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第1430章 但以父名覆漢名,不教心鎮皆入淵
第1430章 但以父名覆漢名,不教心鎮皆入淵
“廢狗……”
“狗……”
“噢~”
魁雷漢腦子嗡嗡的,不斷回蕩著這最後一句話,比給神亦的霸王狠狠敲了一記,還要感到眩暈。
出道數十載,世間罕人敵。
他的戰績,再不濟也是了了平之,沒有繼續再打下去。
至少,從未敗績。
這“廢狗”一稱,放在天底下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可!
如道穹蒼、苟無月等,十就分契合——前者人模狗樣,後者姓什麽也就不提了。
獨獨放在他魁雷漢身上,比套了尺寸不合的……衣服,還感到難受!
甚至放眼五域,便是他魁雷漢在此靜坐了三十多年之久,當年那一批人請過來,誰敢罵他一句“廢狗”?
北槐都不敢!
有怨都不敢!
今日,這個黃口小兒,罵出來了?
魁雷漢伸出手,抓住天機傀儡的陣盤腦袋,將它的下半身一獰、一拽。
“砰!
”
瘦小的天機傀儡,被莽力扯成了兩段。
魁雷漢的右手再一捏,那觸手、斷臂等一切以古老兵器為基礎製作的身體……
“啪啪啪。
”
通通,被捏成了鐵餅!
這是什麽身體?
他真是古武者?
盡人殘餘的靈念寄存在天機傀儡的陣盤腦袋中,對此感到震駭。
他早看出來了魁雷漢的肉身不簡單。
現下一瞧,怕是當世除了自己和神亦,也就桑老頭的肉身,能硬抗一下魁雷漢的了。
可桑老極為瘦弱,魁雷漢壯碩無比。
桑老就算開靈元,開無袖·赤焦手,魁雷漢本身就是煉靈之最,還有罰神刑劫。
一個是二代,一個是初代……
完全沒有可比性!
魁雷漢拳頭咯嘣作響,最後捏碎了鐵餅。
當他松手時,風一揚,天機傀儡的身軀便成鐵屑點點零落。
他的眼神無比冰冷,聲音無比沉凝,卻沒有因為羞怒,而接著捏爆天機傀儡的陣盤腦袋,隻是道:
“你應該感到慶幸,我有四不殺,不殺老弱婦孺。
”
“而在這之中,你佔了兩條。
”
這是在說我,又菜又小?
縮在陣盤腦袋中的盡人靈念實質上已感受到周遭那冰冷的殺意,止不住的戰栗感,油然而生。
可千裡迢迢來此,連八字令都掏了出來……
這個人不肯幫忙就算了,還舔道狗,還捏碎了天機傀儡,將自己唯一的作戰能力粉碎。
對立至此。
得罪至此。
盡人,何懼有之?
他忍下了戰戰兢兢,選擇了嘲諷出聲:
“原來是再世活菩薩,人間曹聖人!
”
“您如此仁慈,怎麽還沒封聖呢,是因為不想嗎?
”
魁雷漢聞聲,怒目一縮,瞳孔中有紫電氤出。
轟!
常德鎮的天空,陡然就炸碎數了十裡,完全黑了下來。
陰雲匯聚,雷光閃耀,似要降下天罰,懲戒宵小狂徒。
——這一怒,連天威都在應襯,怕不是距離封聖,隻有半步之遙?
盡人卻笑了:
“來,殺我。
”
“再找到我的本體,本樓主可賞你一顆半聖位格,助你原地封聖。
”
魁雷漢陡然站了起來。
這披著大氅的巨人一立,常德鎮往外炸開了無形的氣浪,仿若雷電激蕩而出,轟鳴作響。
魁雷漢死死盯著手上的陣盤腦袋,指尖欲力。
“轟轟轟……”
這力量最終沒有往內,反倒是順著魁雷漢的拳頭,往外擴掃而出,碾碎了附近街道的空間。
驚奇的是,鄰裡街坊的房屋炸碎了。
昏倒在床榻上、樓梯口上的一個個鮮活的人,卻是沒有受到半分傷害。
“不愧是聖人啊!
”盡人叫起來了:
“與您一比,我像個陰險小人……你有四不殺,我有四必殺!
”
“我必殺耄耋老者!
必斷天才末路!
必斬傲桀女流!
必誅敵寇餘孤!
