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第1142章 第三次聖劫!
第1142章 第三次聖劫!
“到了!
”
“終於……”
再一次回到真煌殿的大陣之前,薑布衣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明明,才剛離開這裡不久……
方才的大戰、一路上的提心吊膽,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釋然。
“所幸,一切無礙。
”
掏出破陣之鑰,插入真煌殿的大陣之中,輕輕一旋。
薑布衣突然感覺有些好笑。
堂堂半聖,怎麽在虛空島混成了驚弓之鳥,還學會了杞人憂天呢?
這個世界哪有那麽多的陰暗面?
在半聖光芒的照耀下,一切未知和危險,甚至不敢主動靠近。
自己這是怎麽了,疑心重至此,連趕路一趟,都覺得會有人在半路截殺。
天下半聖就這麽個數,誰閑得沒事跑去截殺別家的半聖?
而若是半聖之下想要自己的命……
薑布衣失笑著一搖頭。
“呵呵。
”
嗡一聲響,真煌殿的大陣裂開一道縫,繼而開成了一扇門,沒有觸發任何反擊。
這就是“破陣之鑰”的強大之處了。
作為半聖,薑布衣的家底十分雄厚,連對付虛空島遠古大殿的護殿靈陣這種寶貝,他都能輕易找得到。
腳一擡。
微笑走進靈陣。
“啊——”
“死!
給我去死!
”
“瘋子!
瘋子!
我一定要殺了你!
”
“啊啊啊啊!
!
!
”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四面八方回蕩著,蘊滿了苦痛、折磨,似乎還夾雜著狂暴淩亂的力量,聞之讓人目眩神暈。
薑布衣是半聖。
這種級別的精神汙染,入侵不了他的聖體。
他隻是在嚇了一大跳之後,有些迷惑,但沒有輕舉妄動,沉默著望向主殿內的方向。
主殿橫陳著兩個人,模樣都十分淒慘。
率先入目的,便是捂著腦袋,在地面上歪七扭八不住痙攣著的年輕男子。
他七竅溢血,面目猙獰,身上流出的血水,幾乎填滿了小半座大殿。
時不時的,魔氣從他的腦袋迸出,炸碎了肌肉,融入其身下血水。
整座真煌殿主殿,籍此縈起了一種詭異、驚怖的色彩。
“殺了你、殺了你……”
青年男子不住呢喃,好像有些魔怔了。
他猛地再抽動了一下,身下綻放出一個扭曲的奧義陣圖,嘭一下又炸碎掉。
薑布衣看得眼皮狂跳。
他終於認出了這個血肉模糊的家夥的身份。
“靈部首座,宇靈滴?
”
“他,怎麽在這裡,發生了什麽?
”
“這是……走火入魔的跡象?
”
視線一挪,薑布衣看到了旁側橫陳著的另一具……嗯,不是屍體,還有丁點生命痕跡。
這是個光影虛幻的女子,披著黑羽大氅,身子緊緊蜷成一團,似乎因為寒冷而在不住顫抖著。
她的狀態很不穩定。
偶爾吸一口很長的氣,咽下很久之後,如同死了一般,隔了許久才又吐出來。
每逢這個時候,她的人類形態就維持不住了,化作一頭虛弱的三足黑梟。
但當她再吸一口氣的時候,又能恢復到人類形態。
“暗部首座,夜梟……”
“她,怎麽也在這裡?
”
“這不對啊,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天人五衰那邊不是嗎?
”
薑布衣迷茫了。
他擡起手,瞥了一眼手上的破陣之鑰,又回眸望向後方。
真煌殿大陣那被自己開出來的靈陣缺口,正在緩緩閉合。
不用刺一下,薑布衣也知道,這不是錯覺,他來到的是真正的真煌殿。
宇靈滴和夜梟,也是真的!
隻不過這兩人的慘狀,簡直是空前絕後,薑布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止身上傷勢嚴峻,這兩位感知能力顯然也都萎靡到了極點。
薑布衣在門口站了這麽好一會,他們竟都毫無察覺殿外來人了!
