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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身被動技》第一六九五章 寒獄甬道索黛兒,冰牢釘劍臉撕破

  錚……」

  隱約處琴音幽探,深瑟回響。

  越過陰凝泉川,來到寒海深處,順著寒流指引抵達寒獄,並成功找到目的牢房時。

  牢房門半敞著,幽藍色厚實的冰門口,正守著一位略顯眼熟的姑娘。

  她長著一張鵝蛋臉,正閉目倚著冰墻側耳傾聽琴聲,雙頰上兩個小酒窩盛滿了迷醉的笑。

  她的眼睫毛黑長而翹,膚白勝雪,吹彈可破,看上去不過二十芳華。

  一靠近,隱隱還能聞到那玲瓏有緻的嬌軀,正散發著迷人的楚子幽香。

  「黛兒姑娘。

  月宮誨聲音柔和了些許,輕聲喚道。

  他認識這個侍女,之前荒山處提建議的時候,黛兒姑娘給的建議最多,也最中肯。

  末了,她還是第一個離開的,分明瞧不上空間戒指和靈闕的「賞賜」。

  一個侍女如此「高風亮節」,更不圖別的,隻是出於好心幫助了自己,這襯得月宮誨過後想想,都對自己感到羞愧。

  當然,他也不至於因此就去調查這位侍女,試圖深入了解她。

  之所以知曉黛兒姑娘的名字,不過是因為最後臨別時,有人叫了這麽一聲。

  月宮誨剛好記住了。

  「嗯?

  倚在冰墻邊的黛兒姑娘顯然修為不大過關,安全意識也亟待加強,待得月宮誨出聲後,她才趕忙睜開眼睛。

  近距離看,才能見著黛兒姑娘的眼睛原來很大,蒙蒙色澤也很吸引人,水汪汪的像兩顆誘人的黑紫色葡萄。

  「是你!

  黛兒姑娘見到外人,先是一慌,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可她背後是冰墻,已退無可退。

  旋即記起來了什麽,放下心來,好笑地掩住紅唇,眼裡閃爍著狡黠,道:

  「誨老,您也覺得我……嗯,我們的建議是對的吧,你果然來找奴姐姐啦!

  聽雨閣的侍女果然夠放肆!

  這不禁讓月宮誨心頭頗生出了些異樣。

  因為若是在別時,走遍整個寒宮帝境,沒有侍女敢這樣調侃自己,她們連擡頭說話都不敢。

  這可是離公子的人……月宮誨無奈一笑:

  「黛兒姑娘冰雪聰明,老夫回去之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來此求見……」

  「嗯,求見月宮奴……小姐……一面,或才可進荒山。

  黛兒姑娘連連擺手,小臉有些慌張。

  看得出來,她很想解釋幾句,這並不是她想出來的主意,是所有人集思廣益的結果。

  不能一個人背鍋。

  但似是轉念一想,同一個老匹夫講太多並沒有任何好處,還容易越扯越不清。

  名字被記住已經是恐怖的事情了,她不敢再多言,當下略有些尷尬地擺著手道:

  「誨老不必跟我說這些的,您進去就是了……」手往牢房口一指,遣人的意味十足。

  月宮誨順著望去。

  寒獄的牢房本來不大,但給月宮奴小姐準備的,卻極為寬敞。

  說它是一個牢房,從環境看倒不如說是一個陰屬性的洞天福地,內裡自有乾坤,比尋常靈址還要好。

  這麽望去時,透過半敞的冰墻,月宮誨甚至隻能看到一條甬道,窺不見內裡全貌。

  當然,寒獄看著雖好,絕非善地。

  這裡亦是破法之地,規則全亂,煉靈師在此,每時每刻都是煎熬。

  且聖力、祖源之力都被遏製住後,陰氣入體,每喘一口氣都是折磨。

  月宮誨現在就很折磨。

  他的渾身力量被壓製了九成,連動用聖念都極為勉強。

  這還是在他以「探望」名義進寒獄,得了「通行玉佩」的前提下。

  月宮奴小姐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在這裡待了三十年,她得吃多少苦頭?