”
“我如此肮髒,您如此聖潔,正義的大袍就在你的背後揚舞,怎不斬我?
啊?
”
“堂堂魁雷漢,你竟怕我?
!
”
這聲音甚至沒有往外傳出半分,卻比雷鳴還響,在魁雷漢腦海中炸蕩不絕。
魁雷漢的手指止不住在抽顫。
天機傀儡的陣盤腦袋,那裝了貳號信息資料庫的大寶貝,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滋滋”電流聲,欲裂不裂。
“殺、了、我……”
盡人還在說,這張嘴死都閉不上!
倒在地上的香姨,早已被九天雷鳴驚響了,此時眼睫毛驚顫著,完全不敢醒來。
瘋了!
徐小受瘋了!
魁雷漢也瘋了!
這倆人不應該對峙起來的啊,事情怎會發展至此……怎會如此?
魁雷漢冷眸視向陣盤,森然言道:
“辱我者,在此四條之上!
”
“我斬你後,順應靈念,可揪出你本體何在。
”
“哪怕你隻是一道分身,本不懼我,順念緝人之法,亦可照搬在你分身之上,繼而拿你本尊。
”
“如此後續,你,仍不怕死?
”
魁雷漢周身狂風呼嘯,大氅獵獵而舞。
最後,他竟壓下了一身不忿怒氣,語氣放柔和了些:
“看在八尊諳的令上,我放你一馬。
”
“小輩,不要得寸進尺。
”
“哈哈哈哈……”盡人放聲大笑,竟是沒有半點借坡下驢的想法,昭然揭穿本質,狂妄叫囂:
“你在給我台階下?
”
“你既舔道穹蒼,又懼八尊諳,如那牆頭草,兩邊拜伏狀,何苦又擠出這幅惺惺偽善的嘴臉,令人作嘔?
”
還沒完!
在香姨瞠目結舌,頭皮發麻,試圖封閉六感不敢竊聽的“躺屍”中……
盡人,還在輸出!
“偏居一隅三十載,自困陋室不得出……好一番隱士高人的姿態啊!
”
“可你當真是不得出?
你是不敢出!
”
“你當你是那臥龍,一遭風雲匯,扶搖九萬裡?
你在想屁吃!
”
“老子今日給你機會,你都不敢把握住,老子專程登門來請你,你卻怕到骨子裡。
”
“連一個道穹蒼都懼……八尊諳讓我來找你,他怕是封劍封到一雙狗眼都瞎了!
”
不遠處地闆上,香姨嬌軀猛一哆嗦,心想還不如不醒過來。
這哪裡是唇槍舌劍術第二境界?
這怕是連第三境界都不止了吧!
魁雷漢本來就不是一個以涵養見長的人,雷系煉靈師不是傻愣,就是暴脾氣……
他曹一漢,哪裡抗得住這罵人成句、章中帶髒、字字誅心之言?
果不其然……
“放!
肆!
!
!
”
盡人的聲音才一落定,魁雷漢爆吼成聲。
霎時間,整個常德鎮的大地龜崩開裂,雷漿從地縫中噴湧而出,遊遍全鎮。
魁雷漢脖子鐵圈上的九道禁武令,隨風一起,“哢”的一聲,就要碎裂。
“轟——”
九天陰雲,化作劫雲。
天地色變,雷海填氤。
魁雷漢竟是連三十年靜坐之功都要破了——他要原地渡聖劫?
“滾!
!
!
”
然那劫雲尚未匯聚成型,藍紫電罡的罰神刑劫從魁雷漢虯碩的肌肉之中透出,怒而衝天
“滋……”
“砰!
”
九天劫雲,雷光自耀。
繼而盡數崩潰,化作無數天地靈氣,潰爛成粉。
一個眼神,聖劫碎了?
藏在染茗遺址中的盡人倒吸一口涼氣。
縮在陣盤腦袋裡的盡人靈念,依舊強骨似驢,悶不作聲,死不求饒。
漫天雷海肆虐,紫電遊走萬方。
魁雷漢怒瞪著眼,滿是殺機的眼神,盯著手上的陣盤腦袋。
遙隔一個四象秘境和染茗遺址,透過靈念瞧見這般凜冽眼神的盡人,隻覺久違的壓迫感滲過來了。
魁雷漢的眼神,竟是比氣吞山河幻境中見著的無邊巨人,還要恐怖!
