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1748~1749
第1748章 天裂谷橫跨中南,受持劍一步登仙
「小受哥,離劍成隻差最後一步……血祭!
」
黑虹貫日,曹二柱止住了澎湃情緒,在半空奮力吼叫著。
藏苦!
徐小受當然知道來的是藏苦。
他還知道,曹二柱其實比自己要早完成幾日。
而以封印之石壓著藏苦劍靈至此刻,等的便是交劍時這一波血祭。
隻是……
「用什麼血祭?
」
徐小受對築器倒不至於一竅不通。
但略知一二,顯然不至於讓他在此刻對二柱的話,有一個最好的判斷。
身血、靈血?
還是其他指定部位的指尖血、掌心血?
血有很多種,血祭當然也分很多種,孰好孰壞,徐小受分不清。
對此,曹二柱卻是微微搖頭:
「劍,會告訴你。
」
嚶——
劍,來了!
那逆天掠去,劃破長空,畫出黑虹的藏苦,在天外馳騁了一陣,撒完了歡後,仿才記起了要事。
劍柄一旋。
劍尖一逆。
藏苦捎著烈烈火光,從天穹之下急速掠來。
「轟轟轟……」
虛空響徹陣陣爆鳴。
那極速刺紮而來的,仿佛不是劍,而是一顆超大的隕石。
「等等,這一幕,怎麼有點熟悉?
」
徐小受一剎恍惚了,仿是看到了當時在靈宮,初次悟出「逆劍式」時的場景。
彼時他正戰朝青藤,藏苦固有靈性,靈性不高,終末時靈光一閃,他將劍器遠擲,藏苦通靈,和持劍人心意相通,明了想法。
在徐小受受控之時,藏苦一劍天外飛仙,逆劍而來,將朝青藤紮了個透心涼。
那是第一次劍器通靈,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藏苦有著真正的自我意識。
後續,入夜修行時,徐小受才悟得。
似不是逆劍式修成了,而是藏苦的特性,是噬主——那一劍好似也不紮朝青藤,而是奔著自己而來!
「噬主?
」
昔日之因,今日之果!
徐小受萬萬不曾想到,這破劍功成之時,居然對噬主這一癡心妄想,仍舊賊心不死。
「逆子!
」
「逆劍!
」
「爾敢?
」
虛空抓劍,藏苦根本不聽使喚。
徐小受勃然而叱,可藏苦不依不饒,就是對著自己胸口紮來。
它太快了!
它快到超越音速、洞破時空。
前一瞬還遠在天邊,突然一眨眼,就毗鄰於胸前。
即便如此,徐小受反應速度也不是靈宮時期了,他固然是大吃了一驚,想避依舊還是能避開。
可是……
「血祭?
」
在藏苦嚶嘯而來的那一瞬。
至此時,徐小受才讀懂了它一貫的噬主尿性,到底想要得到的,是什麼。
「以我心血,血祭藏苦?
」
……
「嚶——」
厲聲嘯響。
傳道鏡畫面一震。
五域世人可見,受爺忽然從戒備態,轉成了擁抱態。
可那藏苦是真不當人啊!
它愣是連片刻猶豫都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硬生生刺中了受爺胸口……
「心臟!
」
風中醉咆哮著,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藏苦,紮進了受爺的心臟,用力之巨,甚至頂得受爺往後踉蹌了跌去了足足半步。
——半聖裴元,至死沒讓受爺後撤半步!
「這是什麼情況?
」
「血祭,是這麼個血祭法麼?
」
「它不是以指尖血,灑於劍身,呼喚靈性,締結契約麼?
」
「這個血祭,未免也、也、也太……」
太原始!
太殘暴!
太費持劍人了吧!
風中醉一時都為之語塞。
古劍修本就脆弱,隻有受爺是那個例外。
但凡每位都這麼血祭的話,本就人口凋敝的古劍修,那該更是雪上加霜。
可他們倆的血祭之法……
「好像,有奇效?
