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是普通人家的日子,精打細算到發指的地步。
陳美娜搖頭,“就棒子面粥好了。
”她是喝不慣豆汁兒的,味兒太大,沖鼻子。
話落,她拿了一個印着紅雙喜的搪瓷盆,這搪瓷盆還是她大哥和嫂子結婚的時候置辦的。
當時置辦了一雙,後來大哥大嫂用一個,剩下的一個被苗銀花強行算在公中了。
陳美娜握着那搪瓷盆,感慨萬千。
到底是沒放下去,沒辦法,要洗臉啊,形勢逼人。
這個時候,小極品就小極品吧!
等她去大雜院天井水池子那時。
這邊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陳美娜打了一盆水,又給生鏽的牙缸接了一缸,立在最外圍,就開始刷牙了。
嗯。
牙膏是不可能有的,就蘸着鹽,牙刷也是脫毛的,搓的牙花子疼。
陳美娜在心裡歎口氣,這日子可真艱苦啊。
上輩子自從賺到錢後,她真是好久沒過這種苦日子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過。
大不了,從頭開始!
洗完後,陳美娜用着清水一嘩啦,往臉上一撲,拿着毛巾一擦,轉頭就進屋了。
她沒看到背後一年輕的女同志,看着她欲言又止。
一直等她消失在門口時,這才把目光收回來。
“媽,你說,東來哥那麼好,美娜怎麼就不喜歡?
”
高曉蘭問了一句。
沈荷花一聽這,一巴掌扇過去,還不忘四處看了一眼,沒看到薛家人在,她這才拎着閨女的耳朵往回走。
“還東來哥,喊的那麼親熱,人家陳美娜都比你聰明,他真要是好,人陳美娜會不答應?
”
都是一個院住着的,誰還不知道誰了?
别看薛東來現在長的是儀表堂堂的,但是小時候發羊癫瘋的時候,可沒少被他們看到。
好幾次差點都沒命了。
被拎着耳朵的高曉蘭,一邊疼的吱哇亂叫,一邊不服氣道,“你不是說陳美娜蠢嗎?
”
“我看你才是蠢,薛東來哪裡好了?
那麼一個病秧子,你嫁過去守寡啊?
”
這話還未落,迎面撞上剛起來的薛東來。
沈荷花臉色頓時讪讪了幾分,“東來啊,嬸子不是說你的。
”
薛東來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完全當做沒看見他們。
等走遠後,薛東來望着東邊初升的太陽,他目光沉沉,喃喃道,“病秧子就不配嗎?
”
不!
他這人向來一身反骨!
他就要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
陳家。
陳美娜喝完了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棒子面粥,她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吃了,又沒吃。
吃了個寂寞。
“媽?
沒了嗎?
”
苗銀花下意識道,“有。
”
她把自己的碗遞過去,就要把碗裡面的棒子面稀粥勻一半到女兒碗裡。
陳美娜一看這,頓時把碗給倒扣着,“别别别,我不要了。
”
她起身,“我出去看看。
”
直接走人了,讓苗銀花讓都沒法讓。
這――
苗銀花知道自家閨女沒吃飽,她踢了一腳愛人陳有糧。
“我上午去一趟鄉下換點糧食,你們晌午自己解決吃飯。
”
陳有糧點點頭。
王淑蘭想說,要不要把糧櫃的鑰匙給她來做飯算了,但是轉念一想,自家婆婆的潑辣勁。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陳美娜轉了一圈回來,想看看外面有沒有好東西,結果發現――
毛都沒有!
連他們大雜院的人倒出去的煤核,都有小孩搶着撿啊。
别說吃的了,就是垃圾都沒有――
陳美娜歎口氣,摸着癟癟的肚子,灰溜溜的回家,餓啊。
餓啊。
她到家的時候,家裡有工作的都出去上班了,隻剩下老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