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一意孤行
兩名羽林衛,一人手裡拿著要送往葉府的信函,另一人手中頗顯恭敬地雙手捧著要送到宮裡,呈給軒帝的折子。
被趕出來後,站在大帳門口的二人臉上的神情頗有些無措。
那名雙手托著折子的羽林衛來回地掂著奏折,好像這奏折十分燙手一般,苦著一張臉咕噥著抱怨了一聲。
“這叫什麽事啊,咱們可是堂堂羽林衛,怎麽一不留神就成了跑腿的了?
”
手中捏著信函的羽林衛聽到這一句低語抱怨後,臉上也現出些為難的神色來。
“怎麽辦?
咱們是去還是不去。
”
“咱們被臨時調動過來,按說顧主簿雖然不是我們的直屬上峰,可畢竟人家背後有陛下,我們兄弟背後隻不過有大統領而已……更何況這大統領不也還是要聽陛下的命令嗎?
”
這名羽林衛猶豫了須臾,隨後乾脆地把信函揣進了懷裡,擡手拍了一把手捧著折子的羽林衛。
“寧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你沒看出來這為顧主簿雖然官職不高,可對咱們隊長也沒個好臉色嗎?
”
“要我說啊,咱們就跑這一趟,也省的得罪了他,屆時再到陛下面前給咱們穿個小鞋,豈不是兩頭落不著好?
”
“他剛剛數落了隊長大人,咱們就眼巴巴地去給他跑腿兒,隊長大人會不會不高興?
”
“你是不是傻,這事去還是不去,咱們不都得請示隊長嗎?
否則咱們就是擅離職守,這個罪名可是可大可小的。
”
“再說了,你拿著要呈給陛下的折子,你以為隊長能攔著不讓去啊!
”
“那行,就聽你的!
嘿,從前就知道你小子的心眼比別人轉的快,現在看來你這腸子也是彎彎繞繞一點都不少啊!
”
……
帳內背對著大帳門口躺在榻上的顧清臨,微微蹙皺眉聽著外面那二人嘀嘀咕咕的說話聲,略感煩惱的同時又有些感到好笑。
這兩人看著木訥,卻想不到比那位緻果校尉大人要拎的清,不過顧清臨這個人還真是沒落下個好名聲啊!
不過既然他們二人都說他是小人心腸了,那他要是不做點什麽還真對不起他們了,正好也能出一出這大半日來被嚴防死守的火氣。
擡眼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計時沙漏,在心裡計算著得到消息的緻果校尉什麽時候能趕來,又計算著他從這出去,又要用多久才能到霜痕那。
漸漸地,微微閉著眼的顧清臨便等著有些煩躁起來。
帳外始終沒有腳步聲走近,好像就連不遠處河堤上刨挖沙石淤泥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難不成這河堤下,除了骸骨還有旁的不成?
這麽想著,顧清臨便一骨碌地從榻上坐起身來。
恰好這時,一陣“沙沙、沙沙”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已經坐起身來的顧清臨,動作極快地一仰身便又倒在了榻上,幾乎同時便從他的喉嚨中溢出了一連串細小的呼嚕聲。
腳步聲越走越近,然而躺在榻上裝睡的顧清臨就好像真睡著了一樣,紋絲不動地躺在那。
聽著那道腳步聲走近營帳,有些粗魯地掀開帳簾,又聽著腳步聲走進到床榻邊。
甚至他已經能聽到來人起伏不平的呼吸聲,顧清臨閉著眼睛暗自揣測,來人大約便是那位校尉大人。
至於來的目的為何,八九不離十是來質問他的。
來人一直不說話,顧清臨也樂得閉目養神。
他二人就這麽僵持著,就在顧清臨漸漸感到一陣陣困意來襲的時候,一道飽含怨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顧主簿,你又想耍什麽麼蛾子?
你把人手都支走,又躺在這裡裝睡,到底有什麽目的。
”
衛隊長一臉的苦大仇深,帶著氣衝衝的怒火說完這句話後,便極為焦躁地在榻前走來走去。
“顧主簿,外面河堤上現在已經足足擺了十五具骸骨,你又親自跟陛下請旨,調了三百名羽林衛精銳,別說你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
“你想借故擺脫羽林衛去哪,本官管不著,可你若是有什麽意外,陛下不會放過我們,且這件事情也會擱置下來。
”
“顧主簿應當知曉,這樣一個燙手山芋,是鮮少有人願意接手的。
言盡於此,若顧主簿還是要一意孤行,那本官也沒什麽話可說!
”
聽著這些帶著火氣又有些苦口婆心,頗為掏心窩子的的話,顧清臨仍舊紋風不動地躺在那裡,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絲毫沒有被拆穿裝睡後的赧然神情。
自他口中溢出的細小呼嚕聲卻漸漸地消沉了下去。
衛隊長站在榻前看著顧清臨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臉上的神色暗了暗。
“信函和折子已經命人各自送往,顧主簿若是沒有什麽想說的,本官就先走了。
”
聽到這句咬牙切齒的低語後,顧清臨又等了須臾,直到那道腳步聲聽不見,才從榻上起身。
顧清臨躬著腰身,繞著帳內走了一圈,確定帳外沒有人監視後,才飛快地拿出了一身粗布衣來。
邊換衣服,顧清臨口中邊嘖了一聲。
這位校尉大人倒也還帶著點人情味兒,並不像方才那兩名羽林衛一樣,滿心滿眼都帶著計較算計。
換上了一身小廝二狗羅寶蓮的粗布衣裳後,顧清臨走到帳簾前,掀開了一條狹小的縫隙。
見到確實沒人守在帳外監視他以後,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太過束手束腳的滋味兒實在是難受的很。
好在當初選紮營位置時,他便留了個心眼,營帳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和齊腰深的荒草,他又換了一身不顯眼的衣裳。
隻要沒人特別留意他,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範家莊。
與此同時,被霜痕和顧清臨十分掛念在心的範智雙,正躺在一處乾爽的茅草屋裡,面目表情地看著屋頂垂下的幾根茅草出神。
這一處茅草屋所處地界看上去十分的荒涼,屋舍少不說,就連人影都見不著幾個,且離這處茅草屋不遠的地方便是一座山頭。
這會兒的範智雙已經沒有了先前的狼狽,斷了的手上敷著綠糊糊的草藥,腿上也綁著布帶,赤裸的胸膛上也同樣糊了一層厚厚的草藥。
整個屋子裡除了一股濃濃的草藥味以外,更有一股隱隱的醃臢氣味,像是什麽東西腐爛了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