」
傳道鏡畫面放大,藏苦一品,居然能刺破受爺肉身,這是最嚇人的。
末了,此劍居然不受受爺一身力量多少影響,在刺破心臟後,透出後背的劍尖,還在興奮的狂扭。
它像一頭垂涎了羔羊美味多年,終於得逞了的老狼,一邊飲血,一邊嗷嗷亂叫。
「汩汩……」
「汩汩……」
很清晰、很透亮的渴血之聲。
風中醉找準了角度,能十分明了看到,受爺心口處的血液,正大波大波往藏苦劍身注去。
「真的在飲血!
」
這太誇張了,藏苦是河馬嗎,這麼個飲水量,怕是古劍修界除了受爺,沒人能提供得了。
受爺生命奧義陣圖,早早踩起。
他的臉色非但一點不見虛弱,反而隨著血液的流逝,隨著藏苦反哺入體的劍力更甚,變得更為紅潤。
「劍念!
」
風中醉敏銳觀察到。
那血去力來之間,隱隱透著一股銀白的光澤,就是劍念。
受爺的觀劍術,藏苦一品後的蛻變……
受爺之名,藏苦之名……
「水乳、交融!
」
……
「爽!
」
徐小受爽到想爆吼出聲。
一劍穿心,隻給他帶來了那一瞬的疼痛,過後劍念大口大口渡來……
徐小受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反哺量!
他養藏苦甚久。
藏苦無名,自我無名。
藏苦羸弱,自我羸弱。
平日裡,幾日能養出一絲不成縷的劍念不錯了。
今下!
在五域的注視之下。
在名動八方,傳唱五域之後。
藏苦這般紮來,每一次觀劍,能渡來的劍念之力,是以前的千倍、萬倍不止。
「這才叫徹神念!
」
徐小受以前很羨慕曹二柱罰神刑劫的量。
質且不提,他的量居然可以覆蓋全身,甚至往身周鋪開,鋪成雷海,甚至變形、變化!
這多可怕?
相較之下。
自己的劍念隻能以有四、焱蟒等斬出,藏苦都扛不大住,且一次隻能斬出一縷,太過絲薄。
而今血祭的同時,本隻在氣海其上蘊養了不過小小一團的劍念。
體積暴漲!
藏苦一口渡來,就填滿了氣海。
再渡一口,已是滿溢而出,滲入身體,帶來觸電的般的舒爽之感。
這隻是開始。
當一口又一口劍念持續渡來。
徐小受隻覺自己五臟六腑、奇經八脈、皮肉骸骨之間,盡數被劍念充斥。
什麼叫厚積薄發?
這就是厚積薄發!
「劍人!
」
「劍體!
」
這個瞬間,徐小受便意識到,不滅劍體的八尊諳有多恐怖了。
他現今都已有一種欲爆體而亡的錯覺。
八尊諳承了那麼多年的名,養了那麼久的念,區區一個「人」,已經裝不下了吧?
那他怎麼還這麼能裝!
所以……
劍念,還能壓縮?
這或許得涉及到二代徹神念想高級運用了,徐小受短時間內苦思無果,索性放棄。
在劍念接近盈滿全身之時。
他再也扛不住了,猛地一握藏苦劍柄,在後者的死命抵抗下,將這穿心的逆劍,濺血拔出。
嚶——
劍吟聲動。
五域世人,似都聽到了這般一聲。
「我即鞘,劍即我。
」
「藏苦出鞘,我意逆天!
」
……
逆天?
當今五域之天,不正是落於南域罪土,駐足恭候許久了的蒼生大帝麼?
藏苦血祭完成,拔劍出鞘的那一刻。
南域罪土之上,愛蒼生微翕雙目,陡而掀睜:
「來得好!
」
徐小受這邊,劍念瘋射,掠體而出,將身周咫界力場染成劍念·咫界力場。
他尚未發劍。
遙隔遠處的愛蒼生,已然感受到了滔天的戰意,但見其腰膝一沉,邪罪弓不知何時已然搭上。
「禁·邪神矢!