便是當初在虛空島上面對那妄則聖帝,對方都無有這般藐滅天下、睥睨萬法的“勢”!
一息!
三息!
十息!
“哈哈哈哈……”
十息過後,魁雷漢反而仰頭大笑。
雷海豁然消逝,化作一道道能量,重歸斂入魁雷漢的眼耳口鼻之中。
那股“勢”,消失了。
魁雷漢沒有選擇出手殺人,而是盤膝坐了下來,回到了鐵匠鋪炸開前的那般姿態。
就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事幻象。
他的憤怒,從來沒有出現過,他方才的殺機,全部都是偽裝。
“不!
”
盡人卻敢肯定,自己方才的紮心之言,真的把這家夥氣到要吐血。
他絕對絕對,比道穹蒼還想殺了自己!
“哦?
你又縮了回去,當回了縮頭烏龜?
”魁雷漢一退,盡人得寸進尺開始發言。
盤坐到地上的魁梧巨人虎軀都一震,險些沒能控制住自己。
他那想要表達豁達的笑意,一下盡數成了尷尬。
最後,他還是咧開嘴,獰笑著也要作出輕松的表情。
“你小子,是真有種啊!
我認可了!
”
“你是哪根蔥,本樓主需要你認可?
”
魁雷漢這下連獰笑都把持不住了,目眥欲裂……末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瞥向香姨道:
“八尊諳不該讓你們來找我的。
”
“常德鎮有大危險,你們不該逗留,甚至不該親身過來。
”
香姨裝死不下去了,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見著四下無人後,她感覺自己現在看到的,才是以前那個熟悉的曹一漢。
“你……”她驚疑著,難以出聲。
“老道看著,我善對爾等,就是虐對我兒。
”魁雷漢的目光依舊落在香姨身上。
盡人聽著柔和舒緩的一聲,卻是感覺心頭涼颼颼的。
什麽情況?
魁雷漢突然可以正常對話了,而非一味拒絕?
那方才呢?
方才那些,又是些什麽情況?
“你會說人話了?
”盡人下意識的出聲中,還帶著點諷刺,“常德鎮有危險,是什麽意思?
”
“我不知道。
”魁雷漢無法將目光挪到陣盤上,真怕自己忍不住。
“你怎麽一問三不知?
老道都被你打飛了這麽久,你才說人話……那你方才要殺我,意欲何為?
”盡人主打的就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再慘,不過死一道靈念。
“我方才……”
魁雷漢忽然語塞。
他是蝸居在這青原山下,卻對日下聲名鵲起的“聖奴受爺”風聞已久。
煉靈界中,甚至將這小子列為可比肩當時十尊座的絕世天才。
各種傳說故事滿天飛,甚至都快要蓋過“魁雷漢”三個字了。
魁雷漢隻想著一探究竟——本著徐小受雖不該來,但畢竟來了,正好試試這“聖奴受爺”所謂“爺”字的真實性?
哪曾想,方才這小鬼的一番輸出,險些連他自己都繃不住要破功。
可這些東西,哪裡能說得出口?
哪裡能解釋得通?
這不跟好端端走在路上,就好奇多嘴跟人打了個招呼,卻給人用劍往心口上紮了一下一樣難受?
“你不必說話!
”
魁雷漢沉吟過後,率先製止了陣盤腦袋的繼續輸出,然後才看著香姨道:
“不論你們說什麽,我不會離開這個小鎮,甚至非必要,我不會出門。
”
“如果你們還需要幫助,往青原山的方向走,也別問我為什麽是青原山,去哪裡做什麽……我無法多說。
”
盡人難受極了。
這魁雷漢突然正常了,好像又正常得不夠徹底,還不如不正常呢!
“你為什麽沒法多說?
”
“你閉嘴。
”
“我不怕死,要殺要剮,不過一道靈念……”
“你閉嘴!
”
魁雷漢忽然發怒,語氣都重了些。
他也忍不了了,隻能將陣盤一股腦塞到了香姨的懷裡,“讓他閉嘴!
”
香姨抱著陣盤,險些笑出聲來。
但她是專業的。
她在香家專門訓練了十多年的涵養功力極為強大,因而沒有在現下時刻,讓她摘得殺身之禍。
香姨忍住了笑,提了提自己脖子上同有的禁武令,“幫我摘掉。
”
既然可以正常對話了,魁雷漢摘掉禁武令,不過舉手之勞,連大氣都不用一喘。
“不可。
”魁雷漢搖頭。
“有何不可?
