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這般待我
夜雨急似從盤中滾落的珠玉一般,劈裡啪啦地砸在屋頂上,方才乍起的狂風尚未停歇,然而雷聲卻早已滾滾如轟雷。
這一陣急雨來得十分突然,好似不給人絲毫準備的時間,便毫無預兆地開始下了起來,畢竟那會烏雲已經散開,月亮又重新露出了淡淡的光華。
如今在看屋外,無論是簷下急淌成流的水流還是稍遠處已經連成片的雨幕,連同著那聲聲滾雷,都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落在金陵這片土地上。
一場來得有些稍晚的關門急雨讓大多數人都早早地安睡,就連夜夜笙歌的花柳巷中也多了幾分清寂,少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和纏綿的絲竹之音,隻有簷下幾盞燈籠在風雨中搖曳著。
戶部尚書薑大人的府邸中格外消沉,就連那些侍候的侍女小廝等人都早早地呆在偏房中沒有出來走動,庭院裡每到天擦黑時便點燃的石燈籠也早在風雨中熄滅。
偌大的庭院中沒有一絲的火光,在這樣電閃雷鳴的雨夜中憑添了幾分鬼魅的氣息。
在禦書房偏殿中站了數個時辰昏倒後,背禦醫灌了一碗湯藥後,又在禦書房外站了兩個時辰的薑恆在宮中落鑰前方才大道回府。
且從清晨初時,到日落時分,薑恆始終未得見軒帝一面,就連在他體力不支昏倒後,也未能有幸得軒帝召見。
這會兒的薑恆正隻身站在大敞開的書房門口,任由門外的狂風裹挾著急雨不時地掃落進門裡,身上早已被急雨淋濕了大半,然而薑恆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偶有一道劃過天際的銀色閃電時,便可見站在門口的薑恆臉上一片灰敗,往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有些黏在臉上額頭上,像隻落湯雞一般十分狼狽。
又是一陣罡風裹挾著急雨卷進了門裡,劈裡啪啦的雨點打落在薑恆身上臉上,自他眼瞼處有幾行雨水滑落下來。
再睜眼時,薑恆的眼中一片死寂,也分不清方才他臉上滑過的是眼淚還是雨水。
目光呆滯毫無神采的薑恆有些怔怔地擡步邁過高高的門檻,隻身立在簷下站在了風雨中,任由狂風暴雨肆虐般地打在身上臉上。
薑恆仰頭看著雨幕中被閃電照亮了瞬間的夜空,嘶啞著嗓子低語了一句。
“為何……這般待我……”
這一句似是詰問又似是自言自語的話語聲音極低,剛一出口便被肆虐的風雨撕碎在風雨聲中,隻留下一聲聲似是哀嚎一般的嗚咽。
薑恆有些渾濁的雙眼再一次蓄滿了清明的水,分不清是打落在臉上的雨水還是他的淚,這一刻的薑恆似是一個垂暮老人般,就連身形都佝僂了許多。
那慣來挺直的脊背也似是在他一腳邁出宮門時,便被這重重宮闕壓得再也直不起來了。
這一場雨來得急,走的也似是十分匆忙一般,當狂風驟停時,那些似是珠玉串聯的雨幕也變成了牛毛細雨。
這般的和風細雨與先前那般狂野的景象似是兩個極端,然而這樣的和風細雨確讓人緊緊揪起的一顆心倏然間便舒展開來。
戶部尚書薑大人的府邸在暴雨初歇後也恢復了幾分光亮,而之前薑恆所在的書房院落此時卻頗有些兵荒馬亂的模樣。
手中端著熱水疾步行走的侍女、挎著藥箱自門外匆匆趕來的大夫、圍在床榻前的婦人……各個面上都帶著幾分焦急之色。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夜雨有人歡喜有人憂,已經在這兩日把田間僅剩的稻谷割下來的百姓們心中又存了幾分希望。
田地已經規整好,想要再次播種,卻是急缺這樣一場雨,而河堤渡口的漁民們卻是有了幾分憂愁,急雨過後這江水要渾濁兩三日才能清澈下來,那兩三日便不能入江撒網撈捕魚蝦。
更有這一場急雨後江水定然上漲,若隻是金陵這一塊地方還好,若是周邊臨城都有降雨,這江水怕是要決堤……
不過七八天前剛剛加固的河堤動工時有些匆忙,怕是……怕是阻擋不住滔滔的江水啊!
渡口上連成片的漁船船頭上都高高掛著風燈,漁民們早就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議著,簡陋的船篷裡,婦人摟著孩童睡得正香,絲毫沒有受到風雨的困擾。
漸漸地聚集在一起的談論聲消減了下去,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們拿起穿上的鎬頭竹筐等物紛紛離船,奔著河堤的方向走了過去。
原是這些靠捕魚為生的漁民們自發地去加固堤壩,這既是防患於未然,也是間接地保住了他們維生的活計,更是給這金陵城的百姓們駐守了一道防線。
頭髮花白的老者穿著蓑衣坐在船頭,看著手中高舉火把的年輕人們漸漸走遠的身影,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官家指不上,好在這些後生們倒是明事理的,可惜啊!
”
老者幽幽地歎息一聲後,便佝僂著脊背起身放下桅杆上的風燈,填滿了燈油後又將桅杆高高豎起立在船頭,這才轉身鑽進船篷中。
遠處漸行漸遠的火把隊伍中漸漸響起了嘹亮的漁歌,渡口處連成片的漁船上,老者那一盞高高掛起的風燈靜靜地燒著。
和風細雨中,這些景象似是都已經變更成了這雨夜裡的另一番景緻。
天剛蒙蒙亮時這毛毛細雨便漸漸消弱,直至太陽躍出灑下第一縷光芒時,這纏綿了大半夜的細雨才徹底地銷聲匿跡。
暖意融融的陽光散落在房頂屋簷上,被雨水衝刷一心的屋頂帶著一股新意,悄然綻放的花朵頂著顆顆晶瑩的露珠吐露芬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雨後特有的清新氣息。
鴻臚寺卿孔笙孔大人的府中,有一處院落近乎燃了一整夜的燭火,直到天明時方熄。
近乎一夜未眠的孔采薇手中緊緊攥著一枚荷包,正半趴在榻上淺眠,眉宇間有幾分疲倦以外,更多的卻是隱隱有一份苦楚。
外間值夜的婢女站在雕花隔斷處看了一眼榻上的孔采薇,婢女同樣有些熬紅的眼中便帶上了幾點淚光。
婢女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展開一張薄毯蓋在孔采薇身上後,這才又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屋外候著的婢女聽見房門“吱呀”一聲輕響後,便連忙看了過去,“小姐又是一夜未眠嗎?
”
屋裡走出來的婢女臉上帶著痛心又帶著一股委屈,“也不知道顧家表少爺到底寫了什麽,這兩日小姐日日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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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是青梅竹馬,十年未見,再見時一紙婚書幾十匹騾馬出嫁。
送親道上,新娘不翼而飛,是皇上作祟,還是土匪耍橫,或是情敵攔截。
大豬蹄:“日後,你便是我的壓寨夫人,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
”
拓跋玥:“不不不,你若喝酒勝過我,便做你的夫人,信不信,我能把你喝成胃穿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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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