」
這一瞬,不止五域世人,連風中醉都感覺自己眼睛花了一下。
蒼生大帝腳下,在發箭的那一瞬,盪開了一圈妖異紫色的道紋光波?
雖隻是一閃而逝……
「奧義陣圖?
」
來不及驗證了!
九天一陣失聲之後,五域傳道鏡內,炸響而起失而復得的箭出之聲。
「嘣!
!
!
」
那一箭掠攜邪罪之力、邪神之力,發於南域罪土,一瞬穿破雲霄,落於桂折聖山。
尚不知受爺該如何應對。
讓五域驚恐的事情出現了。
弦震之音過後,橫跨中南兩域,蒼穹突然裂開巨口,將風雲盡數吞沒。
那黑色裂縫,跨越山川,跨過湖海……
它橫跨一切,分明是邪罪弓之矢穿行空間裂縫,餘波波及聖神大陸所緻。
「什麼天河裂谷啊……」
風中醉失神喃喃,望著那裂谷又快速修復。
他在想,這要不是有古戰神台保護,一箭過去,中南兩域並不是此時已要生靈塗炭?
「受爺!
」
傳道鏡從來沒敢離開過受爺。
風中醉跑得遠,不代表五域世人看得遠,相反在放大之後,他們連受爺什麼表情都視得見。
「不避?
」
「受爺,居然不避!
」
當禁·邪神矢一箭當頭之時,受爺姿態嗜血,在滿身迸射的劍念之中,猛地持劍上揚。
看那架勢,分明是想要……
「他、他想要劈?
」
……
劈?
不錯!
就是這麼殘暴!
第一次,當面臨邪罪弓的攻擊,徐小受沒有升出避讓、瞬移等迂迴的想法。
他再一次持握藏苦。
他與藏苦心意相通。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當下欲戰之心,和藏苦並無二緻!
沒有一個人想要避。
這劍是君子劍。
這人是野蠻人。
徐小受舉起藏苦,就像極限巨人擎起了畫龍戟,雙手嵌握之後,奮力往下一砍。
「給老子,碎!
」
轟——
桂折聖山,應聲爆碎。
這座殘存在遺址之上的小半座碎石山,終於是可以讓世人放下心來,徹徹底底炸成齏粉了。
可桂折哪裡還重要啊!
所有人關注的,全是第一劍仙受爺,全是第一佩劍藏苦。
藏苦一劍下劈。
黑虹貫徹天際。
劍尖抵住劍矢,劍念抵住祖神之力,雙向對峙,互力抗衡。
「隻是,蠻力?
」
風中醉不可置信。
僅僅隻是蠻力,初晉一品的藏苦,居然能硬撼九大無上神器邪罪弓雖說不是弓,但也算弓上強矢的鋒芒!
何其可怕?
這顯然還隻是第一層。
很快,風中醉就嗅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
」
「不是蠻力,我聞到了莫劍術的味道!
」
傳道鏡給予五域世人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單薄的平面畫面,而是極為立體的戰場呈現。
同一刻,五域古劍修,齊齊看到了受爺腳下同樣一閃而逝的劍道奧義陣圖。
「莫劍術……」
「青河劍界?
」
受爺身周就乍現著那怪異的劍念力場。
難不成他要利用這般劍念力場,擴大形成青河劍界,以此針對蒼生大帝這般卓絕一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青河劍界,乃範圍攻擊。
愛蒼生以點破面在先,受爺若還以青河劍界作擋,豈不等同於以卵擊石?
天青色,一閃而逝。
風中醉眉頭一掀,耳朵一動,表情即刻驚悚,撕裂叫道:
「第二境界,無欲妄為劍!
」
什麼是無欲妄為?
沒有規矩,肆意妄為。
它不受任何因素印象,無視大道規則,將「莫」之真傷極意,詮釋至極緻。
但是……
「受爺,何時悟出的莫劍術第二境界?
