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戴罪面壁
至此,原本心中尚存僥幸的顧從雲這次是徹徹底底的死了心。
更讓他看清楚的是,始終靠著外人的幫扶並不牢靠。
自己的父親都能臨陣倒戈,又何談旁人?
恐怕隻有當他自己強大起來時,才能真正的做到說一不二,且再也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而在他心中更加堅定地相信顧清臨一定是妖邪化身,現在不知道又用了何等駭人的妖術,竟然讓父親的態度發生了如此大的逆轉。
看來去尋一個道長前來做法除妖已經是勢在必行之舉了,日後父親會如何抉擇他已經不想再去考慮,但他絕對不會讓一個妖邪霸佔了顧家少主之位!
顧從雲一邊害怕自己心中所想被會妖術的顧清臨窺探得知,一邊又會忍不住的去思量對策。
這兩種極為矛盾的心緒時刻煎熬著他的內心,間或還伴隨著對未知妖邪的恐懼之心和即將挑破真相的激動難安。
這種種心情摻雜在一起讓顧從雲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隻能保持不動的跪趴在那裡,額頭深深地抵在地上,像是在極力懺悔一般。
似是在極力壓製自己情緒的顧清臨在顧言說完這句話後,過了良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些,而不是像一個積怨已久充滿怨憤之人。
“父親您言重了,孩兒不過是在……”
顧清臨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臉上帶著沉重之色的顧言打斷。
“好了臨兒,莫要多言,是父親做錯了。
這件事責不在你。
為父不是不開明之人,又如何會怪罪你!
”
話音兒落後,便又是一聲長長且帶著懊悔以及無奈的歎息。
顧清臨微微側目瞥了一眼顧言臉上的神色,卻見他臉上帶著些沮喪,仿佛似是真的為自己過去的言行感到懊悔無比一般。
然而,這些看在他的眼中也不過是些惺惺作態的假象,毫無真心可言。
顧從雲雖然可惡,但這其中若是沒有顧言的授意,顧從雲又如何會有這諸多的言行?
且方才顧言憤怒非常時手中胡亂的抓到什麽便用什麽打顧從雲,但那本有關李生桐販賣私鹽的帳冊卻始終緊攥在他手中。
一個怒極之人還能留有幾分清明來控制自己的言行,一是說明此物對其極為重要;二來則是說明此人定然是心機極深之人,暴怒的情況下還能有理智來權衡己身的利弊得失,如何又不是深沉之人?
老狐狸顧言的城府果然深極!
現在眼前這一幕,誰又知道有沒有他們父子二人聯起手來做戲給自己看的成分?
畢竟老狐狸為了穩住自己已經說了許多的違心之言,不知道這些真真假假的話,聽在顧從雲的耳中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顧清臨微微擡頭,目光中似是帶著怯意和一種無法掩飾的欣喜之情偷偷地瞥了一眼顧言。
隨後他飛快的垂下眼簾,對著顧言極為恭敬的深深一頷首,旋即便站在那裡沉默不語,臉上帶著一種悵然和釋懷。
此刻他臉上的深情悵然中又帶著一絲深深的懷念,悠遠的目光透過顧從雲,看向遠處,渾身那股陰鬱的氣息散盡,隻留下淡淡的溫潤氣息籠罩周身。
似是對他所遭受到的不公都在這一刻有所釋懷一般。
他的這種神情看在顧言的眼中卻是讓他頗感老懷甚慰,甚至是深覺顧清臨“孺子可教”,心中對顧清臨的滿意則更加重了幾分。
清臨的這份拿捏分寸掌握的極好不說,且懂得見好就收,並沒有一味的去追究從雲的過錯,又何嘗不是再給他這個老父留了幾分顏面?
識時務者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清臨此子不僅有洞悉當前局勢的眼光,更重要的是懂得變通,如此這般,還怕不能為顧家成就一番豐功偉業嗎?
面上恭敬謙遜的顧清臨微微頷首站在那裡,等待著顧言做出對顧從雲的處置。
實則他的內心中早就已經不耐煩應付,他已經與老狐狸上演了一番“父子情深”的戲碼,且也成功的暫時將顧從雲壓製住。
但被他暫時穩住的閔柏涵還等在瑞王府中,已經約好了午時後便會前去相見,他怕閔柏涵等的急了失去最後的耐心,那樣將對柏衍極為不利。
況且現在遠遠不是瑞王徹底失勢的時候,眼下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先保住瑞王府的。
隻有瑞王不倒,柏衍才不會變成眾矢之的。
畢竟有嫡立嫡,中宮無嫡出之子便是長幼有序嘛!
各個皇子王爺間的防備製衡隻是其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洞悉朝廷局勢變化的朝臣們,若是他們認為柏衍的情勢大好,便會一再的向軒帝舉薦柏衍。
這樣一來柏衍不僅僅會成為眾位王爺和皇子針對的目標,更會成為軒帝心中的一根刺。
若是在一切尚未大定之前,瑞王府若是能在奪嫡沉浮中始終屹立不倒,那麽毫無意外地瑞王爺閔柏涵便始終都會是那個被打的出頭鳥。
沉著面色的顧言定定地看了一陣兒顧從雲,像是在下著最後的決心一般,靜默須臾後,顧言清了清喉嚨低咳一聲:“咳!
”
聽見這道聲音後顧清臨在心中略帶鄙夷的唾棄一聲,老狐狸擺官威擺慣了,就連在府中都不肯放下身為禦史大夫的架子。
說起話來更是愛拿腔拿調,這般的裝腔作勢讓他和顧從雲交談起來時更像是上下級對話,恭敬有餘而親昵不足。
如今顧言不過是清了清喉嚨,他便已經看到顧從雲的肩膀瑟縮了一下。
這份畏懼不除,他們父子二人早晚也是要離心離德,自己不過是從中做個推手罷了。
“顧氏長子從雲上不敬父母、下不悌幼弟,擅自揣測便口出不敬之言,是為不忠不孝之舉。
而今吾以顧家家主之名則罰爾去顧氏宗祠中戴罪面壁三月。
”
這道責罰一出,顧清臨心中松了一口氣,而顧從雲卻是一顆心緊緊地提起,仿佛被人攥在手裡一般讓他喘不上氣來,而同時又有一種福禍相生的想法在他心頭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