“宇靈滴……呃呃。
”夜梟顫抖著出聲了。
“殺!
殺!
殺了伱,該死的東西……”宇靈滴捂著腦袋,眼球凸出,左右輾轉了好幾次,身上不住流出血水。
也就木子汐的精神攻擊是通過水系分身傳遞過來的,他緩了一陣,能緩過來。
“說!
”
“我的時間……呃呃唔,不、不多了,將情報,帶出去……”
“什麽……唔,情報?
”宇靈滴痛苦悶哼一聲,竭力將頭轉向夜梟的方向。
大殿之內,這兩位慘淡的家夥,頭對腳,腳對頭,就這樣隔著咫尺天涯,時不時身子抽動幾下,又還在竭力對視,像交流病情一樣,用盡全力在交換著信息。
薑布衣遲疑著想要擡步,但還是定住了,豎起耳朵默默的聽。
“木子汐,至生魔體,神魔瞳,淚家餘孽……”夜梟很難湊成完整的一句話了,頓了好久才繼續道:
“木小攻,雲侖山脈……”
“同一個人!
”
“異,死於她手!
”
宇靈滴猛地停住了痙攣,下一秒,身子抽動得更加厲害。
“天上第一樓,徐少……”
“聖奴,徐小受……”
“同一個人!
”
“查他!
”
宇靈滴捂緊了腦袋,瞧不出神情,隻是強忍著頭顱炸裂般的痛楚,努力消化著這幾句話蘊含著的信息量。
夜梟似乎很急,嘴唇翕合了幾下,嘭的縮成了三足黑梟“尬”了一聲。
緩了一口氣後,她才又變回了人形。
“記住,要快,傳回去,但不要……傳給饒妖妖!
”
“情報,直接傳回聖神殿堂!
”
宇靈滴一個深呼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夜梟還想說什麽,嘴唇一張。
“我明白的。
”
宇靈滴看不下去了,製止了她,忍痛開口,“剩下的,我知道,天人五衰,鬼獸寄體,閻王,薑半聖,也都得……”
門口的薑布衣臉色快速抽動了兩下。
“咳咳!
”
他輕咳了兩聲,不敢再聽下去了,擡步走進了大殿之內。
宇靈滴、夜梟身子同時一僵,如舉鼎一般,將腦袋同時艱難舉了起來。
三臉相望,面面相覷。
薑布衣沉吟了下,主動開口:“本聖,什麽都沒聽到,你們聊你們的。
”
他自顧自越過了這兩位病入膏肓的煉靈師,來到了巨人雕像之前。
同之前所見大不一樣。
這時候的巨人雕像變得不像是雕像了,它身上的盔甲多了光澤,夾縫各處的蛛網也像是得到了清洗,一掃而空。
不僅如此,它站了起來,站得筆直,手中黑戟斜持,高過後肩,似乎已經經歷了一次戰鬥。
“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麽……”
薑布衣想到了之前在趕往真煌殿路上聽過的那一聲獸吼。
也許不出意外,那就是虛空將軍罪發出來的。
但這代表了什麽呢?
有人趕到了真煌殿,將宇靈滴和夜梟殺成這個樣子,也同虛空將軍罪戰了一波?
薑布衣不理解。
他甚至無法理解,夜梟是怎麽出現在這裡的!
但這些通通都不重要了,“免逐令”才是當務之急,隻要令牌兌換到手,什麽樣的謎團,自己不能親手解開?
“本聖想兌換一枚‘免逐令’。
”
薑布衣望著高大的虛空將軍開口,同時將掠來的五十枚虛空結晶一股腦奉上。
大殿一陣安靜。
薑布衣習慣了虛空將軍的說話習慣,很慢。
但這一次,他等了半晌,虛空將軍沒有回應。
“本聖!
想兌換一枚!
免逐令!
”
薑布衣語氣重了一些,甚至斷斷續續,模擬了虛空將軍的說話風格。
——依舊沒有回應。
“薑半聖。
”
躺在地面的宇靈滴忽然撐起了身子,猙獰著臉轉頭望了過來。
“如若我說,‘免逐令’已經被人兌換完了,你該如何是好?
