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仿佛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情緒沒有多少波動,說道:“我們聊聊好嗎?
”
“您想聊什麼?
”
“有件事,我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告訴你。
”
“什麼事?
”
“有關你生母死前的一些事。
”
褚非悅心思一凜,“你究竟是誰?
”
“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事。
”
“今天我秘書說有位姓楚的女士要見我,就是你?
”
“對,我叫楚清芳。
”中年女人說道。
褚非悅沒料到會聽到這個名字,給淩芒雪發了一條信息讓她先逛逛之後,便跟楚清芳到對面的咖啡廳坐下了。
現在是飯點時間,咖啡廳裡沒什麼人。
兩人找了靠窗能看到兒童用品店的大門坐着。
褚非悅說道:“你說吧。
”
褚非悅對眼前這個女人真是有種發自内心的厭惡。
至于為什麼,她一時間也沒想透其中的原因。
是因為這個女人參與了調包她的事。
楚清芳平靜的回視褚非悅,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說道:“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毀了你前面的20幾年,我再說什麼都是對自己的辯解。
”
“你既然都知道,還出現在我面前做什麼?
還是你覺得你說一句對不起,我就該原諒你?
”楚清芳被噎了一下,磕磕絆絆的說道:“我得了癌症,沒有多久的日子要過了。
我這輩子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唯獨在你媽媽和你的事上有所虧欠,犯下了大錯。
如今我生了這樣的病,也是我咎由自取
怨不得人。
”
“我聽過一些換孩子的說法,你又打算給我個什麼樣的解釋。
”
楚清芳:“你和褚銘的位置是我換的,然後又把褚銘和顧道給換了。
你媽媽當年就知道是我換了,她卻什麼都沒說。
那時候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包庇我,有了這麼多年的冷靜思考,我再明白不過了。
”
“希望你别再撒謊。
”褚非悅冷聲道。
楚清芳點了點頭,“要是我還想瞞着你,就不會專程來找你了。
”
褚非悅沒再搭話,目光淡淡地看着楚清芳。
對這個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得仿佛随時可能暈倒的女人,沒有起半點同情與憐憫。
她發現她的心胸還是很狹隘,楚清芳年輕時犯下的錯,就算臨老了,想忏悔她也不願意給對方機會。
誤打了别人一個耳光,回頭道歉都還要好幾天才把這件事給揭過去。
有意、惡意的換别人的孩子,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原諒。
即便她的人生之路已經走到盡頭,也不是别人要原諒她的标準。
楚清芳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從頭到尾跟你說。
我下隊的地方是在離萬人墓葬有60公裡的鎮上,也曾去過那個村落。
當時的村子的密封性很強,排外性很明顯。
我們在通往村子的路上遇到幾個擡着難産孕婦的一小隊人,那裡的陋習是孕婦難産是不祥的,會有血光之災。
不能回村,不能醫治,要擡到守村樹下,讓其自生自滅。
要是成功生下了孩子,證明血光之災被他們自己破了。
要是大人和孩子都死了,就移到旁邊焚燒火化。
我是個醫生,我不想眼睜睜地看着兩條人命因為他們的愚蠢消失。
在那些人走之後,我就帶着醫藥箱過去給那名孕婦動手術。
那名孕婦堅持不了,堅持讓我剖腹救她的孩子。
我
沒有别的辦法,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剖開孕婦的肚子,孩子已經被臍帶繞頸死了。
”
褚非悅聽完後,脊背有些發涼。
“孕婦悲傷過度,加上失血過多,沒撐過一個小時就死了。
我闖了大禍,隻能收拾東西摸黑逃走。
後來我才知道那名孕婦的家人一直在暗中查看,等着我給他們帶去好消息。
看到孕婦和孩子都死了,肚子上還有個大口子,他們害怕被村子裡的人趕出去,就供出了我。
我快被村民追上時,劉婉甯的哥哥拉了我一把,把我藏在河水裡,讓我躲過了一劫,他卻被人打斷了一條腿。
我在劉家住了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去了,劉家人才掩護我回城。
後來,為了報劉家人的救命之恩,我時常給他們彙款和其他物質。
在醫院重新看到劉婉甯之後,才楊着幫她做點什麼,不想讓她重蹈當年那名孕婦的覆轍,我就牽線讓她去
最好的一家醫院。
沒有想到她為了省錢,居然會那麼做,堅持生了那麼長時間。
”
褚非悅聽到這麼一長段的話,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楚清芳說完之後,便動作拘謹的拿起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
褚非悅的目光鎖着她的任何微小的動作,冷聲道:“是我給了你随意信口開河的自信?
你高于常人的智商,還是你虛長的這些年歲?
”
褚非悅的這番話近乎無理了,連表情也帶了明顯諷刺的意味。
楚清芳臉色變了幾變,“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這些人的戲真多,随便胡編亂造就敢出門忽悠人。
在把所有人通通看成傻子這一點上,你和劉家、陸家的人還真有共同點。
楚清芳,别繞彎子了,把你專程來找我的目的直接說了吧,至于你話裡
的漏洞我就懶得一一給你挑出來了,你不樂意聽,我也沒這個閑情。
”
楚清芳見褚非悅的語氣笃定,臉色不由得變了幾變,身體也劇烈顫抖起來。
褚非悅神色淡淡地看着楚清芳,見她沒有說的意思,起身離開。
就在褚非悅要走出咖啡廳時,身後和面向咖啡廳的人傳來一陣驚呼聲。
褚非悅扭頭看了過去,隻見她剛才所坐的卡座的玻璃上,鮮血飛濺。
楚清芳的腹部紮着一把刀,用一種詭異而滲人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褚非悅。
褚非悅冷冷地看着這一幕,迅速地掏出手機報警。
……
褚非悅跟在霍予沉的身後,走出警察局。
霍予沉的背影裡仿佛都含着濤天的怒意。
霍予沉走到車邊,轉過身,正要噴身後的女人。
就看見那個臉皮越來越厚的女人點頭、哈腰,頻頻作揖。
“霍董,對不起,我錯了。
”霍予沉冷着一張臉,“錯哪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