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悅剛從嬰兒房裡出來,就看到霍予沉抱着睡着的飛飛進來了。
褚非悅壓低聲音問道:“飛飛睡了?
”
“睡了。
”
霍予沉輕手輕腳的給小家夥脫鞋、脫襪子,然後把小家夥放到嬰兒床上,蓋好了小被子才離開。
小家夥們的嬰兒房沒有做多少隔音,通常裡面有響動他們都能聽到。
霍予沉跟褚非悅回了自己的房間。
褚非悅的手機正放在床頭響個不停。
褚非悅忙走過去看,是何慈頌打過來的。
褚非悅跟何慈頌來往得少,平時也沒有什麼交集。
要是沒什麼事,基本不會聯系。
褚非悅一想到這裡,臉色不由得變了幾分,“慈頌,你好。
”
“陸一語,你馬上來慈城一趟。
”何慈頌的語氣很急切。
“出什麼事了?
”
“外婆摔了一跤,現在還昏迷不醒,情況不太好。
你過來一趟,别耽擱了。
”
“好,我把醫院名發到我手機上,我馬上過去。
”
“嗯。
”
褚非悅放下電話,迎着霍予沉的目光解釋道:“慈頌打電話過來,說外婆晚上摔了一跤,現在在醫院。
霍董,需要馬上過去一趟,家裡的事……”
霍予沉沒等她說完就說道:“我跟你一起去,馬上就走。
”
“這麼晚了,機票好出嗎?
”
“坐直升機去。
”
“啊?
”褚非悅訝異地看着霍予沉。
“我有直升機和航線,可以直接飛。
平時不會用,留着特别緊急的時候才啟用。
趕緊收拾一下,我們去機場。
”
“嗯。
”褚非悅整個腦袋像是一鍋漿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隻要在霍董身邊,她的應變能力、處理事情的能力就自動退化,理智全無。
全要霍董一個指令,她一個動作的執行。
褚非悅草草的收拾了一些出行必備的證件,就渾渾噩噩地跟着霍予沉出門了。
車子開到大路了,她才反應過來,問道:“霍董,要不要打電話通知爸?
”
“我已經打了,讓褚銘開車載他去機場。
”
褚非悅揉了揉突突亂跳的太陽穴,“對不起,我心理素質太差勁了。
”
“不是你心理素質差,别自貶。
你好好休息,等到了醫院還有很多事跑,你得養好精神。
”
褚非悅應了一聲,卻沒閉上眼睛休息。
目光放空的看着疾速閃退的街景,心跳依舊在加速。
饒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身體裡的血脈也依舊在加速,腦子裡依舊亂成一鍋粥。
……
霍予沉和褚非悅到達小型的機場沒多久,褚銘也載着褚韻峰到了。
四人一起上了直升機,飛機立刻起飛。
褚韻峰的情緒也很不穩,一路上根本沒有合眼休息。
一直保持着筆直的坐姿,雙手合十,仿佛是在做禱告。
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後,飛機降落在慈城。
機場外已經有人過來接他們了。
趕到醫院時,已經是淩晨三點鐘了。
空當當的重症監護病房外的走廊上,隻有何慈頌一個孤伶伶的身影。
褚非悅忍不住快步跑了過去。
何慈頌聽到腳步聲,扭頭看了過來。
看到褚非悅和褚韻峰隻是淡淡的點頭,并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褚韻峰扭頭去看隔了一層透明玻璃的病房,裡面排了各種不知名的儀器。
儀器在不斷的閃爍着亮光,顯示它們還在工作。
褚韻峰的手貼着玻璃,眼裡含着熱淚,卻沒哭出來。
褚非悅小聲問何慈頌,“外婆的情況還好嗎?
”
“很不好,醫生說很難撐過去。
”
“這……”
何慈頌露出一個疲憊的苦笑,“别擺出這副無措的表情,人老了總有那麼一天會走,做晚輩的看看、盡心就行了,别把自己當救世主。
”
褚非悅沒對他這話發表什麼意見,說道:“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我們在這裡陪着外婆。
”
“我和外公在這裡開了間病房,你先去看看外公吧。
”
“嗯。
”
褚非悅問清了房号,就直接過去了。
vip病房内還亮着燈,褚非悅放輕腳步走過去。
從病房門上的小窗上看進去,隻見何尊背對着病房門坐着,并沒有睡。
褚非悅伸手敲了敲門。
何尊動了動,發出蒼老的聲音,“進來。
”
褚非悅推門而入,“外公,您怎麼還沒睡?
”
何尊聽到褚非悅的聲音蓦地轉過身體,“你……你怎麼來了?
”
“慈頌通知我過來的。
外公,外婆的事您别過于擔心,先休息吧。
”
何尊搖了搖頭,“年紀大了,覺少,少睡一會兒也不礙事。
你既然來了,就坐下來跟外公說說話。
”
“好。
”
何尊打量着褚非悅,“我聽慈頌說你改名叫褚非悅了?
”
“嗯,是我爸和媽媽名字的組合。
”
“挺好的。
你是個心大的孩子,能什麼都不計較,挺好。
”
“也談不上不計較,隻是覺得沒有必要抓着以前的事不放而已。
”
“你倒是看得很開,這種心境有些人一輩子也未必有,你年紀輕輕就擁有了,以後的路真的不可限量。
”
褚非悅疑惑地看着何尊,“多謝外公謬贊,我還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
就像剛才我接到慈頌的電話時,我整個人都不會思考了,要不是有予沉在我身邊,我可能還是團團轉的狀态。
”
何尊看着褚非悅低頭的樣子,像極了年輕時的何非。
褚非悅和何非長得本來就像,同樣的神态、角度看起來就仿佛是一個人。
他們的女兒,沒有未來。
他們的外孫女卻能看得到很遠的未來,她有一副能彙入大衆的好性子,知道交往的分寸。
她能走的路還有很多。
“悅悅,以前的事是外公外婆對不起你,你别記恨我們。
”
“那些事都過去了。
外公,我和您、外婆、慈頌的感情并沒有建立起來,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用為難自己拐彎抹角的說其他的話。
”“好,那我就直說了。
”何尊用平靜的目光看着褚非悅,說道:“我和你外婆遲早都會走,我們沒有别的擔心,就是擔心慈頌和你。
你已經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小日子,有了依靠。
慈頌從小被我和你外婆教養得有些乖張,做事全憑喜惡。
我們希望你能多多照拂他,在他有困難的時候能給他搭把手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