”
這一刹,薑布衣瞳孔地震,凜然轉身。
“你!
說!
什!
麽!
”
他一把揪住了宇靈滴的脖子,將之高高舉起,目眥欲裂。
嗒嗒嗒……
血水從宇靈滴軟綿無力的下半截身子不住滴落,這個受製於人的年輕一代最強者,卻笑出了聲。
他張大了嘴。
“我說,免逐令,沒了!
”
“你在放屁!
”
薑布衣手一用力,直接箍緊了宇靈滴的脖頸。
宇靈滴的眼球本就因為疼痛而前凸,這一下差點沒蹦出來。
“殺了我,然後,你死。
”
“亦或者,同我合作,你活下來,之前的帳,一筆勾銷。
”
宇靈滴毫不畏怯,猙獰雙目直視薑布衣,直至對方松手,將他放下後好聲好氣的問。
“怎麽合作?
”
刷的一聲。
宇靈滴騰出了兩手,各自翻出了一枚令牌,上邊都是一個“逐”字,被斜線劃掉。
“咳!
”
“這是,最後兩枚‘免逐令’。
”
“收下它們,你薑布衣,接受聖神殿堂的臨時征調。
”
薑布衣倏然出手,可宇靈滴似乎早有防備,兩枚令牌陡然如墜水中,融入了他的雙掌之內。
“拿來!
”薑布衣爆喝。
“強盜行徑,甫有其一,便有其二。
”宇靈滴淡漠出聲。
薑布衣刷一下臉就紅了。
他不知道宇靈滴說的是什麽。
“你將令牌交予本聖,合作的事,我們之後可以仔細商量其中細節。
”
薑布衣溫和說著,瞥著身前二人的傷勢,“至少本聖恢復了,就先幫你們療傷,恢復到全盛狀態,沒有問題。
”
宇靈滴雙手四指一捏,兩枚免逐令重歸出現。
薑布衣目中兇芒才一閃,便聽聞對面宇靈滴開口了。
“你大可以出手殺了我,搶奪令牌,但我死之前,它們也將化作一灘毫無作用的水漬,相信我,相信水系奧義。
”
“你威脅本聖?
”薑布衣寒眉一豎。
宇靈滴靜靜望著他,突然左手一用力。
“啪!
”
免逐令,碎成靈光,化作一灘水,從他指縫中流下。
“現在,隻剩最後一枚免逐令。
”
這一刻,薑布衣內心如同猛獸釋放,下意識就要暴起將這年輕人撕成碎片。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有如此強烈的“虎落平陽被犬欺”之感。
哪怕是天人五衰,知曉他薑布衣不能胡亂出手,那也得好聲好氣的說話。
不敢胡來,不敢得罪!
你個小小宇靈滴,本聖馳騁煉靈界的時候,你的上一世還在繈褓裡嗷嗷待哺呢!
敢威脅本聖?
薑布衣的手臂輕輕一顫,才剛用力。
“罷了。
”
宇靈滴指尖一捏。
“且慢!
”
“合作!
合作!
”
“本聖同意了!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合作!
”
薑布衣慌亂,內心猛獸忽然死去。
比起被聖神殿堂臨時征調,被放逐入虛空島內島,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那個鬼地方,就不是人能待的。
你要是鬼獸還好,起碼有些詭異的求生能力。
你要是遠古兇獸,再不濟肉身強度也能抗造。
可真要一個正兒八經的煉靈師進去了,禁法結界之下……哦謔,巨嬰!
玩個屁啊!
“拿來。
”
“發誓。
”
“本聖以大道起誓……”
“半聖玄旨。
”
薑布衣面目一慍,顯然又被刺激到了,一甩袖袍,“本聖此番前來,隻帶了一卷半聖玄旨,此前同梅巳人一戰,已經用掉。
”
宇靈滴唇角一翹,眸色譏諷,你看我信你嗎?
還梅巳人……
薑布衣重重一吐息,無可奈何從懷中掏出了一卷黑紅色的卷軸,“說!
