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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41章 趙家救人

  吏部員外郎小趙大人!

  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來人是誰了!

  趙閣老的嫡長孫趙正庭!

  說起來,趙正庭并非蘇喆的嫡親舅兄,畢竟趙正庭是長房子孫,蘇喆的妻子是三房的女兒,但一筆寫不出倆個趙字,關系還算是很親近的。

  尤其是趙家門風,非常看重兄弟和睦、互幫互助,比起蘇家子孫的競争,趙家就是擰成一股繩了,尤其在趙閣老退下來後。

  “他來做什麼?
”有人不小心嘀咕出聲,收獲了一衆鄙夷的目光。

  這時候來,除了給蘇喆撐腰,還能幹什麼?

  至此,衆人才恍然大悟,怪道蘇喆敢惹出那麼大的事兒還敢回來,回來後還敢理直氣壯的跟家主叫闆、絲毫不低頭認錯,原來是早就搬好了救兵,有所依仗啊!

  按說這是蘇家内部的事兒,但凡懂禮的人家是不該摻和的,像二皇子,都睜隻眼閉隻眼的、不管不問,但趙正庭若是擺出蘇喆大舅兄的身份,那再插手就合情合理了,且說話還很有分量。

  誰叫人家不止是趙家将來頂門立戶的繼承人,還是吏部的員外郎呢,雖官職僅從六品,算不得高,但吏部是六部之首,手握所有官員的升遷大權,朝中誰不巴結?

  蘇堅深深看了蘇喆一眼,他倒是小瞧這個兒子了,竟能搬得動趙正庭出面。

  蘇喆似笑非笑的,臉上并沒有什麼可得意的,相反,心底悲涼不已。

  瞧瞧,身為蘇家人,吃虧了居然得指望一個外姓人來救他,何其可笑?

  蘇堅當機立斷,說了句,“快請!
”,然後親自迎了出去。

  其他人見狀,隻能呼啦啦的跟在後面,餘光偷偷的打量着蘇喆,眼底滿是羨慕嫉妒。

  這會兒,能結一門得力親事的好處就體現的淋漓盡緻了。

  蘇睿卻恨得咬牙切齒,明明隻差一步了,卻又讓他躲了過去,如何甘心?

  “七弟真是好手段!

  “呵,不及大哥!

  “你我兄弟,一定要走到這一步嗎?

  “大哥說這話屬實可笑之極,不是大哥先開始發起的争鬥麼?

  “那也是你不安分……”

  “何為安分?
必須得活在大哥的陰影裡戰戰兢兢、不得施展抱負才行?
那樣活着,又何意思?
況且,大哥身為嫡長子,有父親和宗族支持,能獨得蘇家七成家業,何懼其他兄弟?
說到底,不過是大哥氣量狹隘,容不得兄弟比你優秀罷了。

  “你,你當真要與我撕破臉?

  “不是早就你死我活了嗎?

  “你莫不是覺得有了趙家撐腰,翅膀就硬了?
就真能跟我一較高下了?
做夢!

  “那就拭目以待吧。

  倆人走在後面,你來我往,劍拔弩張,聲音都壓的很低,其他人沒聽見,卻能感受到那股不死不休的血腥氣兒,下意識都躲的遠遠的,免得殃及池魚。

  前面,趙正庭已進了正門,互相客氣的見禮,就如同姻親一般,含笑寒暄,說着不尴不尬的話,言辭間,聽不出一點别的意味。

  甚至,蘇堅還主動喊了蘇喆過去招待,語氣親昵自在,仿佛之前大廳裡發生的那些都是假的,倆人父慈子孝,看得旁人倒是一愣一愣的。

  各自坐下後,喝了幾口茶,趙正庭說了來的目的,嗯,再最後确定一下半個月後的迎娶事宜,這借口找的也不突兀,大戶人家為了保證那天不出變故,總要将流程斟酌個幾遍,省得讓客人看了笑話。

  不過這種事,一般都是當家主母派身邊得力的婆子來回傳話,大舅兄上門的就比較少了,除非是對這門親事非常看重的。

  趙正庭态度說明了一切。

  蘇堅也拿出最真誠的态度應對,自始至終笑容滿面,仔細把那天的流程說了一遍,又懇切的請趙家提意見。

  擡頭娶媳,姿态就高不了,沒法擺譜。

  趙正庭倒也不難為,頻頻點頭應和,神情似是極為滿意,畢竟蘇家除了是商戶,門廳低一點,其他的都沒啥毛病,尤其是舍得錢物,迎娶這種事肯定擺的排場很大,給兩家都賺足顔面。

  說完這些,才似随意的提及有點私事想請蘇喆幫忙,玩笑般的問蘇堅,舍不舍的‘出借’這個兒子,給他跑跑腿。

  這是擺明要一護到底了,擔心他走了後,蘇堅依然執行家法。

  蘇堅能說啥?

