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是不是變得很難看了?
”
雪帝對着身邊的夢潇潇說道。
夢潇潇的眼眶中閃爍着淚光,直言道:“沒有,師伯風采依舊,世上僅有師尊能夠與您相比。
”
“你這丫頭,恭維我的時候還不忘誇你師傅。
”
雪帝笑了一聲,注視着夢潇潇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還記得第一次看到你這丫頭的時候,天真無邪,現在卻這麼圓滑。
”
“弟子并非圓滑,而是敬重師長。
”
夢潇潇這輩子最敬重的人自然是師尊墨依白,其次就是師伯雪帝了。
即便以前雪帝尤為的高冷,不願與浮生墓的人多有交集,甚是還經常與師尊墨依白争鬥,可一旦浮生墓的弟子碰到了什麼危險,雪帝一定會在關鍵時候出手庇護,護犢子的性格與墨依白一樣。
“咳咳咳……”這才過去了百年,雪帝便已有了滿頭白發,精氣神潰敗。
本以為有着一清靈液護體,還可以撐個數百年的時間,目前來看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清靈液使用過多了,對雪帝現在的身體已經沒有太多的用處了。
咳着咳着,雪帝便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淤血。
雪帝的體内,鮮血都早已化為了淤血,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師伯!
”
二師姐夢潇潇大驚,立刻上前将雪帝給扶住了。
“莫要聲張,我還可以撐幾年。
”
雪帝擺了擺手,示意夢潇潇不要大驚小怪。
夢潇潇緊緊的咬着嘴唇,直接将嘴唇都給咬破了。
這一次,夢潇潇沒有答應雪帝:“師伯,恕弟子難以答應。
”
“告訴了他們,又能如何?
”
雪帝的身體極為虛弱,聲音低沉:“五丫頭都拿我的身體沒有辦法,告訴了他們隻會亂了他們的道心,不如隐瞞下去。
”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
夢潇潇說道。
“逍遙小子,小六子,還有顧小子都是關鍵時候,不可因為我的事情而打亂了他們的分寸。
能夠盡量拖延的話,便拖下去吧!
”
雪帝一邊咳嗽着,一邊有氣無力的說着。
看着雪帝這麼痛苦的樣子,夢潇潇猶如被萬箭穿心,刺痛無比。
雪帝是何等的孤傲,能夠讓她都露出了被折磨的神色,該有多麼的痛苦呢?
若非雪帝答應了要為墨依白守住浮生墓,坐鎮軍心,或許雪帝早就已經放下了自己身上的重擔,永遠的沉睡了下去。
對于雪帝來說,每活一天都是一種煎熬,沒有任何的希望。
前些日子五師姐向如玉檢查雪帝的身體時,都驚為天人,難以置信。
雪帝的生機其實早在千年前便斷絕了,一直以來依靠着五師姐向如玉的靈丹妙藥維持着最後一口氣。
更重要的是,雪帝的意志力不曾有過絲毫動搖,支撐着她活到了今天。
“可是……”夢潇潇欲要反駁,打算将此事告訴給大家。
“我還沒有死呢,你這丫頭就不聽話了嗎?
”
雪帝面色慘白的說道。
雪帝咬破了嘴唇,傷口處滲出了鮮血,不得已答應道:“我知道了,師伯。
”
要是夢潇潇一意孤行,說不定會讓雪帝的情況變得更加的糟糕。
再三斟酌,夢潇潇隻好點頭答應了。
數日以後,雪帝第一次合上了雙眸,開始休息。
她實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覺間便感覺到了眼皮極為的沉重,最終陷入了睡眠的狀态。
這些年來所承受的折磨和壓力,讓雪帝都有些承受不住,逼得她合眼睡覺。
其中的辛酸,不足為外人道也。
夢潇潇一直陪同在雪帝的身邊,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雪帝的最後一絲生機正在慢慢的消散了。
師伯,這一次二丫頭要違背您的命令了。
夢潇潇趁着雪帝閉眼睡覺的這個時間,直接傳音給了在外面的顧恒生、祝真天、八師兄無空和尚、帝子顧修傑等人。
身為浮生墓的人,自然都有可以傳音交流的信物,關鍵時候使用。
“師伯,即将仙逝。
”
夢潇潇傳音隻說了一句話。
大世某地,正在與佛子論道的八師兄無空和尚忽然面色一變,身體狠狠的一震。
無空和尚乃是有大智慧之人,曾親臨雷瑤佛宗指點陷入了迷茫的佛子,這才讓佛子一朝悟道,成為了當世佛祖。
而且,佛子從小便是聽着無空和尚的故事長大,崇拜至極。
不久前兩人在大世的某個角落相遇,惺惺相惜,論道品茶。
“禅師為何心緒不甯?
”
佛子尊稱八師兄無空和尚為禅師,以晚輩自居。
“家中出大事了,恕貧僧不可與佛祖品茶論道了。
”
話音還沒有落下,無空和尚便撕裂了虛空,用盡全身的力量趕往浮生墓。
又一處,顧恒生正在修行着某種道術神通,沉浸于其中。
突然間,顧恒生的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師伯即将仙逝。
”
轟!
顧恒生的道心狠狠一顫,剛剛凝聚而成的道法瞬間崩潰。
一時間,顧恒生呆滞在了原地,雙眼無神的怔住了。
“我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時常有心悸的感覺。
”
沒過多久,顧恒生便緊抿着嘴唇,一步億萬裡,迫切的想要趕回浮生墓。
大世的某個角落,正在前行的祝真天暫時停頓住了腳步,嘴巴一張一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祝真天睜開了眼皮,漆黑的眼眶盯着浮生墓的方向,臉上的神色深沉且凄涼。
“師伯,本以為您能夠撐到我回來的那一天,怎麼就……”祝真天下山的時候曾去拜訪過雪帝,當時便看出了雪帝的身體有些不對勁,隻是沒有點破罷了。
自從祝真天瞎了以後,“看”到的東西比以前更加的清晰了。
雪帝的道和師尊墨依白相差無幾,身體融入到了天地之間,紅塵道近乎圓滿。
正是如此,雪帝再加上一清靈液的護體和五師姐向如玉的丹藥作為掩護,以顧恒生半吊子的推演之術自然不可能推算得出來。
隻可惜,為了鎮壓北宮昕,雪帝的道果盡毀,身體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