」
「就算他悟得,如何能在一瞬之間,連半式起手都看不見,便已經使完了無欲妄為劍?
」
「他之此舉……」風中醉心頭駭然,卻是不敢妄言。
受爺此舉,置無月劍仙老臉往哪擱啊?
苟無月如今的無欲妄為劍,都沒法發得這麼毫無徵兆、這般迅猛吧?
「碎!
」
青色莫劍之光,以三千大道之透道,在禁·邪神矢穿越而來之時,分毫不差從箭身中間掠過。
轟!
那箭如破碎之矛,陡然分崩離析。
其上本還能與劍念對抗一二的邪罪之力、邪神之力,直接被強勢瓦解。
「邪罪之光,豈敢與藏苦爭輝?
」
受爺可太會了,一劍砍完,刷一抖劍花,將藏苦抵肘收好,隻留給世人一個孤傲冷酷的側臉。
以及被藏住後,嗡嗡亂震,想要扭出來獲得一個鏡頭的藏苦。
風中醉還來不及發出感嘆,去評價這一對活寶。
「嘣嘣嘣嘣嘣嘣——」
那邪神矢崩碎之後,居然在四方上下各處炸響爆鳴,於星空中凝出箭鋒。
風中醉眼珠子瞪的滾圓:「箭中箭?
」
他甚至無法判斷得出,這箭是藏在禁·邪神矢中,還是在第一箭的掩飾下,從後方銜尾無聲掠來的。
不重要。
戰局內外,沒多少人可以反應得過來。
而身處南域,一箭被劈的愛蒼生,此時維持著術種囚限啟封,抵指下滑,作出了一個印決:
「禁·祟身重法。
」
……
八十一支箭!
隻現箭鋒,不見箭身。
若在周天展開九九八十一支有著妖異紫色的祟陰之眼,諸箭凝眸作陣,死死盯向受爺。
「箭陣!
」
「術法!
」
「還是祟陰邪術!
」
「蒼生大帝果然是會的,隻是之前根本無人能逼得了他使用術法。
」
「但面對受爺,他第一箭就動了心思,不止箭中箭,還藏著禁術!
」
語速極快,風中醉口齒卻無比清晰,這一個月他早鍛鍊過了,每天都要念好多順口溜。
因為他知道,一旦徐愛大戰真打起來,自己的反應速度、解說速度,大概率是跟不上戰場節奏的。
而如果連嘴速都跟不上,那事情,就大條了。
「那麼,受爺該如何應對呢?
」
箭陣成型。
最後一句解說剛剛落定。
風中醉就曉得,什麼叫做戰場瞬息萬變了。
傳道鏡母鏡的掌控權,直接給老家主那邊奪回去了,五域世人所見,不再是受爺這邊的戰場,而是愛蒼生!
「蒼生大帝,怎麼了嗎?
」
連風中醉自己都懵了,但老家主親自出手控鏡,必然有他的理由。
他是一點不敢多嘴的。
果不其然,這邊疑惑剛生,但見南域罪土那裡,愛蒼生腳底下大地一陣蠕動……
「轟!
」
蒼生大帝,嚇得直接起飛。
下一息,其原先所處之地,地底猛地裂出一的撕裂天穹的青色劍氣。
「無欲妄為劍?
!
」
風中醉眼珠子都要瞪裂出來了,「這劍氣,什麼時候斬到南域去的……不,無欲妄為劍,它就直接出現在南域!
」
他話都沒完。
愛蒼生的位置,似乎完全被預判了。
自他一躍而起的頭頂虛空之中,裂出一道裂縫,又一道青色劍氣斬出。
「無欲妄為劍!
」
三道!
算上劈碎邪神矢的,一次性,受爺足足斬出三道無欲妄為劍。
別人打架是用靈元,用劍念,受爺一開始,就使上壽命了?
明修邪神矢,暗度愛蒼生?
「不……」
「好像不止?
