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賤骨頭肉
軒帝的這一個態度轉變發生的太過突然,不僅僅是葉婉茹有些怔然,就連在場中的眾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皇後娘娘擡起捏著錦帕的手拭了拭鼻尖上剛才沁出的汗珠,同時在錦帕的遮掩下悄悄舒了口氣。
而始終像根木頭一樣有些發怔的新任鴻臚寺主簿範智雙,在聽到葉婉茹的聲音後,冷漠木然的臉上有一道笑意一閃而逝。
這時的顧清臨已經緊張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渾身緊繃不說,就連呼吸也不由地屏住了。
軒帝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一直遊走在葉婉茹的臉上,而他的眼中卻又帶上一些與那笑意不甚相符的悵然。
“朕記得……”
軒帝語氣中帶著一絲喟歎,話剛剛說了一半,但在他眼角目光瞥見高博和夢月一同走近大殿時,卻眼眸一轉,止住了話頭。
旋即,軒帝便收回了目光,將視線落在殿中逐漸走近的二人,口中語氣稍顯嚴肅似有嗔怒道:“不過是去吩咐一聲卻去了這麽久,朕看你還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
葉婉茹和顧清臨二人尚未揣摩出軒帝原本想要說什麽,但心中的思量卻又都被久去方歸的這二人所牽絆住。
聽到這一聲斥責時,皇後娘娘臉上神色不變,卻看了一眼因軒帝這話、而腳下步伐有些遲疑的夢月姑姑。
夢月姑姑腳下一停,對著上首的帝後二人屈膝福一福禮,而後才腳步毫不停頓的走上台階,在她的臂彎中正搭著一件棗紅色繡著鳳穿牡丹的披風。
夢月姑姑走到皇後娘娘封於馨身邊後,將披風展開,隨後便動作溫柔地披在了皇後娘娘的身上,同時因為附身靠近的關系,夢月姑姑又在皇後娘年耳邊耳語了一句。
從夢月姑姑歸來,顧清臨眼中的視線便一直似有似無地停在她的身上,當夢月姑姑靠近皇後娘娘時,他更是不錯眼珠地盯著,唯恐錯漏。
當他看到皇後娘娘眼中因為夢月姑姑那一句耳語而升起的震驚和惶恐時,他的心中“咯噔”一聲,同時這提在心口的一口氣也遲遲吐不出來。
看來事情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在行進著,而夢月姑姑則更是借著去衣的借口,去打探消息。
而這時的高博因為軒帝這一句斥責,在即將邁上台階時便停下了腳步,偷偷瞥了一眼仍舊跪在那裡的裴禦醫,而後便開始額頭冷汗直流。
高博跪在地上深深一揖首,但兩隻手卻始終緊緊地扣在一起沒有拿開,且他手裡似乎還抱著什麽。
“還望陛下恕罪,這禦膳房距離稍遠些,且這會子又下了暴雨,老奴耽擱了些腳程。
”
說罷這一句後,高博不等軒帝說話,便微微擡頭瞥了一眼軒帝,而後口中帶著一絲諂笑道:“老奴去吩咐的時候,陸典膳早就已經熬上了,隻不過火候不到,老奴便在那等了片刻。
待熬好了才親自端了過來,免得這一來一去路上耽擱再散了熱氣。
”
說著,高博就把始終抱在一起的手打開了,撥開那層鹿皮護套後,露出裡面不過兩個拳頭大小的鏤空描金漆盒。
透過漆盒上的花紋中還能看見絲絲縷縷繚繞的氤氳熱氣,原是那漆盒底部封死,專門裝了沸水,這一路上,倒是沒散了熱度。
隨著高博的動作,恰好能看見他的兩隻手掌上有一片通紅的痕跡,隱約能看出些許的花紋印記,想來怕是被那熱氣一路蒸熏的。
面色少有不悅的軒帝在聽到高博的這些話後,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許,在他又無意間瞥見高博通紅的手掌時,眼中的怒氣徹底煙消雲散。
“呵呵,那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枇杷膏呈上來給娘娘服下,否則豈不是白費了你這一番良苦用心。
”
軒帝口中笑著打趣了一句,而後吩咐了一聲身邊的宮婢,“去取些獾子油來。
”
“哎,老奴多謝陛下憐惜老奴這一身賤骨頭肉。
”高博的臉上帶著些喜出望外,口中應聲連連,搓了搓手後便連忙從地上起了身,恭恭敬敬地捧著那一方描金漆盒。
這時的皇後娘娘眼中震驚和惶恐並沒有因為軒帝的笑聲而銳減,反而眼中的不安越發的旺盛。
皇後娘娘嘴唇無聲地翕動了兩下,而後右手邊擡起來捏了捏頸間,眼中的痛苦漸漸覆蓋上來。
夢月姑姑看到皇後娘娘的異樣時,臉上有些焦急閃過。
這時,恰好高博步上前來。
夢月姑姑忙走上前兩部,身體恰好擋住了皇後娘娘的側臉,同時她接過高博手中的漆盒,而後微微福禮。
“有勞高總管跑這一趟。
”
“夢月姑姑客氣了,能為皇後娘娘做點子微末小事,那是老奴的福分。
”
高博的話雖是對著夢月姑姑所說,但話中之意卻是對著皇後娘娘所言。
兀自沉浸在方才夢月所帶回消息中的皇後娘娘,正用一種極為陌生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打量著軒帝的寬闊背影,並未留意到高博的話。
夢月姑姑見到高博眼神不安分地看向皇後娘娘那一眼時,心中閃過一道厭惡。
“這個老閹人,分明是陛下的意思,現在他卻還想來娘娘這裡討好賣乖!
”
心中雖是這麽想著,但夢月姑姑卻並未顯露出來,而是對著高博微微抿唇一笑,而後便打開漆盒,從中取出那一盞不過拳頭大小的白瓷杯盞。
“娘娘,您趁熱飲了吧,莫要涼了失了藥效不說,也枉費陛下對娘娘您的這一份心意了。
”
一旁站立的高博聽到這話後,眼角帶著一絲冷意瞥了一眼說話的夢月姑姑,而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走回到軒帝身側。
這時的軒帝眼中視線又落回在了葉婉茹的身上,目光中似是還帶著些懷念和感慨。
而此時的葉婉茹也已經大約猜測出,先前軒帝那未說盡的話語是什麽了。
不外乎是軒帝憶起她曾和前大將軍之子有過婚約,抑或是他曾有意將自己指給兄長做王妃,最後便又會感歎一句世事無常。
而這一切的最終緣由,隻怕軒帝的目的便是引人暗自猜測自己是災星,否則怎麽會誰人靠近誰人便倒黴?
她現在十分懷疑,當初在金陵中流言四起之時的始作俑者,便是這位高高在上道貌岸然卑鄙無恥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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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