”
宇靈滴這才慎重起來,揚聲敕令:“今贈免逐令,為作回報,半聖薑布衣,需接受臨時征調,於虛空島一行時,無條件聽從饒……”
“咳咳!
咳!
”
旁側半蔫了的夜梟回光返照一般,猛地咳了幾聲,吐出幾大口血。
宇靈滴眉頭一蹙,瞥眸後收回目光,輕輕呵了口氣,改言道:
“聽從我之號令,不得接受其他人調動,此令為誓,違者道誅!
”
夜梟梟眼一閉,呼吸變得綿長。
薑布衣卻聽得額角青筋狂跳。
他堂堂半聖啊!
為了免逐令,此前連信義都不要了,直接強掠五十虛空結晶。
結果到了真煌殿,發現這堆垃圾派不上用場了。
這就算了,關鍵為了活命,他接下來還得要聽從聖神殿堂一個小輩的調令。
這算什麽?
半聖聽一個斬道的命令?
傳出去豈不是笑掉天下人大牙?
“怎麽,有問題?
”宇靈滴等了半晌,薑布衣沒有動。
“你們不相信饒半聖?
”薑布衣冷哼一聲,他已然知曉此前封聖的是饒妖妖,而非梅巳人了。
“不用挑撥離間,她有其他的任務。
”宇靈滴卻不為所動。
薑布衣沉默了。
隔了好久,他才動手,將手上的黑紅卷軸往外一攤,輕一上拋。
“嗡!
”
刺眼的光芒頃刻間籠罩了整座真煌殿。
這一刻,夜梟、宇靈滴睜眸往上,隻覺天穹都被那黑紅卷軸取代,天地間隻剩下此之一物。
廣袤的半聖玄旨之間,紋刻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古老文字,散發著玄奧的力量。
“允!
”
耳畔縹緲聖音響起。
半聖玄旨在光燁之後,化作兩道流光,一半落入宇靈滴頭頂,一半降入薑布衣身內。
誓成!
直至異象結束,宇靈滴血色雙目中,這才重歸有了光。
終於……
薑布衣這根攪屎棍,不知道禍亂了多少方的行動,在此刻終於歸到自己的手上,為己所用。
這下,哪怕他不下令使用薑布衣,至多也隻需要去關注敵人,而不用再糾結這位反覆橫跳,不知目的的薑半聖了。
“扶我一把。
”宇靈滴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薑布衣臉色陰沉著伸出了手,將宇靈滴扶起,同時還騰出空要去取那免逐令。
宇靈滴猛地回頭,灼灼目光嚇得薑布衣手一定,不敢往前。
但在半聖玄旨見證下的大道誓言已成,薑布衣根本不怕宇靈滴撕票。
他知道自己的價值。
作為戰力無匹的半聖,無論他是選擇加入那一方。
哪怕之前再有仇怨,隻要是個明白人,都會選擇給足面子,收下半聖。
宇靈滴當然不會撕票,他是個明白人,隻是叮囑道:
“我沒有騙你,這是最後一枚免逐令了,你收下後,聽從我的調令,千萬不要隨意出手。
”
“須知,這東西能解除你一次‘放逐倒計時’,但你若胡來,再要掛上倒計時,連我,也無計可施。
”
薑布衣壓著怒氣,咬緊了後槽牙吐字,“本聖,還用你教?
”
宇靈滴這才將免逐令遞了過去。
終於!
終於啊!
薑布衣幾乎熱淚盈眶,光速伸手就奪了過去。
天知道,為了這破令牌,他吃了多少苦?
被夜梟威脅……
被天人五衰威脅……
被禁忌人偶欺騙……
虛空島滿地都是封聖道基真的沒錯。
至少這一路走來,單一個罪一殿各種偏殿,薑布衣就看到了無數種機緣,有的連他都頗為動心。
就連神魔瞳,都一度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足足跟了一天……
一天啊!
可就因為“放逐倒計時”,薑布衣碰都不敢去碰她一下。
但凡他能隨意出手,哪怕最後沒出手,這種情況都比被製約了後的不敢出手,要在心理上好受太多。
“本聖失去的,全部都會回來!