」
風中醉很快知曉自己有多無知了。
不止是他,五域世人,再一次對受爺一次能出的量,感到震撼。
因為繼愛蒼生腳底下,頭頂上出現劍氣後。
其身周四方空間,很快也裂出裂縫,劈來了四抹青光。
這加起來,就是六道無欲妄為劍!
——受爺也是個髒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試探,都是在動真格?
六道劍氣,分明還有紕漏。
愛蒼生卻像是被拘在了原地,竟也無得從劍氣縫隙中逃出。
「發生了什麼?
」
風中醉從一個解說員,徹底變成了觀戰者。
他完全看不懂局勢了,直至傳道鏡畫面被老家主那邊操縱著一變……
「這是?
」
「受爺!
」
桂折聖山遺址,在九九八十一顆祟陰之眼的注視下。
受爺居然有恃無恐,施了古武修羅道?
總之化身三頭六臂,慵懶橫陳於巨大的虛空王座之上。
「術?
」
他似在小憩,抵腮而眠,嘴角卻是盈盈一勾,好不邪魅。
他忽而又騰起一手,立於傳道鏡焦點之下,在世人面前,做了個與彼時愛蒼生施禁術時極為相似,但過程更為具體的印決。
他豎起中指,食指抵住中指指背,輕輕滑墜往下,修羅三首,於雙指夾口中視物,天地便渺如塵埃:
「禁·塵封之門!
」
第1749章 祖神力無量吞食,形影單祟陰加身
「啊?
」
神之遺蹟,封于謹突然瞪大了眼。
禁·塵封之門……這一禁術,怎麼有種自己「六道·塵封之門」的既視感?
隻不過,徐小受的術,是以六道無欲妄為劍為基,以九劍術中的劍陣之道作衡,以祟陰之術的方式最終呈現。
僅此一術,曝出來的恐怖的道則感悟底蘊,儼然都有些超過他這位封天聖帝了。
「封印屬性?
」
「封印劍陣!
」
傳道鏡母鏡前,風中醉也是若有所悟,一句道完,面上更添駭然:
「又是靈劍術嗎?
」
「受爺的靈劍術,又有見長!
」
「九劍術劍陣之道,本來呼風喚雨、召雷敕電,已屬上乘,畢竟九劍術主修不是屬性,而是以陣道,輔助感悟時空……」
一頓,風中醉不再解釋這些基礎概念,而是話鋒一轉:
「曾幾何時,受爺便在玉京城上,在劍仙柳扶玉的酆都之劍下,使出了驚艷絕倫的一式『靈劍術·山海憑』!
」
「在那個時候,他就呈現了一次煉靈道、古劍道在第二境界上的融合,那是跨時代的突破。
」
「而今,他又將煉靈的封印屬性,揉進劍陣,以術的方式,呈現出來了?
」
「這又是什麼路數?
」
風中醉實際上根本看不懂,已經成了老家主的複讀機。
話說出口後,自己也反應不過來在說什麼。
五域世人置身局外,反倒可以看得清楚一切,卻更是心生凜然。
毫無疑問……
受爺,又進化了!
真要算,他現在該是在煉靈、劍道、古武這三道的基礎上,再摻上一個「術」?
「靈、劍、武、術……」
「以此之式,復刻了一次五大絕體之封印之體?
」
何為神鬼莫測?
連道穹蒼見著此術,都一時為之沉默。
他想得更遠,他想到如果連封于謹的能力,都能稍稍復刻一二的話……
其餘四大絕體之能,徐小受就完全復刻不了嗎?
他的道,到底歪成什麼樣子了?
……
「舉世無雙非徐爹,分身乏術不受爺。
」
「一人衍子千千萬,難辨其術正亦邪。
」
在早前,前一句說的是,受爺既是受爺,又可以化身徐少徐得噎。
別人做不到舉世無雙,他可以。
別人分身乏術,受爺分身有術!