  他隻能欣然應下,畢竟,能給趙正庭跑腿辦事兒,這是在提拔他蘇家呢,他不但不能阻止,還得感激涕零。

  目的達成,趙正庭也沒再多留,離開時,順便就帶走了蘇喆。

  從頭到尾,他都沒提遊樂場的事兒,更沒說蘇家那些内部矛盾。

  端的是舉止有度,分寸拿捏的剛剛好。

  蘇堅心想,不愧是趙家悉心培養的接班人,有此子孫,即便沒了趙閣老,也不愁趙家會沒落,再反觀自家,一時郁郁不已。

  偏這時蘇睿還心急火燎的湊上來,“爹,就這麼放過他了?

  此時,蘇家其他人都已知趣的散去,廳裡隻餘他們爺倆,說話倒是不用多顧慮了。

  “不然呢?
你能攔着他不讓走?
”蘇堅剛才憋着一股氣,演了一場戲,這會兒不用再裝樣兒,臉色就沉了下來。

  蘇睿小心翼翼的試探,“可是,可是他忤逆不孝啊,就是趙大公子在,也不能攔着您教訓兒子吧?

  對上長子不甘又嫉恨的眼神,蘇堅心裡一歎,不是不可惜的,若是長子和老七的身份換一換,便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了,他打起精神來,苦口婆心的教誨,“趙大公子不是外人,那是老七的舅兄,我要是擺出父親的譜,難道他不會拿舅兄的身份說事兒?
再說,過不了多久,老七就娶親,我抽了他鞭子,他帶傷迎親,萬一出點意外,損的可就不止是蘇家的顔面,還有趙家的,趙家完全有理由和資格來敲打咱們……”

  蘇睿攥緊了拳頭,“那也不能一點懲罰都沒有、就放他走啊?
那以後,他豈不是有恃無恐、行事會更加嚣張狂妄了?

  蘇堅意味深長的道,“至少成親前這段時間是不能出手了,否則,就是得罪了趙家。

  難道他就不惱火?
當兒子的挑釁了他的威嚴,他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可形勢比人強,即便他是父親,又是家主,也隻能低頭妥協。

  蘇睿做不到,按捺不住的低吼,“兒子不甘心!

  蘇堅闆起臉來教訓,“不甘心也暫時給我憋着,有什麼事兒,都等着他成親後再說。

  蘇睿聞言,頓時氣急敗壞的道,“爹,成了親,他就是趙家正兒八百的女婿了,到時候有他媳婦兒護着,下手隻會更不容易啊!

  蘇堅的眼神淩厲起來,加重了語氣警告,“那你也不能現在動他!

  蘇睿聽的目眦欲裂,崩潰般的用手錘着自己的胸口,“可是爹,他毀了兒子的心血啊,兒子為了建那遊樂場,前前後後花了多少銀子和精力?
現在全都打水漂了,還成了滿京城的笑話,您讓兒子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兒子要是什麼都不做,那豈不是等同承認兒子做錯了事兒嗎?
那兒子以後還怎麼有臉在外頭行走?

  聞言,蘇堅恨其不争的瞪他一眼,“你以為你現在就有臉了嗎?

  蘇睿被這話打擊的踉跄一步,“我……”

  蘇堅拍着桌子,言辭犀利的教訓,“之前我就警告過你,不要打他的主意,你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你買通了他的人,學了那些手藝,就能徹底打垮他了?
簡直癡人說夢,你莫不是忘了,那逆子從小就鬼主意最多,你們一衆兄弟裡,就他的生意做得最好,而你呢?
這些年要是沒我幫襯,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偏偏你不信邪,非要跟他對着幹,一次又一次,你赢過嗎?
沒有,現在還被他給坑了把大的,成了笑柄……”

  蘇睿不敢置信的喊了聲,“爹!

  蘇堅打算這次給他個狠的,繃着臉不為所動,話也說的毫不留情面,“别喊了,喊啥都沒用,做生意有賠就有賺,我打小就教育你,一時的輸赢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能不能汲取教訓東山再起,可看看你,你現在滿腦子想的不是怎麼在生意場上打敗他,而是總想走邪門歪道幹掉他,這是無能的人才會出此下策,就你這樣的能力和秉性,蘇家将來交到你手上,你,你……”

  蘇堅越說越怒,眼前忽然一陣發黑,頓時天旋地轉,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蘇睿本來還不服氣的想要辯駁,見狀,忙緊張的沖過去,“爹,你怎麼了?
别吓唬兒子啊,我,我去喊大夫……”

