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語喝了兩口,很不淑女地打了個酒嗝。
霍予沉撇了撇嘴,勉強當做沒看見。
也許是酒意上頭了,陸一語的神經微微放松了下來,口齒為清地說道:“我以前覺得自己的遭遇挺痛苦的,今天發現陸微言其實也不好過。
”
霍予沉挑了挑眉,沒有答話,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陸一語失控的原因通常隻有一個,那就是陸家人。
陸家人現在出幺蛾子的也隻有陸微言。
這個小女人還被她妹妹設計了這麼多次,居然還會為她妹妹真心實意的難過。
這種愚鈍和傻氣,真是不知道讓人該說點什麼好。
她恨陸微言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心疼陸微方的時候,也是真心實意。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感情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一刀兩斷、永遠也不會相見的。
但唯獨親情和親人,再恨、再糾結、再痛苦,那些感情、人都頑固地停在心裡和生活裡怎麼也消失不掉。
陸一語又灌了幾口酒,緩緩地說道:“今天她去我的公司了,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以她那點尿性絕對不會做什麼好事兒。
她在進辦公區之前,被二組的人攔了下來,又被餘博士堵了幾句,灰溜溜的跑了
出來。
”
“然後又在外面被你堵了?
”
陸一語緩緩的點點頭,“我有時候真想不通,她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長的?
”“其實很多人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很多旁觀者、局外人都希望你能立刻跟他們一刀兩斷,永遠都不要摻和到一起。
可你不也還是盡量在給他們機會。
人的心理和大腦構造都很奇特,幹出什麼事兒來
的都有,不用覺得太驚訝。
你覺得坦然和問心無愧就行。
至于别的情感,在不讓自己傷心傷肺的前提下,能有一點也不錯,顯得你有人情味,但我不想在看到你喝悶酒了。
”陸一語的手在酒瓶上打轉,“我在很有理智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但在感情上真的很難控制。
最近一段時間,我老是不自覺的想起小時候的事,小時候的陸微言又可愛又懂事,還特别貼心。
怎麼長着就變得
那麼混賬?
基因突變也不能蛻變成這個樣啊。
”霍予沉聽到她這一句吐槽,失笑道:“一個人成長過程中出現變化的可能性很大,一方面取決于她所認識的朋友,一方面來自家庭教育。
至于陸微言能變成這個樣,應該是在她青春期的時候遇到不恰當的朋
友影響了她。
”
陸一語喝酒的動作一頓,詫異的看向霍予沉,“你怎麼确定這一點?
”“我好歹也跟你爸媽接觸過幾次,他們雖然過于偏愛陸微言,但不會把陸微言寵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且你仔細觀察,你媽和你爸,他們在很大程度上三觀是正确的,尤其是你爸,他雖然在單位裡沒有太明顯的成績,但幾乎沒有給單位拖過後腿,也不像他其他的同事把單位的東西送回家私用。
在你爸那個崗位上,如果想撈外快和油水并不難,但他一直沒有這麼做,可以看出他的品格沒有問題。
從你媽出嫁前對家人的态度也能看出她的心地不壞,嫁給你爸之後也一直專心打理你們的小家,即便是你爸把所有的錢都交給她,她也不會把錢拿去打牌或亂花,而是一直攢着。
就你爸媽這樣脾性的人,應該教不出陸
微言這樣的孩子。
”陸一語因為霍予沉的話陷入了沉思,“你這麼說,我突然想起來,陸微言出現大變化的時候應該是在初中。
我也是在初中的時候被我媽趕出來自己住的。
隻不過讓我覺得納悶的是,當時我們在同一所學校,
她要是有什麼異常,我能看得出來。
”
霍予沉白了她一眼,“媳婦兒,不是我喜歡潑你冷水。
就你這種粗神經,你要是能看出來才怪。
而且那個時候你應該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這種瑣碎的事你估計根本懶得關注。
”
陸一語想了想,發現霍予沉說的基本沒錯。
她那個時候除了對學習感興趣之外,其他的事根本沒有關心過,每天就家裡學校圖書館三點一線。
陸一語不解道:“你怎麼這麼了解我們家?
”
“隻要我想知道,就沒有能瞞得過我的秘密。
”
陸一語朝他豎起大拇指,“你說現在還能查得到讓陸微言性情大變的那些人嗎?
”
“查是能查的到,但有什麼用?
找到他們揍一頓?
”陸一語無奈了,“說的也是。
那怎麼辦?
就眼睜睜地看着陸微言一步一步的變得越來越陌生?
她現在認為她最大的敵人是我,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絆腳石。
她要是能把我收拾了,她的人生從此就一帆風順。
所以她現在盡可能的在給我整出點事。
”
“你還記得我上次給你的建議嗎?
”
“讓我離她遠一點。
”陸一語緩聲答道。
“沒錯!
”
“現在不是我離她遠不遠的問題。
是她開始頻繁主動出現在我的生活圈和工作圈裡。
她知道我工作的地方在哪兒。
總不能因為這樣換一個地方工作吧?
”
“你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在哪嗎?
”霍予沉問道。
“大緻知道。
”
“你想過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她?
”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
霍予沉說道:“不如試一試。
反正你和她的關系也不可能再差了,也許通過這一次反擊,她痛苦過一陣之後就醒悟了呢。
”
“我覺得她更恨我的可能性更大。
”
“不試她也恨你,還不如放手試試。
”
陸一語酒意有些上頭,抿了抿嘴,“我得好好想想。
”“你會想通的。
你一直站在被動的位置上,她一路撲殺,到現在還沒有絲毫收斂的樣子。
不如給她一個大的打擊,讓她忌憚你,以後不敢輕易的對你出手。
反正你們的姐妹之情也不可能修複了,也不用有什
麼顧忌。
”
陸一語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得下點狠心。
”
霍予沉收走了她手上的酒瓶,“行了,再喝下去就真的醉了。
趕緊上樓睡一覺,睡醒了就執行你的計劃。
陸微言是你妹妹,她隻能由你來教訓,别人動手都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