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非悶咳了幾聲,吃力的說道:“我可以告訴你,這件事隻有你能知道,你必須向我保證你不能告訴第三個人。
”
“好。
”
“你爸養的孩子是顧家的孩子,也就是顧蘊的親弟弟。
這件事連顧首長也不知道。
”
褚非悅難以置信地看着宋子非,“這……這怎麼可能?
”“你媽她看似誰都信任,願意把全部的身家交給一個沒有蒙面的朋友。
仔細想來,她誰都不信任,不信任她的父母,不信任她的丈夫,也不信任她所交的朋友。
這件本該簡單的事,硬是牽扯進這麼多人家。
”
褚非悅嘴唇顫了顫,問道:“您的意思是,褚銘是我媽媽親手換的?
”“是。
不然你以為顧夫人是怎麼死的?
她一方面領養了病歪歪的顧道,一方面也從未停止尋找她的親生兒子。
可直到她死,她都不知道她的兒子究竟在哪裡,也不知道她的丈夫瞞了她什麼。
你媽媽死得其所
,顧夫人卻是郁郁寡歡而死。
”
“您和外公知道這些事,為什麼不阻止慈頌和顧蘊談戀愛?
為什麼不在他們還沒開始的時候打斷他們?
”
“我們也絕不知道慈頌會喜歡比他大的女人。
慈頌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我們又如何知道他願意為顧蘊放低自己?
”宋子非艱難的喘了幾口氣,說道:“這都是命。
何家欠顧家的,都讓慈頌還了。
”“您幾位聰明一世,為什麼卻把這件事處理得如此讓人難以苟同?
當時您和外公在予沉找上門來的時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他還能通過霍顧兩家的交情在中間做些調解,能最大限度的調和何家、
顧家的矛盾,但你們硬是把事情瞞了下來。
然後,擺出一副心疼慈頌的臉孔,讓他去收拾長輩們留下的爛攤子?
”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
可如果你我換個位置,你會怎麼做?
那時候慈頌還沒認識顧蘊,但我和你外公知道褚銘的身世,你會怎麼做?
”“你們的選擇……恕我直言,糟糕透了。
”褚非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剛開始我覺得您和外公老年喪女挺可憐的,也值得别人同情。
但跟您和外公僅有的兩次相處,我真覺得你們現在的境遇都是你們自找
的。
”
宋子非沒有反駁,“你說的沒錯,我們老一輩的過錯,報應都落到了後輩身上,先是你,再是慈頌。
”
“我再問一句,褚韻峰知道褚銘的身世嗎?
”
宋子非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随後露出諷刺的笑容,“我說的話,你還會相信嗎?
”
“我心裡自有分寸。
”
“他知道。
”宋子非說完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配合的狀态。
褚非悅起身出了病房,手心裡一片冷汗。
門外,隻有霍予沉在外面等着。
褚非悅朝他笑了笑,“其他人呢?
”
“在何老先生那裡。
”
“我們回酒店吧,這裡的人手夠了,我們在這裡也是浪費勞動力。
”
“媳婦兒,你這個表情明顯是有事的表情。
”
褚非悅扯了扯嘴角,說道:“有些事想給你說說。
”
……
褚非悅将跟宋子非的談話中能說的部分告訴了霍予沉。
霍予沉是個很聰明的人,迅速腦補了剩下的事。
霍予沉說道:“媳婦兒,你現在糾結的地方是什麼?
”
“一爸知不知道褚銘哥是顧家後代的事,二怎麼處理顧家和何家的矛盾。
”“嶽父知不知道其實對整件事沒有任何影響,他認認真真的把褚銘培養成人了,褚銘的人生沒有因為被調換而有任何影響。
至于何家和顧家的事,那就比較難處理了。
何慈頌和顧蘊的事,褚銘與何慈頌沒有
什麼交情,他跟顧家同樣也沒交情,但顧家是他真正的家。
他會怎麼選擇,再明顯不過。
”
“我真不希望褚銘因為這件事有所改變。
”
霍予沉突然笑道:“媳婦兒,我突然想起一個細節。
”
“什麼?
”“之前我們不是從各個渠道聽過何非死前的事,有個細節的重複率最高。
他們說何非是因為你被抱走了,從此一病不起。
其實這個細節應該是顧夫人的。
顧夫人是這件事裡的局外人,她的孩子被人調包成了
個病孩子,她自己也被拖死了。
”
“顧夫人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
“我當時也小,沒什麼印象,顧蘊也很少提顧夫人的事。
”
“從你對顧家人的講述中感覺到的顧家人跟褚銘确實很像。
”褚非悅說道,現在還有頭皮發麻的感覺。
可褚銘又何其無辜,莫名其妙就卷進這件跟他沒有任何關聯的事裡。
另外,何慈頌和顧蘊之間卷進了一條人命,他們之間要怎麼走?
“以前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發現褚銘跟顧家人還有點相像。
”霍予沉看着眉頭深皺的褚非悅,說道:“這件事你别操之過急,先睡一覺,我來想想辦法。
”
“能有什麼辦法?
”
“辦法總是人想的。
乖,去休息吧。
”
褚非悅覺得就她目前這漿糊一樣的腦子,也不合适思考太複雜的事。
霍予沉在褚非悅睡下之後,坐到房間的陽台上曬太陽,邊曬太陽邊梳理目前的問題。
他曾在宋子非病倒之前私下跟她有過幾次接觸,每一次接觸宋子非都閉口不談以前的事,這次怎麼會突然跟他媳婦兒說這些事。
是想借着他媳婦兒手做些什麼?
還是覺得他媳婦兒可以緩解這件事?
霍予沉在家沒少被家裡那兩位老祖宗馴成狗和擺過好幾道,一年總有那麼一個月很想刨自家的祖墳,對那群老人家簡直有社交恐懼症。
他們這幫老人家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簡直其樂無窮。
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話,實則韻含了無數種意思。
那些意思還任憑别人怎麼注解都對。
宋子非說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察覺到秘密不能再隐瞞了,找人從中疏解?
霍予沉想到這裡,心煩至極。
他才懶得再來什麼尊老愛幼,何家的兩位老人跟他和他媳婦兒又沒半毛錢的感情,他在意他們幹什麼?
按他的方式來處理。
他們之前都沒被氣死,估計這一次也氣不死。
就算真氣死了,也是他們的命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