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千裡之外
聽到這句低語的葉婉茹有些錯愕,且身形也稍稍有些許的僵硬,她從未想過呼延雪瑩會看得如此透徹,且對於呼延雪瑩敏銳的直覺也有些感到驚訝。
呼延雪瑩不過與趙詩妍有過兩次相見,對於趙詩妍的了解遠不及她深,然而就是前後僅僅相隔幾日的第二次相遇,她便可看出趙詩妍的別有用心。
相交許久的好友如今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甚至……甚至對她,亦或是對她身邊之人居心不良,這對於葉婉茹來說,是一件十分難以接受的事情。
且她心中對於趙詩妍的種種異常,又是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而這份懷疑中固然又有她不願承認趙詩妍已經變了秉性的遲疑在其中。
葉婉茹心中本就對此事十分難過,然而當有人出言點透這件事時,於她而言便像是給她下了最後一道通牒。
她遲疑、懷疑都隻是因為她不願她的舊友,變了一副陌生的模樣,且她更不願她的舊友被卷進金陵的這一場風暴中。
對上呼延雪瑩一雙滿含擔憂的眼,葉婉茹心中的沉甸甸忽然一下便輕盈了許多。
她知道即使身邊的人都較從前發生了改變,呼延雪瑩卻是不會,因為她有一顆赤子般的心。
葉婉茹平靜的一雙眼中變得有些波瀾不平起來,一絲感動湧上也湧上了心頭。
她展開手臂輕拍呼延雪瑩的手,口中溫言寬慰道:“雪瑩放心,我心中知曉,會多加注意的。
”
呼延雪瑩輕輕握住葉婉茹的手,指尖微微用了幾分力氣,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額格其也不用難過……”
這一次的葉婉茹卻是有些無言以對,因為她深知心中那股摻雜著失望失落的情緒就是難過,對於舊友的改變,甚至是再相處時的別有用心,她又如何能不難過?
隻是這一份難過她卻無從訴說,也無任訴說,這是她與趙詩妍之間的事情,與旁人無關。
這一次葉婉茹沒有回應呼延雪瑩的話,她心中因此而難過,除卻不能言明的為難外,她卻也是不能欲蓋彌彰地去否認。
葉婉茹輕拍呼延雪瑩的手,臉上掛著淺淺的笑,目光卻不在任何人身上做停留,隻看著船舷外滔滔的湖水不斷打起的浪頭。
呼延雪瑩轉頭瞥了一眼正周旋在眾人之間的趙詩妍,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忿,嘟了嘟嘴表示不悅後,便也轉過頭來與葉婉茹一起看著浪頭翻湧的湖面出神。
她不知道趙詩妍與額格其之間算不算背叛,但這種被視為知己之人利用的體會她卻是有的,從前她以為她與烏力吉寶珠互為摯友,且更是情同姐妹。
然而後來她方知烏力吉寶珠接近她討好她,都是為了從她口中得知更多大王兄的近況和行蹤,那時的她也是這般傻乎乎地信任她……
直到額格其前去卓陽國在祈青節上險些跌下馬背時,她才真正地看清了烏力吉寶珠的陰暗面目。
她也知道了一個善良的姑娘起了嫉妒和利用之心後,心腸會變得何其歹毒!
這樣被好友背叛的事情她經歷過,且也始終無法釋懷,是以她並不想她信賴依賴的額格其也遭受這樣的痛苦。
額格其痛失所愛,已經很苦,她惟願她一生安好。
想到這些的呼延雪瑩有些苦惱地歎息了一聲。
這一次前來大耀國她已經看出了大耀國的國勢並非旁人眼中以為的那般無堅不摧,至少他們的朝堂上已經出現了分歧。
且再加上一直蠢蠢欲動狼子野心的雲帆國在一旁虎視眈眈,在她看來大耀國無論是內亂還是外亂,都已經是不可避免之勢。
等到了那時……葉伯父、額格其更甚至是整個葉家,立於朝堂之上的地位便變得有些微妙起來,真到了那一步,額格其怎麽辦?
並不是她過於狂妄自大,她以為放眼這天下間,能在為難時刻護得額格其安全無虞的人,唯有大王兄一人。
她看得出來大王兄對於額格其雖是欣賞居多,但也並非沒有傾慕之情的。
大王兄每次面對額格其的時候都分外的溫柔,且眼中又帶著寵溺,那樣的眼神她曾經在烏力吉寶珠身上看到過。
烏力吉寶珠每次見到大王兄時眼中都滿是傾慕之情,溫柔的似是水波未動的一泓湖水般……隻是烏力吉寶珠這樣心地不善且善用詭計的姑娘並配不上天下無雙的大王兄。
與額格其青梅竹馬的小將軍已經不在了,她以為應當有另一個人來繼續去呵護她,而不是什麽都要額格其去親歷親為。
她以為這世間美好的女子都值得被上蒼眷顧。
呼延雪瑩悄悄地看了一眼葉婉茹,圓潤且明亮如星子一般的眼中帶著憐惜。
遊船緩緩在湖中行駛,漸漸向著湖心亭的方向行駛著,波光蕩漾的湖面北風吹皺了這平靜,也吹起了那些互相依靠在一起相立而生亭亭玉立的蓮葉。
遊船上已經恢復了先前那般的熱鬧,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們如今正湊在一處喝著涼茶看風景,絲毫不見先前的劍拔弩張,更不見那股令人尷尬難堪的氣氛。
這些人似是已經在短短的時間裡便已經冰釋前嫌一般,都湊在一處說說笑笑,甚至連一直被她們有意無意冷落的聞語蘭都已經被眾人推舉著彈一首曲子。
然而這些人中唯獨張家姐妹二人無人理會,就連一直跟在張家姐妹在一處的李翠蓮都被叫過去玩耍起來。
這些姑娘們像是在故意排擠張家姐妹一般,且更是攔住了想要上前去奉茶的侍女,然而作為這一次遊湖的主辦人趙詩妍對此卻是視若無睹。
坐在琴凳前的聞語蘭正對著倚在美人靠前的葉婉茹和呼延雪瑩,見她二人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看著湖面上,她的眼中便騰生起一股妒火來。
取代不了葉婉茹的地位,那麽她想要嫁給愛慕之人便是癡人說夢,隻是奈何葉婉茹近水樓台先得月,她出入金陵尚且不自由,又如何能前往千裡之外的異國他鄉?
倘若能和親便好了!
若是能和親,陛下膝下並沒有適齡的公主,且藩王中自是也不會有人願意自己的掌上明珠遠嫁,那麽到了那時她便可以主動請纓。
即得了美名,又能得償所願,何嘗不是兩全其美?
有些嗚咽哀怨的曲調,從聞語蘭指尖下緩緩流淌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