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頭兒顧老大想的是，老二家的居然又懷孕了。

　　顧老二顧老三想的是，我大哥出去玩－女人，居然還是我娘給的錢？

　　顧老頭兒沒說什麼，顧老三首先跳了出來：

　　“大家一樣幹活兒，我大哥幹的活兒甚至還沒有我們多呢。

　　他去玩－女人居然還讓我娘拿錢？

　　我娘的心都偏到天邊兒去了。

　　還是老四聰明，早早分出去，省得在這裡受這個窩囊氣。
”

　　顧老大雖然說不了話，但還是惡狠狠地瞪着顧梅朵，不讓顧梅朵揭他的老底。

　　顧老二在一邊低垂着頭，大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顧老頭兒平靜地看着顧梅朵：“說吧，你想怎麼樣？
”

　　其實，顧老頭心裡已經想到了顧梅朵想要幹什麼。

　　“爺爺，你給他們分家吧。
他了家，你跟大伯過，大伯不争氣，大堂哥是個好的，大堂哥不會讓你吃苦的。

　　可能分了家以後，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叔了，其實對于五叔來說，分家和不分家沒什麼不同。

　　他現在就一個人，就算将來過不下去，到哪個哥哥家裡還不給他口飯吃。

　　爺爺，如果你現在不分家，對這三個伯伯就不公平了。
”

　　顧家兄弟們以為，顧老頭兒還會和上次一樣，顧梅朵提出分家的時候，和顧梅朵大鬧一通呢。

　　卻沒想到，顧老頭兒很幹脆地說：“回去，分家。
”

　　顧梅朵親自去族長家裡長家，把族長和裡長找了來。

　　該來的人都到齊了，顧老頭兒站了起來，先對着族長和裡長拱拱手，然後說道：

　　“我這一輩子，我自己覺得我挺精明的，其實我就是個蠢蛋。

　　尤其在對待幾個兒子的問題上。

　　我如果早早地就給他們分了家，可能我們顧家不會過得像現在這麼苦。

　　今天族長裡長在這裡做個見證，我給他們哥四個分家。
”

　　顧家兄弟幾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兒，所以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可老孫氏不知道呀，她“嗷”一聲跳了起來：

　　“分什麼家，我不同意。
”

　　顧老頭兒一巴掌把她打倒在地，正好顧老三離他娘比較近，把他娘扶了起來。

　　顧老頭指着老孫氏說道：“你跟了我一輩子，為我生兒育女，這我記着你的情。

　　我在地裡幹活，你在家裡教育子女，你看看你把幾個孩子教的什麼樣兒了？

　　我為了維護你，跟着你一起偏心，到現在你還想把他們哥幾個都毀了才罷休嗎？

　　你死死地把着那幾個錢不讓他們分家，不就怕到時候你沒人可以管了嗎？

　　人家都會過日子，哪個都比你強，不用你管。

　　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

　　你如果不樂意，就滾回你的娘家去。
”

　　顧老頭說完就不再理會老孫氏了，叫族長來寫分家契約。

　　幾兄弟現在住的房子歸自己，誰房子裡的農具，家什都歸自己。
糧食按各房的人頭平均分，最後就剩下錢了。

　　顧老頭兒對老孫氏說：“把錢拿出來。
”

　　老孫氏嗖嗖地爬上炕，坐在櫃門前，“我就不拿，誰拿我的錢，我和誰拼命。
”

　　顧老頭上炕，一把扯開老孫氏，在老孫氏身上翻出了鑰匙，打開櫃門兒，拿出錢匣子。

　　老孫氏推開兒子，就想去搶錢匣子。

　　看到顧老頭惡狠狠的眼神兒，她立即慫了。

　　顧老頭當着大家的面兒，把錢匣子裡的東西通通都倒了出來。

　　裡面的東西還不少，有一張銀票，有些碎銀子，還有一小堆銅闆，有張房契，還有幾張地契。

　　顧老頭兒把房契交給了裡長，“裡長哥，你把這張房契，給換成幾張，一個房頭一張。
他們自己的房子自己管。
”

　　顧老頭又拿出幾張地契來，他不太認字，就把地契交給顧春立。

　　顧春立看了看，對他爺爺說道：“爺爺，這是咱家現在所有土地的地契。
”

　　顧老頭兒雖然不認識地契上的字，但是他了解自己家有多少地。

　　顧老頭說道：“家裡所有的地都按人頭分吧，我和老大一起過，把我們老兩口兒的地分在老大那房。

　　這馬上就要秋收了，分完家以後，地裡的活兒大家還是一起幹，把糧食打下來之後，平均分，然後再把地分了。
”

　　顧老頭兒把那張銀票和銀子銅闆都推向顧春立，“你點點，這是多少錢。
”

　　顧春立點完之後告訴他爺爺：“一共五十八兩三錢銀子和二百四十五個銅闆。
”

　　顧老頭兒對顧春立說：“你把這些銀子平均分成四份兒。
”

　　顧春立說道：“一份兒是十四兩五錢銀子。
”

　　顧老頭兒說道：“銀子一房一份兒，剩下那些碎銀子和銅闆，歸我們老兩口兒。

　　春立呀，你五叔那份兒銀子你拿着，這個混賬天天跑得不見人影，活兒也不幹。

　　本來分家的銀子應該沒有他的份兒，如果他以後回來能好好幹活兒，這些銀子就留着幫他取房媳婦。

　　如果他不好好幹活兒，平時給他口吃的，别讓他餓死。

　　等他哪天死了，給他買副棺材闆兒得了。

　　然後他的房子地就給你了。
我在你們這房，也算他盡孝了。

　　最後說一下養老的錢。
這個我就不說一年給多少錢了，現在我還能動彈，将來我和你娘不能動的時候，你們看着給吧。

　　如果你們沒意見，那就立字據簽字吧。
”

　　裡長和族長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剛剛來的時候還以為，顧家這次分家又會是一場大戰。

　　沒想到風平浪靜地就結束了。

　　顧家這次分家，顧老五－不在，其餘的三兄弟一句反對意見也沒有，家就分完了。

　　本來父母在自己這一房，自己又是長子，顧老大還想争取更多一點兒的利益。

　　可是他看着顧老頭陰沉沉的臉，就沒敢說話。

　　族長裡長走了，大家都一緻沉默着。

　　老孫氏走到顧梅朵面前，“你個小混蛋，是不是又是你撺掇的？
”

　　對這個奶奶，顧梅朵向來沒有好感，“就是我撺掇的，不分家，難道讓你把所有的銀子都給我大伯胡造嗎？
”

　　顧老頭兒狠狠地瞪了老孫氏一眼：

　　“你給我閉嘴。
分家以後家裡的活兒你願意幹就幹，不願意幹就呆着，也有你的一口飯吃。
但是你給我記着，閑事你少管。
”

　　老孫氏默默地把那些銅闆和幾錢的零碎銀子收了起來，抹着眼淚，一邊把裝銅闆的匣子鎖進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