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66章 應對措施
“爹,您攔着我幹什麼啊?
顧氏那賤人敢往我們身上潑髒水,兒子定要她把這髒水再吞回去不可!
”
孟重樓聲音狠戾,表情猙獰,跟以往相比,陌生的讓人心驚膽顫。
過去隻是纨绔敗家,不務正業,可自從經曆過斷腿,被人圍觀養外室,驚吓不舉後,心态就一點點的扭曲了,做事越來越任性妄為,毫無顧忌,就像此刻,都這節骨眼上了,還看不清形勢,這不是敗家,這是要毀家滅族得節奏啊。
孟伯爺心裡發寒,嘴裡發苦,還得強撐着解釋,“眼下不宜再節外生枝了,否則,咱家都别想得好,你還是安生在家歇着吧,外面的事兒有為父和你兄長……”
再放任這個兒子折騰,全家人都得給他陪葬。
孟重樓聞言,不敢置信的道,“爹,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要把兒子禁足、奪了兒子手裡的權?
”
孟伯爺道,“為父這是為你好……”
孟重樓氣笑,不等他說完就吼道,“為我好就禁足奪權?
那您咋不把大哥關起來、奪了他世子的位?
”
孟伯爺見他口不擇言,氣的臉色鐵青,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你胡說八道個啥?
你大哥又沒做錯事,為父憑什麼關起他來?
還奪世子……”
他說的痛悔不已,這個小兒子,讓他母親給寵壞了,如今性子越來越歪,連他都要掌控不住。
孟重樓梗着脖子冷笑,“那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一心為這個家謀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親如今就是這麼對我?
是不是還打算把我交出去、好打消皇上的疑心、以此換取全家平安?
”
“你,你……”孟伯爺指着他,手指都哆嗦了,“你這個小畜生啊,你是不是不把全家禍害了就不罷休?
”
孟世子見狀,趕緊上前扶着搖搖欲墜的父親,将他安置到椅子上坐下後,又忙倒水順氣,嘴上一個勁勸着,“爹,您消消氣,千萬别急,萬一氣出個好歹,咱伯府的天可就塌了啊……”
他有自知之明,能力一般,也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伯府全靠父親撐着,父親一旦倒下,京城誰還敢把平遠伯府當回事兒?
指望孟重樓嗎?
不闖禍惹事就算燒香拜佛了。
至于孟瑤這個侄女……他下意識的就不喜,也不願多相處,那雙眼瞧着黑梭梭、涼飕飕的,哪怕有點本事,在他看來,也透着詭異,皇帝的恩寵,更是靠不住,也就父親聽她那些安排,換作他,他甯願老老實實的當個閑散伯爺,也不去争搶。
孟伯爺剛才眼前發黑,緩過那口氣來,卻也閉着眼,不想多說話。
孟世子沖還在較勁、不肯認錯的孟重樓吼道,“你還不跪下!
非得把父親氣病了才甘心?
”
孟重樓不情不願的屈膝下跪,帶着幾分賭氣,揚着下巴問,“這樣行了吧?
不會趁機再給我罪加一等、扣個不孝的罪名吧?
”
聽聽這話,這哪是認錯啊?
這分明是挑釁!
孟伯爺嘴唇哆嗦着,連罵人都沒了力氣,過去兒子們都敬着他,甚至怕他,他說啥就是啥,沒人敢這般對他,可現在?
“你……”孟世子也給氣的失語,以前好歹還要點臉,如今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他知道緣由在哪兒,男人做不成了,性情大變也能理解,畢竟任誰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二弟還年輕,還沒兒子繼承香火,他這段時間能忍則忍,哪怕二弟暴虐的折磨死府裡的幾個小丫鬟,他都睜隻眼閉隻眼的幫着遮掩過去了,可誰能想到,二弟非但不領情,現在變本加厲,這暴脾氣沖着父親和他來了!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孟世子沖過去,用力甩了他一耳刮子,恨其不争的罵,“你是不孝!
”
啪的一聲,在書房裡響起。
孟重樓一時被打懵了,擡手捂着臉,不敢置信地道,“你敢打我?
”
孟世子打完也有些後悔,強撐着沒後退,“為什麼不敢?
我是你兄長,還管不着你了?
”
孟重樓惡狠狠的瞪着他,眼底兇光畢露,“好,好,連你都欺負我,輕賤我,可真是我的好兄長!
”
孟世子煩躁的蹙眉,“誰欺負輕賤你了?
你現在怎麼越來越不可理喻呢?
我是為你好……”
“呸!