  蘇堅一把拽住他胳膊,有氣無力的道,“别,别去,爹沒事兒,就是一時氣急攻心罷了。

  聞言,蘇睿也不敢去請大夫了,不然就得傳出是他把親爹氣出毛病的消息來,他抖着手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的給蘇堅喂了下去。

  蘇堅漸漸緩過那口氣來,臉上有了血色,又喝了大半杯,眼前總算清明了,一時有些後怕,剛才要是倒下了,那……

  蘇睿這麼多年能得蘇堅維護,依靠的可不隻是嫡長子的身份,還有察言觀色的本事和半真半假的孝心,他見蘇堅神色有些複雜,當機立斷,噗通跪下,哽咽道,“爹,是兒子不孝,又無能,讓爹操心了,兒子該死啊……”

  說着,就不停的磕起頭來,每一下都重重的磕在地磚上,很快,額頭便見了血,可見有多用力。

  蘇堅見狀,不由歎了口氣,擡手攔下他,“行了,爹不怪你……”

  做生意也是講究天分的,長子就是沒庶子那個天分,他能怎麼辦呢?

  爺倆再次恢複了父慈子孝,離開蘇家的倆人此刻也在馬車裡進行友好談話。

  當然,友好的氣氛,多半都是努力營造出來的。

  畢竟之前都不熟,哪來的交情?

  不過是利益所驅使罷了。

  “多謝趙大人仗義相救!

  什麼仗義?
是蘇喆花了大把的銀子‘雇來’的,但漂亮話得說。

  趙正庭自也會說場面話,“妹夫這話就見外了,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蘇喆聞言,很知趣的把對他的稱呼從敬畏的趙大人,改稱了大舅兄。

  趙正庭也親昵的一口一個妹夫,好像倆人相識已舊,當了多年的姻親。

  做戲嘛,誰都會,倆人又都是不缺臉皮的人,于是,相談甚歡。

  趙正庭很注意分寸,從不問他蘇家内部的事兒,但說着說着,話題就拐到了許懷義身上,言辭之間,對許懷義很是欣賞其才能。

  蘇喆提起心來,面上不顯,照舊笑意盈盈的附和,“是,懷義确實才能出衆,品性也是極好的,為人也有趣的很。

  聽着這一通誇,趙正庭眼神閃了閃,“聽你這話,你對他很是欽佩了?

  蘇喆坦蕩蕩的承認,“是,其實不止我,但凡與他相交久了,很難不被他的折服。

  趙正庭心裡詫異,他能感受的到,蘇喆這話絕非虛言,而是誠心實意的欽佩,可為什麼呢?
許懷義便是再有才能,眼下也不過是一介平民武生罷了,身份不對等,反正讓他去佩服,他是做不到的。

  可這并不妨礙他想結交的心思,于是,他便也試探着說了。

  蘇喆并未敷衍含糊,“懷義性情豁達,喜交朋友,不瞞舅兄,隻要不是心存惡意,懷義跟誰都能玩到一塊兒,他做人做事敞亮大度,跟他做朋友,自在的很,您若有心,懷義定樂意之極。

  “是嗎?
那可真是太好了,屆時,還要辛苦妹夫幫忙牽線啊!

  “舅兄盡管放心,我自當盡力。

  兩人說好後,才分道揚镳。

  蘇喆等趙家的馬車走遠,讓小厮拐了個彎兒,去了顧家。

  許懷義帶他去了書房,聽他還沒吃晚飯,便讓廚房趕緊煮了一大碗面,西紅柿打鹵面,美味還節省時間,端來時,上面還卧了倆金黃煎蛋。

  蘇喆一時怔怔。

  許懷義見他發呆,催促,“快吃啊,不然面該坨了,那就白瞎給你放這麼好料了……”

  蘇喆深吸口氣,沒斯斯文文的細嚼慢咽,而是大口朵頤。

  許懷義坐在一邊,磕着盤毛豆,随意的念叨,“這番茄可真是不經吃,又留不住,我媳婦兒處理好了封存在罐子裡,給這家送點,那家送點,現在都沒多少了,那幾個孩子還都喜歡這口,三天兩頭的咋呼着吃,得虧還有種子,回頭趁着還沒下霜,看還能再收一茬不……”

  蘇喆聞言,騰出嘴來問了句,“你又種上了?

  許懷義搖頭,“還沒呢,在盆裡育苗,等半掌高的時候再栽種到地裡去……”

  “那會兒該冷了,兩三個月才能收,番茄能撐住嗎?

  “試試呗,我媳婦兒是想種在溫泉莊子上,那兒暖和點,許是問題不大,其實還能建暖棚,就是成本高一點,沒法大面積種,種了百姓也吃不起……”

  “我也有家溫泉莊子,暖棚也有兩個,等你育好了苗,能分我一些不?

  “行啊,咋不行?
到時候留一部分給你,番茄、番椒都有。

  “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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