於是乎,在受爺名揚五域之後,綜其過往身份,有人覺得「一人衍子千千萬」,是最契合受爺的形容。
現在,大家發現,「一人衍子千千萬」好像隻能用來形容受爺的前半生。
當他在道的感悟上有得、有所融會貫通之後,「難辨其術正亦邪」,似才是最貼切的形容?
而當思及此……
不止風中醉,五域世人皆是恍惚了。
因為這些東西,在當時大家都是當做樂子、笑談來看待的。
現在,樂子竟成真?
受爺,正邪皆有術?
……
「轟轟轟轟轟轟!
」
五域紛亂的思緒之中,那六道如門般關合而起的無欲妄為劍,往最中心轟去,炸出了驚天鳴響。
山河動盪。
傳道鏡鎖住的最後一個畫面:
蒼生大帝儼是陷入了封印陣勢之中,他似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麼棘手的問題……
且不是封印屬性!
而是由「靈」、「劍」、「術」三道交織衍出的「封印劍陣」!
這般劍陣,初次面世。
愛蒼生連破解之策都無從參考,一身聖力被死死壓在氣海之中。
裹體護持的邪神之力,則是在無欲妄為劍的「真傷」極意下,被撕開、被侵入、被傷害。
「血!
」
那六道劍氣,將方圓數萬裡炸成了黑洞。
落於戰場範圍中的人,在仲元子的幫助下,大部分提前得到了保護性轉移。
沒坐上元素神使這趟車的,則是在古戰神台的保護下,清晰無比體驗了一次爆體而亡的感覺。
而戰局正中,如風中醉一言所講。
在爆發的那個瞬間,所有人看到蒼生大帝身上,被從六個方面斬濺出了血花。
他的面色,在一剎都有了苦疼之色。
血花,一閃而逝。
「傷到了!
」
「蒼生大帝,一擊就負傷了!
」
風中醉卻抓住傳道鏡,在小角落下方,回溯出了方才蒼生大帝戴上的痛苦面具。
在那個小畫面中,愛蒼生大道之眼都被斬得變形,整個身子初觸劍氣,就要裂成碎塊。
但是……
「陣?
!
」
傳道鏡依舊沒有捕捉得到,隻能抓住一個殘影。
在即將身死之時,愛蒼生腳底下,又閃出了那個妖異的紫色道紋陣圖。
「是奧義陣圖嗎?
」
風中醉不敢給出肯定解釋。
老家主那邊更沒有在意這個小細節。
而是將主畫面轉到了受爺那邊,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發生。
注意力一轉,風中醉再次動容:
「受爺也中招了!
」
「蒼生大帝,至死沒有結束他的攻擊……禁·祟身重法!
」
……
祟身重法?
這是一個稍顯陌生的術名。
實際上受爺和蒼古大帝神仙打架,每一式施展的,對世人而言都是全新的「道」之詮釋。
可沒聽說過不要緊。
從名字,從異象,從功能效用上,大抵能判斷出那是個什麼。
便如此刻!
在愛蒼生中劍的同時,受爺化身三頭六臂,慵懶橫陳於空間王座之上。
本來,他一式斬傷了愛蒼生。
這圍魏救趙之策,便算成了。
可愛蒼生不肯放過他,這圍獵在四周上下的九九八十一顆祟陰之眼,實際上是九九八十一支箭矢之鋒,便亮起來了。
光!
金色的光!
刺目、耀眼、璀璨!
「祟陰邪性,居然也可以綻出如此金芒?
」
這是在一瞬誕在五域觀戰者腦海裡的想法。
很荒謬,大戰當頭,居然會有人在關注「光」的顏色,顯得有些頭重腳輕了。
可同樣也是這般想法,在愛蒼生中劍的一瞬,取締了徐小受的全部思緒。
「指引!
」
風中醉這些底層人看不懂。
凡半聖以上,在微愣過後,齊齊醒過了神來,可再視去時。
便卡在方才思緒這般一斷之時……
「滋滋滋滋滋!
」
九九八十一支箭陣之鋒射出的金芒,儼然已將王座上矯揉造作還在擺造型的受爺,完全貫穿!