”香姨還沒問,陣盤腦袋微光閃閃,聲音傳出。
“你閉嘴!
”魁雷漢怒目瞪來。
“……”
香姨沉默著,眸光翕動,隱有所得。
同一時間,染茗遺址中的盡人,也從魁雷漢怪異的言行舉止上,思忖到了什麽。
“看來這姓曹的方才暴怒,是真的……”
“這說明我確實紮到了他的痛處,他當下境況真是……或者說,真得是牆頭草,兩邊倒?
”
“是了,他打飛了奚,卻不斬他;打飛了老道,昏迷了白衣,也不殺人。
”
“藉此同時,他本可以斬我、斬香姨,徹底歸入聖神殿堂那一方,他也沒有,隻捏碎了我的天機傀儡之身。
”
“他在保持一種‘平衡’?
”
這種奇怪的平衡,盡人打破腦袋想不破。
香姨同他一樣,似是想不破,表現出來的是沉默不語。
盡人同她完全不一樣,不懂就問,毫不在乎:“你,在害怕什麽?
”
害怕?
香姨猛地低頭,望向陣盤,這話你敢問?
“怕?
”魁雷漢兩條粗濃的眉毛跟著高高挑起,“我會怕?
”
“別裝了曹一漢,你這不是怕,是什麽?
”盡人嗤笑著,“你,甚至怕到了極點!
”
香姨聽得心口都怦怦狂跳。
她是萬萬不敢說這些的,她親眼見過十尊座時,魁雷漢發怒有多可怕。
徐小受,隻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魁雷漢面色變得複雜,出奇的,他不再為徐小受的嘲諷而感到憤怒。
他擡眸,徐徐掃向了四周。
常德鎮在他的一怒之下,空間破碎,地裂屋倒……
就連半聖之劫欲出,一個眼神都能寂滅掉……
這,僅僅隻是太虛之怒,屬於他魁雷漢之怒!
天大地大,有什麽可令他魁雷漢害怕的呢?
可對於徐小受此言、此問,此刻,魁雷漢竟是無法出聲反駁。
他明白徐小受的意思。
較之於幾十年前那個自己,這,其實就已經是害怕了。
魁雷漢的目光掃過破敗的常德鎮,掃過倒地昏厥的鄰裡街坊,掃過紋裂修複的空間,掃向了天穹……
不論是盡人,還是香姨。
這一刻,都從他那駁雜、朽化的眼神之中,瞧出了他對眼下困境的疑惑、對天高海闊的向往、對昔時自我的回盼……
就在魁雷漢張嘴欲言的時候。
他的眸光一定,視線中,倒映出了立於遠空中的一人。
“談好了?
”道穹蒼咧嘴一笑,兩顆玉白色的門牙鋥亮發光。
魁雷漢神情一斂,將所有話語吞了回去,失聲而笑。
害怕……
對啊!
今時不同往日。
自己已不止是魁雷漢,不止是曹一漢。
還是一個有著離家出走叛逆女、一個蠢笨愚傻呆呆兒的父親。
我,是一個父親……
心聲伴隨呼吸,在雷光耀熠下粉碎。
魁雷漢嘴角扯開猙獰,望著正期待自己回答的陣盤和香姨,突然怒喝:
“豎子,安敢辱我?
!
”
空間轟一聲炸響,魁雷漢瞳中閃爍電光。
香姨、陣盤腦袋裡的盡人,甚至還沒法反應過來,已經雷電轟進了空間碎流之中。
伴隨而去的,還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阿搖,天機傀儡破裂後掉出腹腔空間同樣昏迷的朱一顆。
“都給老子滾!
!
!
”
魁雷漢,再是一聲爆喝。
整個常德鎮,二度沐浴在了雷海之中。
昏迷的白衣、徘徊遠處的鬼靈,乃至是立於半空才堪堪出現的騷包老道,通通被轟飛。
所有都滾!
全部離開!
要打,去別處打;
要玩,去別處玩!
常德鎮,隻能安寧,隻可常德,不可禍亂!
感謝【紫_瞳】大佬萬賞,天氣轉涼,大家記得添衣,莫要生病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