抖,咬了咬牙閉上眼。
正在這時候,外面的丫頭戰戰兢兢的隔着門通報:“老夫人,親家太太來了。
”
王老夫人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幾乎是咬了咬牙搖頭:“就說太晚了,讓她先回去,我不見!
”
戚元在心裡搖了搖頭。
狼已經聞到了肉味兒了,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即将到手的獵物?
果然,沒一會兒丫頭就過來了:“老夫人,親家太太去婵姑娘房裡了!
”
王老夫人頓時蹭的一下就站起身來,氣的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戚老夫人之前就算是不明白,現在也反應過來了。
這件事是王老夫人的娘家人做的,而之所以做這事兒,是為了讓王婵下嫁!
真是虧他們想的出來這樣陰損的主意!
她忍不住問王老夫人:“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若是何家真的做出這樣的事,那就該死!
你怎麼還瞞着呢?
!
”
王老夫人又氣又急的往王婵的房裡趕,又氣又急的哭着解釋:“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再說,出了這樣的事,女孩子家有什麼法子?
隻能自認倒黴......”
戚老夫人跺了跺腳:“你簡直糊塗!
”
何家的情況她也知道一些。
以前也是官宦人家,隻是後來從王老夫人的弟弟那一代起,家裡就因罪被罷官,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子弟做官了,家裡隻能經商。
好不容易現在王老夫人弟弟的孫子這一輩有了出息,考中了舉人,現在又來了京城準備科舉。
若是說兩家結親,的确是有些不匹配。
但是畢竟是至親,真的想結親的話,何家真心求娶就是了。
還沒成親就先用這麼下作的手段,人品可見一斑!
這樣的人家,嫁過去了又有什麼好處?
王老夫人自己也氣,她忍不住着急的解釋:“我也沒有想過把阿婵嫁過去,我說的自認倒黴,隻不過是覺得這事兒不宜鬧大......”
不想報官罷了啊!
隻是,王老夫人不想這件事鬧大,有些人卻巴不得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
聽說何夫人來了的消息,魯氏下意識的先皺了皺眉,急忙轉頭看了女兒一眼,見王婵仍舊昏睡,這才松了口氣,急忙帶上了門出了内室。
才出内室,何夫人已經誇張的哭出聲了:“嫂嫂,聽說阿婵想不開,這是不是真的?
”
魯氏的臉色一沉,早就已經疲憊不堪的心情此時更加煩躁,隻能壓抑着怒氣反問:“沒有的事,誰這麼大的嘴巴,跟弟妹你說些無稽之談?
”
何夫人的眼淚又開始啪嗒啪嗒的掉了,一下子就眼淚汪汪的抓住了魯氏的手:“我們也是關心阿婵這個孩子,你說好好的,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
”
她唉聲歎氣,愁眉苦臉:“好好的一個女孩子,這現在外頭都在傳,你說讓她以後可怎麼辦?
”
魯氏的心情本來就已經極差了,被何夫人這麼一說,更是臉色鐵青:“弟妹,什麼怎麼辦?
她什麼事兒都沒有,怎麼被你說的好像發生了什麼似地?
”
何夫人被堵得一噎,心裡頓時冷笑了一聲。
什麼叫做什麼都沒有?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裡玩什麼聊齋?
一個女孩子,丢了一會兒就已經不可能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了。
因為流言就是一把把的刀,能把女孩子殺于無形。
從前王婵是高高在上,是勳貴伯府嫡女。
可現在,王婵卻已經是個沒了名節的女人了。
魯氏還在這裡跟她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真是可笑。
她擦了擦眼角:“嫂嫂,發生什麼,沒發生什麼,咱們說了有什麼用?
你去聽聽外頭是怎麼說的,現在說的多難聽的都有,我也是為了侄女兒擔心啊,你說以後阿婵可怎麼辦?
”
王老夫人還沒進門就聽見何夫人這句話,頓時覺得氣的七竅生煙。
她氣的心口劇痛,顧不得其他先出言呵斥:“住嘴!
”
聽見呵斥聲,何夫人吓了一跳,轉過頭看到王老夫人,才忙回過神來,笑眯眯的上前想要攙扶:“姑母,您來了。
”
王老夫人避開她的手,沒好氣的看着她:“你剛才說什麼?
什麼難聽的話,你說給我聽聽。
”
何夫人面色憂慮,神情緊張:“也沒什麼,就是外頭的人都在說些混賬話,說是阿婵丢了,準是被......”
戚老夫人現在很難掩飾對何夫人的厭惡,聽見她這句話,垂下眼才遮住了眼裡的冷意。
倒是戚元,好整以暇的看着何夫人表演。
何夫人的眼淚說來就來:“姑母,我也是心疼阿婵,您說阿婵可怎麼辦呢?
這一輩子就被這麼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