  「黛兒姑娘不是來看望……她的嗎,怎麽在這裡站著?
」月宮誨收回目光,並沒有選擇孤身進入牢房,而是看向了面前女子。

  「我在……」黛兒被盯得有些局促,「賞琴……」

  錚——

  牢房門口一靜。

  古琴聲便波折著從半敞的門間淌出。

  琴音已入佳境,聽不見半點深閨幽怨之情,而是從此前的幽泉叮咚之響,轉入錚錚肅殺之時。

  月宮誨閉上雙眼,放松心神,便覺自己被勾入了森羅幽林環境下的洪荒戰場。

  色調是晦暗的,陰翳的天穹下,有提戟長刺的盔甲騎士,有抗盾揮斧的巨人戰者……

  刀劍兵戈之擊,如裂瓷碎玉。

  幽魂哀怨之吟,似傷狼泣子。

  戰至最後一刻,雙方軍團殺到血流漂櫓,無成王敗寇,敵我皆死傷。

  於是琴音漸偃,月宮誨睜開雙目,悵然若失。

  「好一曲《傷南庭》,我仿已看到罪土血禍之根,若當年術祖不墮祟陰,不掌血樹,不契血世珠,想來這一段……唉。

  搖搖頭嘆息,月宮誨不再多言,伸手指向冰門道:「黛兒姑娘與老夫一道進去吧。

  他並沒有多問這侍女在這裡的原因。

  想來要麽是得罪了月宮奴,要麽是探訪的人數有限制。

  月宮誨固然是第一次來寒獄看望人,卻知曉這些都無關緊要。

  他想帶,就帶了。

  「啊?

  黛兒指著自己,表情卻有些閃躲,「不、不好吧……」

  「就當是給老夫帶帶路,走吧。

  月宮誨不由分說道完,邁步走進大門。

  堂堂護靈殿殿令,壞一壞規矩帶個人怎麽了,寒宮帝境還能懲罰老夫不成?

  月宮奴的「牢房」確實很大。

  寒獄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冰之窖穴,挖在寒海的深處,溫度低得可怕,走在裡頭四處可見是粗糙的冰墻。

  甬道很長,七拐八繞還沒走到盡頭,路比往常好似翻了幾倍。

  黛兒姑娘很冷,跟在老者後面,***在外的香肩即便微微扣著,也瑟瑟發抖。

  「黛兒姑娘覺得,月宮奴小姐的琴藝如何?

  月宮誨一襲黑衫,外披長袍,很有長者風範,走在前頭有一搭沒一搭主動聊著。

  「那自然是……」黛兒縮了縮頭,小聲嘀咕著,「我怎敢評價,肯定是出神入化呀!

  「黛兒姑娘也會彈奏《傷南庭》嗎?

  「也、也會……吧。

  黛兒說著偷偷擡眸,瞥了身前老者一眼,雙手不自覺擡起,含住胸抓住自己肩膀,仿佛想多遮住一些。

  她確實也很冷。

  寒獄冷,冰墻冷。

  這環境下誨老給人的感覺,也很冷。

  「前面拐個彎就是房間,就能見到月宮奴小姐了……」黛兒趕緊岔開話題,說罷放下雙手,腳步噔噔噔加快了些,她已經看見了光。

  「哎喲。

  可沒想到誨老突然停下來。

  她胸口和臉蛋一前一後撞上去,像是撞到了鐵闆,隱隱發痛。

  「誨老你……」

  月宮誨轉過頭來,表情無悲無

  喜,淡漠至極道:「黛兒姑娘來護靈殿吧。

  「什、什麽?

  黛兒表情發懵,像是想到了什麽,後背和雙手死死貼在冰墻上,陰氣入體都不知,顫聲道:

  「護靈殿是、是有空缺……」

  「但我、我……我不配呀……」

  她都快哭出來了。

  窖穴甬道口昏暗的光投來。

  黛兒靠在冰墻上,就像一頭柔弱可憐的幼鹿,整張臉慘白,毫無血色。

  月宮誨表情依舊淡漠,伸著舌尖輕輕舔著唇角,平靜道:「不是任職,隻是來一下,便今晚吧。

  「來、來幹什麽……」

  「沒什麽,老夫想聽你單獨為我彈奏《傷南庭》。

  黛兒當場石化。

  月宮誨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枚玉牌,彎下腰,塞到姑娘的胸口中,溫和笑道:

  「這是老夫的身份玉牌,憑此令可通行寒宮帝境,當然主要是能通行護靈殿。

  「放心,陰神衛不會過問原因,見到你了,也隻會當作沒看見,記住今晚過來。

  「莫要害怕,這是你的造化。

  黛兒貼著冰墻滑落,屁股撲通著地。

  「誰在外面?

  便這時,拐角處傳來一道輕咦聲,聲如空谷幽雀,又似佩環脆鳴:

  「是黛兒麽?

  「說了不用在外面候著,來了便進來吧。

  月宮誨拍了拍黛兒失神的巧臉,笑笑起身,表情一陣抽搐後,淚水就盈滿了眼眶。

  他哇一聲沖向拐彎口,甩著袖袍像隻醜猿咣咣跑進牢房裡,撕心裂肺叫道:

  「月宮奴小姐,老臣來看你了!