”孟重樓毫不客氣的打斷,一面憎惡和鄙夷的道,“都他娘的打着為我好的名義來管我,真要為我好,咋不想法子幫我把病治好?
咋不花錢給我安排個像樣的差事?
咋不把世子之位讓給我?
我也是嫡子,是孟家正兒八百的兒孫,我比你差哪兒了?
不就晚出生幾年嗎?
憑啥這個家裡啥好處都得是你的?
”
孟世子不受控制踉跄了一下,他臉色蒼白,像是聽到了什麼誅心之言,“你,竟染是這麼想我的?
我不知道,你心裡竟存了這麼多怨恨……”
孟重樓冷笑,“你自是想不到,因為受委屈的又不是你!
”
孟世子隻覺得一口血沖上來,嘴裡甚至唱到了甜腥味兒,晃了晃身子,倒退着跌進椅子裡,一面頹敗茫然。
孟伯爺見狀,歎了聲,心頭的不忍悉數壓下,終于有了決定,他把守在門外的長随喊進來,沉聲道,“把二爺給捆了。
”
長随一愣,杵在原地沒動,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不止他,孟世子也不敢置信的看過去,父親這是?
孟伯爺面無表情的又重複了一遍。
長随這才反應過來,雖然心底震驚,卻不妨礙他執行命令。
孟重樓試圖反抗,嘴裡大聲嚷着,“爹,您瘋了?
”
孟伯爺定定的看向他,“你就當為父瘋了吧。
”
他不止這一個兒子,他得為整個平遠伯府一百多口人負責。
孟重樓氣急敗壞,不管不顧的嘶吼起來,“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有什麼錯?
我做的那些事難道隻是為自己好?
我還不是為了整個伯府的前程?
憑什麼出了問題就犧牲我去扛罪?
有好處,你們都撲上來搶,這不公平!
我不服……”
孟伯爺呵斥長随,“動作麻利些,捆個人怎麼這麼費勁?
”
長随冤枉得很,心想,這不是不敢下重手嗎?
到底是府裡的二爺,他敢往死裡折騰?
被訓斥了,他才敢動真格的,三下五除二,便将孟重樓制服了。
孟重樓雙手被反剪的捆住,因為掙紮,頭發和衣服都很淩亂,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他眼睛充血,呼吸急促,像被束縛的困獸,瞪着孟伯爺,再無半點恭敬,“放開我,不然你肯定會後悔的!
我是為誰辦事,心裡清楚,得罪了那位爺,别說你擔不起,整個伯府都得填進去……”
孟伯爺失望的搖搖頭,“到現在你還沒意識到自己錯哪兒了,都是為父教子無方,報應啊!
”
感慨完,見他還要繼續說,忙沖着長随道,“堵住他的嘴!
”
“是,伯爺。
”
這回長随很給力,也是怕聽了不該聽的被滅口,趕緊拿出帕子,也顧不上幹淨不幹淨的,就塞孟重樓嘴裡了。
“嗚嗚……”
孟重樓氣的目龇欲裂,這樣的對待,于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不顧一切的掙紮,手腕被繩索磨出血來都仿佛感覺不到疼一樣。
這幅模樣,無疑叫人膽寒。
孟世子驚懼不安的喊了聲,“爹,您,你這麼對二弟……”
二弟肯定要恨上了啊!
孟伯爺意有所指的道,“剛才你也看到了,為父不這樣,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大禍臨頭嗎?
”
孟世子失語,是啊,二弟萬一發瘋,把楚王給說出來,那他們全家還能有活路?
尤其這次造謠污蔑顧歡喜和蘇喆的事兒,更是得了那位的授意,如今京兆府要嚴辦,連茶水銀子都不敢收了,可見形勢有多緊張,真讓皇帝起了疑心,覺得他們孟家故意欺辱将士家眷是為了擾亂軍心,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他腦子裡警鈴大作,猛然沖着孟重樓斥道,“二弟,禍從口出,就算你不念着父親和我,也該想想你妻女!
”
孟重樓恨恨瞪着他,眼底滿是嘲弄的惡意。
他雖口不能言,但眼底表達出來的情緒,更有羞辱性。
孟世子閉上眼。
孟伯爺此刻倒是異常冷靜,“為父知道,你心裡也未必有你的妻女,府裡人的安危,你不放在心上,那你自己的命呢?
也不要了嗎?
