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生剛剛一直沒有注意衆人,一心都放在了奄奄一息的夜映雪身上。
并且,顧恒生的腦子裡全都是師尊墨依白的身影。
當六師兄祝真天走了過來,顧恒生才看到了祝真天此刻的情況,憂心問道:“師尊,短時間内回不來了。
六師兄,你的身體怎麼回事?
”
顧恒生沒有記錯的話,六師兄祝真天不是已經證道大帝了嗎?
但是,為何現在六師兄的修為處于大帝之下,而且氣息微微紊亂?
最重要的是,六師兄祝真天怎麼一直閉着眼睛?
“沒事,隻是瞎了而已。
”
祝真天不以為然,隻關心師尊墨依白的狀況。
瞎了!
顧恒生的腦子裡一直回蕩着這一個詞語,看着祝真天怔住了。
六師兄怎麼會瞎了?
為什麼會這樣?
顧恒生的心髒越來越刺痛了,緊咬住了牙關。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顧恒生都不能夠顯露出疲憊的模樣。
偌大的浮生墓,顧恒生現在就是頂梁柱,他不能倒下。
顧恒生慢慢的伸手觸摸向了祝真天的面龐,嘴唇輕輕的打顫。
“你放心,雖然我瞎了,但是我還看得到。
”
祝真天抓住了顧恒生的手,輕輕的拍了一下,安撫道。
顧恒生表面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将一切都壓抑在心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後,雪帝突然現身了。
雪帝直接看向了顧恒生,直言道:“你跟我來。
”
顧恒生立刻穩住了自己的心緒,跟着雪帝來到了山巅。
其餘人站在遠處,沒有雪帝的話不敢靠近。
有些事情,雪帝隻能跟顧恒生說,不能讓其他人聽到了,免得引起了不好的後果。
“她,怎麼樣了?
”
雪帝封鎖住了四周的虛空,轉頭看着顧恒生。
顧恒生的眼睛黯淡無光,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師尊,放下了一切。
”
“她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啊!
”
雪帝早就發現墨依白的不對勁了,隻是不清楚墨依白究竟走的什麼道。
直到剛才天地法則有變,雪帝才徹底明白了。
“我會将師尊接回來的。
”
顧恒生握緊了雙手,下定決心。
雪帝搖頭說道:“這是她選擇的道,若是她自己看不破最後這一步,縱然你無敵于天下也幫不了她。
”
“放下,就是她的道嗎?
”
顧恒生不懂。
“拿得起,放得下,最終才能夠将一切的虛妄勘破,得道圓滿。
”
不要忘記了,雪帝修行的同樣是紅塵道法,不過雪帝的道和墨依白的道完全不同。
雪帝以前一直冰冷待人,就算是墨依白也不給幾分顔面。
這一段歲月,雪帝的脾氣越來越好了,正是因為雪帝對自己的道有了更深層的感悟。
“弟子該怎麼辦?
”
顧恒生的心有些亂了,擡頭望着這無盡的虛空,不知歲月是否有盡頭。
其實,每當顧恒生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感覺到心神疲憊。
可顧恒生不能夠表現出來,必須要扛起這一切。
“走你自己的道,莫要多想。
”雪帝知曉顧恒生肩膀上的擔子很重,語氣平淡:“若是有朝一日,便執劍斬了這蒼穹吧!
”
“弟子,領命!
”
顧恒生對着雪帝沉沉一拜,恭敬道。
雪帝的言外之意便是讓顧恒生不用操心浮生墓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去尋覓自己的道。
隻要雪帝還活着,那麼浮生墓就不會亂。
“猶記當年,你還隻是一個小家夥,現在卻可以和那等存在博弈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
雪帝感慨良多,眼前不禁浮現出了顧恒生當年的稚嫩模樣。
顧恒生不語,靜靜的看着雪帝的側顔。
當年顧恒生與雪帝對賭,若是失敗便會丢掉性命。
可當顧恒生遭到墨竹林的恐怖存在威脅時,雪帝直接出手,鎮壓一切,逼退了墨竹林的強者。
雪帝看似冷漠無情,實則極為的護犢子,這一點倒是跟墨依白一模一樣。
“師伯,道的盡頭,究竟是什麼?
”
顧恒生心中有一個答案,可是想聽聽雪帝的見解。
雪帝沉吟道:“道的盡頭,便是道的起點。
”
顧恒生一直在思考着這句話,似懂非懂。
有時候不得不說,師伯和師尊曆經歲月數十萬年,對大道有着獨特的感悟。
道的盡頭,便是永恒。
而永恒,便是道的起點嗎?
顧恒生忽然聯想到了很多的事情,總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麼,卻稍微一用力便從手中溜走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将手放到了水中,将手拿起來以後便空落落的。
“孩子,去吧!