「射殺了?
」
「不,好像不對……」
風中醉再次看不懂了。
因為沒有血色的飛濺。
但那金光,也確確實實是穿透了受爺的身體——從頭顱,到軀幹,到手腳,無一不被貫穿。
「轟!
」
下一瞬,五域視見。
箭陣範圍內,空間往下一沉,一切分崩離析。
同時,受爺身上肌肉,猛地往下拉扯。
他的臉皮都掉了下去。
眼球都像是要被人用力給揪出來。
整個身體給人以重墜往下之勢,卻被金色光線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祟身重法……」
「重?
」
風中醉若有所得,他以傳道鏡去解析受爺身周的道則,得出了一個結論:
在箭陣範圍內,不止受爺身陷泥潭,就連道法都像是被加上了「萬鈞」。
每一次調用,需要付出的努力,不少於此前萬倍。
每一次施術,較之於過往,受爺要付出的時間、精力,都被無上限拔高。
「我懂了!
」
風中醉聽著耳畔老家主的聲音,一下子尖叫而起:
「受爺對蒼生大帝使的是無欲妄為劍,是一次性傷害攻擊,圖一個濺血、負傷。
」
「蒼生大帝卻對受爺射出了一箭虛弱,看上去現在受爺沒受到傷害,接下去每一次動手,他都要付出昂貴代價!
」
這兩種戰鬥方式,孰好孰壞?
風中醉根本無法評價,感覺自己也沒那個資格評價。
因為倘若戰局雙方一換人……
一般人,等不到受爺身上的虛弱狀態在之後起效,就該給無欲妄為劍斬死了。
愛蒼生敢這麼做,也反向證實了他的自信心爆棚,就是要一層層剮碎受爺的被動防禦,最終一箭釘爆對方。
「能成麼?
」
箭芒貫體,金光穿軀。
受爺在半空之中,發出了「嗬呵」的苦痛嘶鳴聲,聽得五域所有風甜甜心都揪起。
忽而,眾人便見。
受爺唇角微微一彎,竟然是笑了。
風中醉瞳孔一凝:「受爺裝的?
他並不受影響?
」
……
「就這?
」
三頭六臂之象一收。
在金光封鎖之間,徐小受咻然化歸原形。
「淒淒、嘻嘻……」
「嘰嘰、嘰嘰……」
五域所看不見的地方,在徐小受心意之上,一座座「祟陰」,正咧嘴悽厲怪叫著,沉沉墜來。
像泥塑,像金身,總之沉重無比。
祂們落身之後,騎跨在徐小受脖子之上、肩膀之上、腦袋之上。
像……
不,就是縛身靈、騎肩鬼、壓頭祟!
「裝?
」
徐小受方才之苦,真不是裝的。
這些東西,才是禁·祟身重法,真正可怕的地方。
可即便一身氣力、靈元、道法,乃至連祖源之力都被禁住了、壓制了。
有些東西,愛蒼生壓不了。
「這術,不錯。
」
「但接下來……」
奮力將身軀舒展,在傳道鏡前,以一種更為從容悠哉的姿態表達著自我。
徐小受微微眯著眼,感受完此術的玄奧之後,雙目陡地一醒:
「無量寂子,祭!
」
嗡——
虛空波瀾一湧。
本陷祟身重法,連同道則都不堪調用之地,忽而在受爺一敕之下,於其身後,亮起了九輪天狗食月之相。
「是那個!
」
風中醉挑眉揚聲,記起來這個東西,似曾在受爺渡劫時,有過驚鴻一瞥。
但具體功能,大家當時也沒怎麼看清楚。
祟陰重法之下,受爺能施術,施的是當時悟出來的這門「靈技」?
「天狗食月……」
九輪黑月,呈四分之三圓形呈列,此時僅有最為居中、居上之月,微微有著光澤。
很淡。
很淺。
它就像煉靈後天,一切仿才堪堪起步,應該發揮不了什麼大的效用才對。
可是……
「嗡!