  牢房。

  四面依舊隻是冰墻。

  並無什麽特殊對待的特殊陳設,相反這裡布局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簡陋。

  除了幽藍色的冰桌之上,那張有點古樸味道,仿佛沉睡著仙靈的七弦瑤琴。

  瑤琴後邊,坐著一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

  她身上亦無任何珠寶配飾,腰玉、項鏈、耳墜、玉簪……這些在侍女身上都能見著的珠寶配飾,她一無所有。

  三千青絲,如瀑垂腰,是見著來人非預想中的人後,她才抓起冰桌上樸實無華的烏木簪,象征性地挽起一個發髻,以示尊重。

  即便如此……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單是靜靜坐在瑤琴之前,已如墜於凡塵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所以,你隻是來要一枚傳聲玉簡,好去荒山求見阿離?

  月宮奴纖手輕撫於古琴之上,臻首微搖,娥眉輕蹙,「可我靈念無用,不可篆刻玉簡,沒法應你所求。

  她的聲音都如天籟,仿能讓人平心靜氣。

  月宮誨見涕泗無用,早已恢復平靜,卻依舊固執己見,掏出空白玉簡道:

  「老臣聖念尚且可用一二,能助小姐篆刻傳音玉簡,隻要一句話便行。

  月宮奴抿唇而笑,不置可否。

  她的拒絕之意,想來不言而喻。

  這哪裡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情,這事兒本身就很僭越。

  堂堂護靈殿殿令,去求一個罪人要一枚玉簡,以此保他去見聖帝傳人後的性命安全。

  從阿離的角度思考……

  他當了這麽多年聖帝傳人,威嚴還沒樹起來嗎?

  竟是殺與不殺一個逾線者,都還要看一個罪人的臉色行事?

  哪怕這罪人,是他的姐姐?

  「阿離會不高興的,這玉簡無法給你,誨老請回吧,我要撫琴了。
」月宮奴婉拒不了,索性直接拒絕。

  她的性格向來如此,直來直去,不會顧忌太多,哪怕此刻身墮寒獄。

  月宮誨面色卻不大好看了。

  他自問給足了面子,一口一個「老臣」,撲過來的時候還吃了不少鼻涕。

  隻要一個玉簡而已,一句話甚至隻要你的聲音而以,不答應?

  「老夫……」

  「不是"老臣"嗎?

  月宮誨話還沒說完,月宮奴低眉撫琴,琴聲一震,已是多了些肅殺。

  「呃……」

  他尬住了。

  這麽敏感嗎,老夫態度都還沒開始轉變呢?

  可月宮奴顯然太明白他在想什麽了。

  這麽多年,她早已看慣了人情冷暖,這些前來看望自己的人中,鮮少有真心的。

  要不就是求,要不就是問,要不就是其他……總之各懷鬼胎,她輕笑道:

  「阿離隻是去自爆,還沒隕落吧?

  「不想尊重我可以不必,以後也盡量別來。

  「但請尊重一下月宮離,再怎麽說,我也都是他這聖帝傳人的姐姐。

  這便是在趕客了。

  月宮奴自認為已經沒給多少好臉色看,倘若是個正常人,這會兒或怒或抑,都該拂袖而去。

  月宮誨沒有,表情扭曲過後,還想掙紮一下:「小姐,老臣是真心的,阿四真不能死在外邊,他是影子,現在情況太過嚴峻……」

  「你在和一個罪人談事嗎?

  「呃……」

  「你想住我旁邊的牢房嗎?

  「唔……」

  月宮誨表情陰晴不定,想爆發又不敢爆發,想再求下去又拉不下面子。

  月宮奴是心善的,從來如此。

  他完全沒想到過,自己這一趟來,會吃一個閉門羹,幾乎是在被攆著走。

  可月宮奴哪裡隻是罪人啊?

  哪怕在寒獄待了三十年,她從小是被當作聖帝傳人在培養的,她才是正統!

  她的思維,本就是上位者思維。

  見誨老不動,月宮奴目光一挪,望向門外:「方才,是兩個聲音吧?

  雖無靈念,月宮奴還有耳朵。

  她聽得出來之前門外有兩個聲音,好似還有黛兒的聲音。

  黛兒是她以前的貼身侍女,關系最要好了。

  在月宮離成為聖帝傳人後,便送往聽雨閣服侍弟弟去了。

  主要是罪人不配有侍女,黛兒在二人之間,卻可以起到一個傳話筒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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