”
“天人五衰!
”
“神魔瞳!
”
“等著!
”
謔一聲響,秉持著這種復仇的信念,薑布衣的手穿過了免逐令。
嗯?
穿過……
穿過?
?
?
“咚!
”
心臟猛地收縮。
這一刻,真煌殿都變得死寂。
薑布衣須髮根根硬直,幾近要豎起,他猛地盯上了宇靈滴。
“你敢戲弄本聖?
!
”
可這一言吼下,薑布衣驚愕見著,連宇靈滴的瞳孔之中,也寫滿了神怔。
不是他乾的?
“謔!
”
薑布衣再一抓。
手再穿過了免逐令。
“謔!
謔!
謔!
”
他再抓了好幾次,免逐令就被宇靈滴捏著,就在眼下!
然無論他如何使力,甚至用上了聖力,他和免逐令之間,似乎隔了一整個世界,可望而不可即。
“不用試了,薑布衣。
”
“如此反覆抓摸,不覺荒唐可笑?
”
“你,可是堂堂半聖呐,得不到的就該放手,何至於此?
”
戲謔聲從大殿之外傳來。
宇靈滴、薑布衣猛然轉眸,駭視而去。
隻見真煌殿大陣之外,不知何時裂開了一個缺口,當頭立有一道金袍面具人的身影,背負一刀一劍。
他是如此的從容,面具下雙目間寫滿了恬靜。
“黃泉!
”宇靈滴失聲驚呼。
所以,薑布衣拿不到,是因為黃泉的時空之力?
“快!
抓住我……”宇靈滴猛地伸手,想要觸碰到薑布衣,借助聯系,先將二人捆綁到在一塊去。
“謔。
”
空氣,寂靜了。
宇靈滴怔怔望著自己的手從薑布衣胸口穿過,如透幽靈。
這人就近在眼前,卻跟自己,處於各異的兩大時空。
戰場,已被分割!
“黃!
泉!
”
薑布衣幾乎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等了多久?
他感覺等了一個世紀!
免逐令好不容易出現在自己眼前了,這狗東西將之分隔去了另一個世界?
“啊——呃?
”
爆吼聲才剛剛響起,薑布衣瞳孔又一顫,吼聲戛然而止。
他看見閻王首座黃泉的背後,忽然伸出了一折扇,卡住了真煌殿大陣自主修複的缺口。
而後,從中彎腰走出來了一位溫文爾雅,面容和善的老者。
他嗒嗒走了兩步,與黃泉並肩停下,含笑望來,也不說話。
啪。
紙扇一甩,扇面打開。
微風拂過發梢,捎來了四個大字。
“好久不見。
”
怦怦!
怦怦!
這一刻,薑布衣心臟撞擊速度攀升到了極緻。
本來煞白的臉色因由體內忽然失控逆流的鮮血,而變得燥熱發紅。
梅巳人!
梅巳人跟黃泉走一塊?
怎麽回事……他們,想幹什麽?
“喲。
”
僅一刹,薑布衣想到了什麽,臉色恢復平靜,唇角一翹道:“二位這是作甚,我們……”
他目光依次從黃泉和梅巳人身上掃過,“似乎也就各自照面了一次,這算什麽?
不打不相識?
哈哈。
”
沒有人跟笑。
薑布衣乾笑了兩聲,收斂笑容。
深海下他打黃泉、天人五衰,打一半大家都被傳送走了。
奇跡之森他又跟梅巳人幹了一架。
現在好了,這兩人站一塊去了,雖然有病,都是來殺自己的,但不是沒有解決之法。
至少,他們應該都還不知道,自己身上掛了“放逐倒計時”吧?
“天人五衰同本座提過,薑半聖身上掛了‘放逐倒計時’,怎麽樣,免逐令拿到手了沒有?
”黃泉開口了。
他說著,目光掃向了宇靈滴手上捏著的免逐令。
薑布衣一下繃不住了。
該死的天人五衰!