」
周天波紋一湧。
當眾人意識到這般輕響,不是幻聽,而是真實時,眼前已是一花。
「我眼花了?
」
風中醉瞳孔地震,不可置信望著前方,仿佛信仰被剝奪了,「光呢!
」
是的!
光呢?
本貫穿受爺的金芒,本架寰懸鎖的箭鋒。
在受爺那什麼無量寂子一祭出後,如是被人一口吞掉,直接消失了。
於此同時,受爺身後那輪黑月,光澤似乎鮮艷了一些,仿從後天煉靈,邁入了先天之境。
「吃掉了?
」
風中醉滿臉震撼。
一口吃成一個胖子的故事,五域都知曉不可能,更何況一口吃掉如是恐怖質量的祖神之力。
看受爺這情況,似乎還給消化了?
「受爺之前有一式大快朵頤,能夠吃掉靈元攻擊,但那是有上限的啊,好像吞不了祖神之力。
」
「而且,他的那個紅色的饕餮獸首呢,這次也沒出來啊!
」
風中醉很想給五域找出來對比圖,奈何他準備真沒這麼周全。
受爺這是在……轉化?
在此道上,又有了質的飛躍?
「毛毛雨,撓癢癢!
」
「愛蒼生,你除了糊我一身祟陰臭氣,還能幹嘛?
」
傳道鏡畫面中,受爺唾棄兩口,活動了兩下手腳——分明是祟身重法,完美破解了的跡象。
他嗤笑著。
他笑著,就將目光投向了東邊。
傳道鏡畫面找不到愛蒼生,受爺仿有大道之眼,一眼就瞧破了方才假死脫身之術的端倪:
「替死轉身術?
」
「吾前使術,不外乎染門弄斧!
」
……
「淒——」
大腦一陣眩暈,祟陰怪叫悽厲。
愛蒼生於東域破土而出,身上傷勢已被邪神之力修復。
可他大道之眼下,世界又分成了兩個部分。
一半,他清晰看到了,祟身重法被徐小受輕易破解。
他的術,似能侵吞全部能量攻擊?
這代表著,自己一身至少有半數的手段,接下來不能施展?
另一半,愛蒼生還在那一個山洞之中。
他清晰無比看到了淚小小。
祟陰之氣的折磨之下,淚小小逐漸化得青面獠牙,似要墮身魔鬼!
「跑?
」
「愛師兄,你天下無敵,為什麼要跑!
」
淚小小猙獰咆哮,目色濺血,聲音悽厲:
「徐小受不過隻使用了一劍第二境界,你畏之如虎,不敢正面應戰,甚至假死脫身,跑至東域。
」
「你怕了!
」
「你在害怕!
」
「你連古戰神台都請了出來,居然畏懼正面作戰……如此之你,道心何在,何不墮身祟陰?
」
呼。
愛蒼生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淚小小身周邪祟之氣便消失,又化作溫婉可人的模樣。
她上前,滿是歉意地伸手,擦拭起愛蒼生的滿頭大汗:
「抱歉,小小我……」
霍然一下,淚小小搖身一變。
話還沒完,就變作腰身纖細,體態陰柔,長有三頭六臂的祟陰人身,撫著黑髮淺魅勾唇而笑。
祟陰極高,足有丈許。
愛蒼生於祂面前,不過堪堪及腰。
「蒼生大帝~」
祂用的是淚小小的聲音,末了似覺無趣,用回了自己的聲音:
「爾應知曉……」
「你應該知道,隻需祟音貫耳,五域皆知你戰徐小受,此戰,你卻必然敗於我手。
」
「還是那句話,你,拒絕不了我!
」
祟陰笑著,望著遠方,望著徐小受一步登天趕來的方向。
祂的六隻修長大手虛空一揚,在這黑暗的山洞之中,如是擁抱起了整個世界,聲音充滿了誘惑力:
「擁抱我,融匯我,哺育我……」
「愛邪一體,祟祖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