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沉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謝謝小玉玉。
”
霍盈玉見他的笑容沒有平時那般明朗,皺了皺眉,還是離開了。
霍予沉動作緩慢的摩挲着指尖,仿佛在空蕩蕩的指尖有什麼一般。
他不知道維持了這個動作多長時間,便繼續提筆寫字。
下筆的力道卻不如之前那般穩定晃、均勻。
褚非悅恍惚地回到車内,卻沒有立刻發動車子。
她坐在車上,腦子空蕩蕩的,似乎什麼都想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一會兒是什麼畫面都充斥在腦海裡,一會兒又是一片空白。
褚非悅一直以來都防止自己大悲大喜,避免她情緒波動過大。
也許是壓抑太久,也許是太渴望霍予沉的出現,讓她情不自禁地把心裡積壓的所有的情緒都一股腦的爆發了出來。
感情像漲潮的海水突然洶湧的爆發出來,讓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多麼的希望那人是霍予沉,讓那人能看到她、聽到她的話。
那些話都是她的肺腑之言,都是她壓在心底深處最真的話。
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她的行為唐突而莽撞。
褚非悅心思轉了好幾轉,心思從繁亂漸漸變得冷靜,然後是劇烈情緒消散後剩下的空白。
她強忍着空白時的惶惑無依,發動車子離開了。
褚非悅沒有回公司或回大宅,而是開車回了她以前的公寓。
那個公寓一直有人打量,随時能回去住。
她打開房門,看着那一堆各色各樣的玩偶,腦海裡不自覺地閃過她和霍予沉最開始的相處。
那時候,她一面竊喜于他的親近,一方面又戰戰兢兢地把她的喜歡藏了起來,不讓他發現,害怕他會厭惡、會排斥。
但每一天過得都算是甜蜜的。
他給她的驚喜、對她的尊重都讓她受寵若驚,還改變了她很多的人生觀、價值觀。
同時,也讓她更自信、更懂得與人相處,與自己相處,不會過分的委屈自己,不再因為外人的話而影響她自己的選擇。
現在的她,除了在他面前有時候會無所适從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她的處事、進退都是恰當的。
在他面前,她就有種回到了最有安全感的人身邊,警惕性、動手能力、思考能力等等都退化到一個孩子的水平。
她知道他會幫她撐起一片天,不會讓也遭遇危險。
她明确的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不會放棄她。
所以,她罕見的任性、耍賴、調皮都隻出現在他面前。
褚非悅坐在書房落地窗邊的大熊身上,發呆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直到太陽西斜後,她才打起精神開車回大宅。
她先是繞着彎去了幼兒園,飛飛已經被家裡的其他人接走了。
褚非悅便把車開回家了。
院子裡的三個小家夥正趴在小寶身上玩耍。
小寶已經長得很高了,白色的皮毛被打理得幹幹淨淨的,非常漂亮。
它已經習慣小主人們靠在它的身上,或是小主人們帶着它溜彎。
小主人們連牽狗繩都拿不穩,每次他們遛它,它走得都格外慢,避免不小心傷害他們。
褚非悅下車正要跟他們打招呼時,便看到院子裡停了一輛不常見的車。
不一會兒,陶思溫與霍予非從屋内出來。
陶思溫見褚非悅時,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下班了?
”
“是啊。
你這是要走?
”
“晚上還有個飯局,下次再來蹭飯。
”
“那我送送你。
”
“好。
”陶思溫走到他的車邊,拉開副駕的車門。
褚非悅說道:“大哥,你幫我跟爸媽說一聲,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
“嗯。
”
陶思溫坐進駕駛位,把車開出了霍家大宅,停在了軍區大院外的一家咖啡館門口。
兩人找了個卡座坐下。
陶思溫問道:“有二哥的消息了嗎?
”
“目前還沒有。
”
“你打算一直找下去?
”
“嗯,他一定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隻要他想起我和其他家人,他會想盡辦法回來的。
”
“我不知道該說你天真好,還是癡情好。
你能一個人撐着誠運和霍氏集團一年兩年,能一直都扛着嗎?
你的精神力和身體力遲早有一天會撐不住。
你怎麼會把自己處于如此岌岌可危的境地?
”
褚非悅抿了一口咖啡,說道:“其實我在大部分時候都覺得沒什麼,工作累點、苦點都沒什麼,再苦再累也比不上以前我經曆的那些辛苦和疲累。
有時候特别想他的時候,就覺得日子特别難熬。
”
陶思溫隔着鏡片淡淡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還有些紅腫,化妝能您愰眼形,遮掩眼睛周圍,卻改善不了眼底的紅血絲。
陶思溫大緻是了解她的性格的,像褚非悅這類人她看似跟所有人的關系都很融洽,實則這類人能卸下僞裝的次數很少。
他們隻對某一兩個人卸下心房和僞裝,把所有真實的一面都交給那個人。
而他,很悲哀的不屬于她願意卸下心房,真誠面對的那個人。
他明知如此,卻還是忍不住被她吸引,忍不住想關心她。
褚非悅勉強扯了扯嘴角,“對不起,讓你挂念了。
”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該對自己再好一點。
你還有睿睿和安安,不能太任性。
”“不會的。
”褚非悅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知道我應該在朋友們面前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讓你們過多的擔心。
有時候演技太爛了,又不小心露出一些馬腳來,讓你們跟着我提心吊膽的。
其實
我沒什麼事,就是偶爾覺得難受一陣,過幾天就好了。
要是真想死,我早在他出事的那三個月内就不活了。
我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在你面前出現就說明我沒什麼事。
”
“自始至終,你都沒考慮過我,對嗎?
”
褚非悅訝異地看着陶思溫,沒料到他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她打起了精神,覺得有必要跟他說清楚。
褚非悅說道:“思溫,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先不說我們之間是否有男女感情,單單是我的婚姻狀态和孩子就配不上你。
你還能走上很遠,在建築方面的成績不可估量。
你才貌有家世,還有自己打拼出來的一份事業,敬業、有孝心,有大量的好姑娘喜歡你、敬重你,你怎麼會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即便是你能接受我們之間的關系,你讓你家人怎麼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