你個天殺的老狗!
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一邊跟本聖行動,一邊傳訊給黃泉,還有梅巳人!
這兩條瘋狗,怎麽能一並給叫過來?
你慢一點都好啊!
本聖就知道,從一開始,你就不懷好意,坑本聖進罪一殿,還壟斷了虛空結晶。
關鍵一個人的時候,你還不敢出手……
穩!
太穩了!
不,該說“奸詐”!
奸詐到教人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饒是此刻怒火中燒,薑布衣不得不感慨,天人五衰太苟了。
他明明曾有那麽好的時機,卻不出手。
一次又一次,待得自己各種被逼至極限,甚至強行出手過一回,損了好大一波倒計時的時間後。
這才卡在自己快要解放戰力之時,叫來了黃泉和梅巳人。
——跟喂人吃蠅一般,簡直惡心之至!
“天人五衰呢?
”薑布衣吃人般的目光眺向了遠方二人的身後,像是在期待什麽。
“他有任務,不會過來。
”
“本聖出手,能換掉一人,現在將天人五衰叫來,你們都不會死。
”薑布衣平靜了。
“不。
”黃泉拒絕道,“他不會過來,你也換不掉我們中的之一。
”
“你想試試?
!
”薑布衣勃然大怒,渾身一綻,隱隱有解放聖體,化作仙彩流雲的趨勢。
“想。
“黃泉點頭,“有什麽招式,盡管使出來,隻要能轟碎這時空世界……本座會再上一萬重!
你呢?
你還能出手幾次,還剩幾天時間?
”
薑布衣手一顫。
他隻剩三天時間。
再出手一次,恐怕隻剩一兩天。
再再出手……
“待得時空裂變,你即將被放逐進入虛空島內島之時。
”
“放心,本座會比你提前知曉空間的變化,會出手的。
”
“屆時你將不用在內島承受痛苦,本座會導引時空間之力,在那一刻……”
“哪怕你恢復了半聖實力!
還藏了什麽底牌!
借助虛空島內外島交替時的空間放逐之力,本座,亦能將你鎮殺。
”
薑布衣心頭沉入谷底,將所有的力量收回。
多完美的計劃啊!
他都忍不住為黃泉拍案叫絕!
都不用自個兒費多大力,虛空島之力一個扭曲,在內外島的夾縫中,撕殺一位半聖,這是多麽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們,好像並沒有生死之仇。
”薑布衣望向二人,認真說道。
“有的。
”黃泉依舊恬淡如初,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
“天祈林,本座不曉得如何會那般輕易將三厭瞳目奪得。
”
“雲侖山脈你一出現,一切都有解釋了。
”
“既然這隻是一個誘餌,你惦記上了我閻王的所有淚家瞳,何必遮遮掩掩呢?
”
“既要奪人命根,又要哭述無罪,半聖何至於此?
”
“一切擺到明面上來,你想殺本座,本座亦想殺你,直接說不就好了?
”
薑布衣聞聲,徐徐搖頭:“非是如此,三厭瞳目隻是本聖不想……”
“本座好奇!
”
黃泉截然打斷了他的話,侃侃言道:
“連三厭瞳目你都可以拿來作為誘餌,且還不懼被我閻王得到之後,反製於你。
”
“那麽,你留給自己的後手,又是什麽呢?
”
“神魔瞳不在你的身上,天地之中,僅有一雙。
”
“你給自己留下了什麽?
”
黃泉目中忽然多了好奇。
他是真的好奇,灼灼盯上了薑布衣的雙眼,充滿熱切道:
“亮出來吧,薑布衣!
”
“作為淚家一事的直接參與者,在這種時候,窮途末路,總該是時候了吧?
”
“把你的底牌,把你藏著的最後手段,通通亮出來!
”
“本座真的太好奇了……你,給自己留的淚家瞳,究竟長什麽樣?
”
這一番話說得,連夜梟、宇靈滴、梅巳人,都忍不住盯上了薑布衣的雙眼。
是啊!
三厭瞳目都可以獻出來的話,薑布衣給自己留下了什麽?