”
頓了下,他才意味深長得繼續,“你該清楚進了京兆府口無遮攔的下場是什麼,你覺得為父心狠,對你不管不顧,你真該去看看死在進京路上得那些官員家眷,記住,為父再不好,也是你父親,不會看着你去死,而旁人就未必會了,畢竟隻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嚴實的。
”
孟重樓終于變了臉色,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孟伯爺道,“你隻是因為跟許懷義有私仇,才會一時糊塗,趁他不在家,就讓人編造謊言,想膈應一把許懷義,絕對不是誠心去欺辱将士的家眷,對朝廷衷心耿耿,隻盼着前方将士大獲全勝,凱旋而歸,絕無半分别的念頭,天地可鑒!
”
這是一字一句在教他進了京兆府如何為自己開脫,一定要死死咬着私仇這倆字不放,否則,就别想從牢裡出來了。
孟重樓被長随帶下去後,孟世子忐忑的文,“這麼說,應該能圓過去吧?
”
孟伯爺疲憊的道,“必須能,否則,必有大禍。
”
“可是,萬一……”皇上不信呢?
仇家使壞的?
顧家不依不饒非要跟他們死磕到底呢?
孟伯爺沉吟道,“所以,我們要盡快有所表示,不能再被動應對了。
”
主動點,更顯誠意,也容易讓對方消氣。
“隻能這樣嗎?
”
“不然呢?
你可有别的好對策?
”
孟世子噎住,他要是有好辦法就不會愁的睡不着覺了。
孟伯爺也深知長子的德行,垂下眼,淡淡的吩咐,“為父這就進宮請罪,一時半會的怕回不來,你親自去孫家賠禮,讓你媳婦兒去顧家道歉,記住,一定要做足了姿态和誠意,千萬别學你二弟!
”
孟世子深吸口氣,應下,丢人就丢人吧,總比沒命強。
孟伯爺不放心的又叮囑,“别舍不得錢财,那都是身外之物,禮給的厚實一些,尤其顧家那邊。
”
“是,爹,那二弟?
”
“先關着,等為父從宮裡回來再說,不要讓人接觸他。
”
“弟妹要見呢?
”
“不見。
”
“那瑤瑤若見呢?
”
孟伯爺頓了下,“她見可以,但不準放人。
”
孟世子欲言又止。
孟伯爺瞥他一眼,“有話直說便是。
”
孟世子一副豁出去的語氣,“爹,您不覺得瑤瑤,有些邪乎嗎?
”
孟伯爺沒吭聲。
孟世子便繼續道,“以前瑤瑤性子不這樣的,老實乖巧,見了家裡的長輩都有禮有節的,可現在……不瞞您說,兒子都不敢跟她對視,她才六歲啊,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那樣可怕的眼神?
”
孟伯爺等他說完,才語氣沉沉道,“别想太多,你不喜她,遠着便是。
”
“可是……”
“沒有可是,你隻要記住,她是我孟家子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上封她做縣主,這是整個伯府的榮光,她若是有什麼不妥,那也是整個伯府的不妥,明白了嗎?
”
孟世子苦笑道,“是,兒子明白了。
”
就算孟瑤是妖孽,他們伯府也得受着,誰叫一筆寫不出兩個孟字呢。
都是命!
孟家動作很快,一有風吹草動,便被盯着平遠伯府的各路人馬知道了。
況且孟家的動作,沒遮遮掩掩,相反,大張旗鼓,十分高調,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們的表現和誠意。
一個個消息傳到定遠侯府,定遠侯李伯安驚的從椅子裡站起來,瞪着長随道,“你再說一遍?
孟玄朗去了哪兒?
”
長随也覺得不可思議,“孟伯爺進宮請罪去了!
”
定遠侯喃喃道,“他瘋了?
”
長随斟酌道,“也許,是覺得沒法替孟二爺脫身,為了不連累整個伯府,便及時止損,斷臂求生,主動,總比被動得局面要好應對些。
”
定遠侯默然不語。
長随試探的問,“侯爺,您是不是也進宮一趟?
不然,誰知道孟伯爺會說點什麼,萬一都推到咱們侯府得兩位公子身上,可就麻煩了。
”
定遠侯倏然驚醒,“你說的對,事不宜遲,本侯這就進宮,絕不能讓孟玄朗都搶了先。
”
長随趕緊為他準備進宮穿的衣服。
定遠侯邊換衣裳便急聲吩咐,“你留下,讓人看緊那倆孽障,千萬别在這節骨眼上再出事。
”
“放心吧,侯爺。
”那倆出事,把誰交出去頂罪?
“還有,世子不在,你讓雲軒備份厚禮,也去孫家賠禮道歉,态度擺的低一些,一定要讓人看到誠意。
”
“是,侯爺。
”雖說落在了孟家後頭,但有總比沒有強。
“至于顧家?
就讓世子夫人親自去,高調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