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悅帶着沉穩、從容的笑容回視着村長,心裡卻是沒有這麼沉着冷靜。
這個時候韋總反而是不能操之過急的,他再進行勸導得到的結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村長沉默了将近五分鐘之後,才緩緩點頭,“我倒想聽聽你們到底能把這件事說成什麼樣。
”
“謝謝您”褚非悅轉向韋總,“韋總,請你說說看。
”“是,褚總。
”韋總點點頭,目光誠懇的看着村長,“這件事發展到現在我想村長您已經冷靜并且想到很多事情上了。
貴村和誠運合作多年,也許有小摩擦或不愉快,但大的事件從未出現過。
我受餘夫人的重托接手貴村與誠運所有事情,也一直誠惶誠恐的做事,唯恐有一點閃失辜負餘夫人的信任,影響貴村與誠運之間的深厚感情。
我這些年做的事,我相信在村長心裡是有一番評定的,小錯雖有,大過是絕對
沒有的。
”
村長被韋總這番誠懇又妥帖的話說動了,但面上卻半點不顯,也沒說什麼。
韋總繼續說道:“目前貴村失去了守村桑樹,誠運失去了貴村的信任,我和黃經理、公司的員工也受了點皮肉苦,還勞煩褚總千裡迢迢的跑過來一趟。
如若我們幾位誠運的人這次無法處理好這次事件,我們
誠運将損失在蠶絲産業最重要的資源之一。
我們雙方都沒有受益,您覺得我們真的有雇人砍守村樹的動機嗎?
”
村長說道:“你這意思是我們村人血口噴人了?
”
“當然不。
我的意思是有人在刻意離間、瓦解我們的信任與合作。
我相信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當天的舉動這麼張揚,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迹都不留。
隻要找到那些人,真相肯定會水落石出。
”
村長臉上出現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韋總見村長臉上的表情知道話說得差不多了,最後說了一句,“我和褚總會在這裡留到找到那些砍樹的人為止,您覺得這樣的誠意夠了嗎?
”村長沉默了許久,說道:“罷了罷了,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這個老頭子再不識相就是我食古不化了。
你們先吃個飯,明天我召集村民過來開會,剩下的咱們雙方一起處理。
要是是我們桑蠶村的村民錯了,我
們認錯,以後絕不會換合作方,就算是我死了,村裡的人也會遵守。
要是你們挑事又巧舌如簧的試圖掩蓋事實,不論你們給我們多少錢,我們就算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我們也堅決不再與你們合作!
”
褚非悅仔細斟酌了村長這話,這番話乍聽之下還挺熱血沸騰。
琢磨一番之後,才發現那話的意思還是有隐約的自負,那是對他們村珍貴的金色蠶繭供不應求的現狀的自信。
褚非悅回過神來,說道:“接起來的事就有勞村長了。
”
村長看了一眼依舊嘴角含笑的褚非悅的臉,有種眼前這個年輕女人深不可測的感覺,不禁心裡一片肅然。
**
村長家的人簡單的張羅了幾樣菜,褚非悅等人都是一天或好幾天沒正兒八經吃過一頓像樣飯菜的人,個個都吃得沒什麼形象。
吃完之後,褚非悅和韋總到了一間房間坐下。
韋總說道:“褚總,您心裡是否有其他想法?
”“說實話,我目前沒有太深的想法,隻是覺得這個事情并不是多難的事,相信有一些村民是能提供有關那撥人的線索的,但我相信他們不會說。
”褚非悅露出一抹譏诮的笑容,“他們要是願意說,事情就不會
惡化到現在這個程度了。
韋總在當地有人能查這事兒?
”
“人是有一些,就是我的手機、錢包、車鑰匙都被他們拿走了。
”
“能記住名字和聯系方式嗎?
”
“名字和家庭地址能記得,聯系方式看到能記得。
”
褚非悅:“沒事,我讓肖莜聯系他們。
你提供能用的人,這件事拖得太長時間對我們有害無利。
雙方失去信任之後,再修複就很難了。
”
韋總跟褚非悅第一次接觸,摸不清她的做事方式和想法,說道:“褚總,我先把咱們能用的幾個人的情況寫下來,您看看有什麼辦法能聯系上他們。
”
“辛苦韋總了。
”褚非悅将一個随身攜帶的小筆記本和筆遞給他。
韋總接過紙筆迅速的寫下來。
在村長進來之前,将紙筆都還給了褚非悅。
褚非悅不動聲色的将東西收進口袋裡,轉向村長問道:“已經通知村民了?
”
“小搬過去通知了。
”村長淡漠地看着他們,說道:“希望你們别背着我們做對雙方都沒有利益的事,否則就别怪我們不講情面了。
”
褚非悅淡淡朝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肖莜看到褚非悅出來,就迎了上去。
褚非悅握住他的手,将那張紙不着痕迹地塞進肖莜手裡。
肖莜同樣不動聲色的收了。
村長似乎對褚非悅和韋總單獨聊天這件事很反感,便坐在客廳看着他們。
肖莜則借着上廁所的時候看了那張紙,紙上寫了三個人名和家庭地址。
肖莜撥了撥他手上的表,表蓋翻開之後就是一個小小的數字撥盤,肖莜在數字鍵上按了好幾下,然後就出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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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隻給幾個人安排了一間房間,那間房間便在大家共同的默認下讓褚非悅住。
肖莜跟着褚非悅進入房間,房間也隻是一間類似于雜物房的房間,一張大概一米二的木闆床上有一床被子。
那被子看起來也不像是經常晾曬的。
褚非悅見狀從進入桑蠶村以來都帶着和緩的笑容和溫和的表情頓時拉了下來。
肖莜察覺到褚非悅的臉色,說道:“嫂子,我幫你跟他們再換一個房間。
”
褚非悅搖了搖頭,淡聲道:“我現在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千萬别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因為其他人不會把你當一回事兒。
滴米養恩,鬥米養仇,說的大概就是現在的情況。
”
褚非悅說完面無表情的抖開那床棉被,将被子的裡面往上墊在床上,然後鋪開本來在下面的被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直接睡覺了。
肖莜挑了張凳子,把凳子側放,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的看着黑暗裡褚非悅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