”
雪帝揮了揮手,沒有繼續詢問關于墨依白的事情了,因為雪帝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顧恒生再次一拜,轉身離開了山巅。
山峰之巅,唯有雪帝一人孤立,寒風刺骨,孤寂落寞。
等到顧恒生下山以後,大師兄東方陌等人立刻圍攏了過來。
“小師弟,師尊剛剛打開了鬼門,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
大師兄東方陌直接問道。
衆人看向顧恒生的眼神甚是急切。
“師尊很安全,隻是現在沒法回來。
更多的東西,我不能夠說了。
”
顧恒生不想讓衆人承受那些壓力,這也是雪帝的打算。
東方陌等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道心不可亂。
估計隻有六師兄祝真天可以推測到一些東西,隻不過祝真天沒有說出來的打算。
事關重大,說出來也無濟于事,徒增傷悲和憂愁。
“我走了。
”
顧恒生沒有選擇留在浮生墓,不然很難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隻要待在這裡,顧恒生便會忍不住想起師尊和三師兄的身影。
說罷,顧恒生直接打開了山門結界,一步千萬裡,不知所蹤。
大師兄等人望着顧恒生離去的落寞背影,全都陷入了沉默。
衆人的心裡都明白,顧恒生所承受的壓力很大,隻是不說出來罷了。
“老六,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
二師姐看向了祝真天。
祝真天聲音低沉的說道:“有些事情,不可言明。
不過可以肯定得是,師尊平安無恙,隻是在追逐自己的道。
”
聽到祝真天的這一番話,衆人微微好受了一些。
知道師尊沒有生命危險,那就足夠了。
大世異動,半個月以後,中州的天樞域憑空出現了一座山峰。
此山高至三萬米,每一個角落都散發出了鋒利的劍意。
“傳說中的劍界!
”
諸帝動容,皆看到了這座山峰不凡之處。
“當今天下,能夠顯化出劍界的人隻有一個。
”
北宮昕進入了歲月長河,古老的仙未曾出世。
除此之外,那麼隻有一個人可以顯現劍界,那就是浮生墓的顧恒生。
“浮生大帝與那等存在博弈,跳出棋盤,已然超脫。
”
顧恒生現在所處的層次已經淩駕大帝之上了。
每每回想起那一天顧恒生劍指蒼天、跳脫棋盤的畫面,世間強者便很難保持平靜,顫栗惶恐。
“浮生大帝顯化出了一座遍布劍意的山峰,有何意義?
”
世間蒼生慢慢的都知曉了顧恒生就待在那座山的巅峰位置,遙不可及。
顧恒生凝聚出了這座山峰,低語一聲:“自今日起,此山名為道界。
”
道界山,俨然成為了大世的一座神聖之地,無數劍修之輩所向往的高山。
悠悠歲月,眨眼已過上百年。
這些年以來,有很多強者鼓起勇氣想要朝拜顧恒生,可惜卻連道界山的邊緣地帶都進不去,更别提深入道界山了。
明知如此,可還是有很多的劍修之輩不遠億萬裡趕至道界山,隻求可以親眼看一看顧恒生的風采,以及祈求可以得到一絲造化。
又數十年,有一名天賦不錯的劍修徒步走了多年,終于來到了道界山,歎為觀止:“劍道巅峰,何人能及?
”
這名劍修從返璞歸真的劍界道韻中悟出了自己的道路,頓悟得道,一步妖孽。
劍修沒能進入道界山峰範圍,卻已心滿意足,對着道界山恭恭敬的拜了三下:“多謝帝君。
”
至此,這名劍修的名聲越來越大,成為了一尊了不得的劍仙人物。
關于這段傳說,很快傳遍了大世各個角落。
于是,凡修劍之人全都将道界山當成了聖地,不惜一切代價都要過來一觀。
有的人可以領悟到一些東西,機緣深厚。
有的人則是坐在道界山之下上百年,也一無所獲。
道界山存世已有三百年,沒有一個人能夠進入其中,高不可攀。
這一天,有一個人來了。
“背刀客主刀人,徐雲卿,求見浮生帝君。
”
一個男子穿着一件樸素的衣服,出現在了道界山之外,行禮而道。
良久,徐雲卿再次說道:“奉刀皇遺命,隻求與浮生帝君一見。
”
刀皇,自然就是早已死去的許問天。
那個年代,許問天被譽為同輩第一,難尋敵手。
可惜的是,刀皇許問天和顧恒生生在了同一個時代。
“刀皇的本事,你學了幾分?
”
沉寂了三百年的顧恒生,居然說話了,震動天下。
“不管學了多少,依舊入不了帝君的眼。
”
徐雲卿身體一震,沒想到顧恒生真的回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