什麽都沒有?
不可能!
能在聖神大陸活至半聖,哪個不是詭計多端,陰謀見長,怎麽可能自絕後路呢?
“本聖真的沒有……”
“本聖真的不想……”
薑布衣一臉慘淡,淒聲呢喃,“為什麽總要逼迫呢,明明,都是可以好言解決的事情。
”
咻!
罪一殿迷宮之中。
黑色流雲轟破了圍牆,從虛空侍的胸口之中直接洞穿而過,往真煌殿的方向盡紮而來。
劃破空氣的那一瞬,依稀可見流雲前端,頂著三顆在黑暗之中,瞧不清半分色彩的詭異瞳珠。
“救……”夜梟忽然盯上了宇靈滴,悄聲傳音道,“他,不能死,這裡!
”
“放心,我都知道。
”宇靈滴輕擺手,示意夜梟不用說了,再說下去,她自個兒都要沒。
薑布衣不能死!
特別是在跟他宇靈滴簽訂契約之後。
這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就算要死,也得為了聖神殿堂而死,而非死於私仇之中。
隻是……
黃泉加梅巳人,這怎麽打?
先別說啟用次面之門需要耗費多大的代價。
一旦這東西亮出來,說不定,黃泉直接轉頭盯上自己。
這局,該怎麽破?
宇靈滴開始籌謀。
“我來!
”
夜梟再次出聲。
她已然維持不了人型,化作了三足黑梟的形態,梟眼中滿是決絕。
“你?
”宇靈滴一愣,“你想幹什麽?
”
“我沒多少時間了,雖然不知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我現在……”夜梟垂下了梟首,望向腹部,“我體內,多了一顆血世珠。
”
宇靈滴沉默。
夜梟被三厭瞳目控制之後,記不得之前發生了什麽,他記得。
血世珠,是天人五衰強塞進她嘴的!
“我會突破,強入半聖,聖劫之下,他們必須得跑,這,就是機會,救出薑半聖的機會。
”夜梟鄭重傳音。
“這……”宇靈滴瞳孔一縮,天人五衰想要的,不就是此?
夜梟全忘了?
“以血世珠為半聖位格,我不一定會死,也許還能修成不死之體,這一次,必須賭!
”
宇靈滴怔怔啟唇,似想要阻止。
可擡眸忘了一眼薑布衣,他發現自己說不出阻止的話來,這,是唯一的解決之法。
但夜梟的聖劫,才剛被自己攔下來一次啊!
這是,命運嗎?
天人五衰那一次接觸了血世珠,看到了什麽?
“攔住他們,等待支援。
”
“我們的半聖,很快就到!
”
夜梟知道饒妖妖成不了大事,道穹蒼必定還有後手,也許,現在就在趕來的路上。
她忽然猛一轉眸,梟眼直視宇靈滴,仿若要穿過他的靈魂。
“我可以,相信你嗎?
”
這一刻,夜梟多麽希望宇靈滴其實是道穹蒼變的,或者,宇墨都行!
她同宇靈滴共事不多,鮮少交集,根本不曉得這個年輕人的謀略,有其父幾成。
而如若將最後一切籌碼,押注在了這個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輩的青年身上,最後發現,他比饒妖妖還不堪……
“你永遠可以相信我!
”
宇靈滴陡然出聲,目中有著炙熱亮光。
他哪裡不曉得夜梟言下所指,哪裡聽不出來夜梟的小覷之意?
“我比他,更強!
”
夜梟默默盯著宇靈滴,終於閉上了梟眼。
“尬——”
真煌殿內,一聲梟鳴,驚動了另一邊還在對峙的三人。
薑布衣、黃泉、梅巳人齊齊轉眸,愕然瞅見,那騰空而起的三足黑梟頭頂之上,如半聖位格一般,懸浮出了一顆血紅色的珠子。
——十大異能武器之一,血世珠!
“她,敢用這東西,來封聖?
”
沒有人回應。
但九天第一道雷鳴,便是回應!
這一刻……
虛空島上,罪一殿中,真煌殿內,聖劫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