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先向她表白,結果他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依然全須全尾的活得好好的。
而她被她曾叫做爸媽的人用最難聽的語言謾罵,被毀容。
她的名字到現在都還是圈子裡的笑話,大部分人再提起她都隻是恥笑。
白思彙努力壓下即将蹿起的濤天怒氣,說道:“喬晖,你說我們有再見面、再說點什麼的必要嗎?
我們的過去太扭曲了,感情也太扭曲了。
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好,努力像個人一樣的活着。
你一出現,又會打亂我的節奏,我又要重新适應很久。
而你知道你的爸媽在你出國的那幾年又幹了什麼嗎?
我每換一個地方,每換一份工作,他們都能找到,然後大肆的诋毀,用最髒的語言辱罵我。
他們做過髒污的事
能跌破你的想象!
他們為了保護你,不惜一切的要毀掉我。
我在他們眼裡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畜生、病毒,隻會污染他們的兒子和他們的空氣!
”
白思彙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終于起伏了一下。
那恨帶着全身的血氣一路往眼睛和喉嚨裡蹿,隻差沖破束縛化成實質刺向喬晖了。
喬晖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
說對不起嗎?
這句輕飄飄又毫無誠意的話,能起什麼作用?
那些本應該是他承受的,全落到了她的身上。
原本心裡藏了許多話,此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白思彙看着他眼裡的痛苦與愧疚,在心裡歎了口氣。
她又何必說這些話傷他呢?
那些苦已經過去了,拉他進來又有什麼意思?
他除了是她深愛的人之外,也曾是她的弟弟啊。
白思彙突然覺得沒意思了,說道:“吃飽了嗎?
吃飽了我送你去酒店。
”
“姐,你不打算要我了對不對?
”喬晖叫出了那個許久都不曾叫的稱呼。
喬晴隻比他大一個月,但出生時間這種東西大一分鐘、幾秒鐘也是大。
白思彙起身結賬的動作頓了頓,重新坐了回來,說道:“我能有的最溫和的态度就是剛才我所展現給你看的,沒有展現得更糟糕。
我不想把自己變得那麼歇斯底裡,渾身充滿了負能量。
隻要你和其他喬家人
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還能平靜的過我接下來的日子,希望你别連這個權利都剝奪了。
”
“那我呢?
”
白思彙嘴角輕輕牽起了一個笑容,笑容裡滿是自嘲,“你是我曾經生命裡最珍貴的一件禮物,我粗手粗腳的護不起你。
”
“現在輪到我護你了。
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能保護好我自己,也能保護好你。
你要是不想呆在國内,我就帶你去國外,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樣不好嗎?
”
白思彙搖了搖頭,“你能為了我跟他們斷絕一切關系嗎?
”
喬晖表情裡閃過一抹決絕,“能!
”“但我不需要。
”白思彙擺弄着她手裡的勺子,“人生就這麼短短幾十年,怎麼過不是過,和誰過不是過?
你找一個相處起來舒服的女生結婚生子不是更好?
何必走一條格外艱辛的路?
你想以此來證明你也曾
經轟轟烈烈過嗎?
”
“我隻想要你!
我們分開了五年,這五年裡我沒有一天不在找你的!
”喬晖嘶吼道,情緒激動了起來。
白思彙卻不為所動,依舊平靜地坐在那裡看着他。
喬晖咬牙說道:“我以為你會跟他們不一樣,你會了解我,會知道我一旦認定的人就這輩子也不可能放手。
我隻認定了你,我不想放開你的手。
你隻是在我家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外人,跟我沒有半毛錢的血緣關系。
我跟你在一起,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況且家裡又不隻是我一個男孩兒,我還有個大哥,傳宗接代的任務交給他。
喬家已經有後了,我又何必操着點閑心?
我就想要過我自己的小日子。
他們現在理解不了,就給他們五年、十年,他們遲早會理解。
你為什麼不能等等我?
為什麼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你嘴裡說的不怪我,根本就是假話。
你不但怪我,你還恨我。
我為什麼要單方面地承受你的恨?
你所受的
苦,這些年所遭受的委屈,我都願意為你償,以後的風雨我也打算撐在你身後,這也不行嗎?
”
白思彙閑适的表情一點一點的落了下來。
她既像在看喬晖,又不像是在看他,整個人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裡,對喬晖的質問置若罔聞。
她該如何跟他解釋她對他沒有信心,對人性的長久也沒信心的事?
她對喬家人和他已經失去了信任,她随時都在警惕與堤防着他們的下一步。
有多少愛能經得起這樣反反複複的折騰?
他們在一起後一輩子都要躲躲藏藏的過日子?
她上一次能幸運的遇到禇非悅,禇非悅不拘一格聘用了她,給了她一份不錯的工作。
下一份工作和老闆會這麼好嗎?
她賭不起。
白思彙回視着喬晖有些發紅的目光,問道:“小晖,在你心裡我是個膽怯的人嗎?
”
“不是。
”“我想也是。
在我自己的認知裡我是個挺勇敢,也挺負責任的女人。
不然,當年也不會選擇跟你在一起。
我這輩子所聚集的最大的勇氣就是為了你。
然而,勇氣這種東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你說我們能堅持多久?
你能為我扛過陌生人的目光,我一點也不懷疑;朋友不理解你,你也許也能撐得住。
你至親的人不理解你,你能撐多久?
到時候你選擇我還是選擇你的家人?
還有,你要是選擇了我,這
輩子你都不可能見到你的家人。
因為我恨他們!
”
喬晖沒回答。
白思彙臉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你沒有想過這些吧?
有一條陽光大道擺在你面前,你非得走一條遍布荊棘的路?
你是傻,還是太過天真?
”“我想走!
”喬晖斬釘截鐵道,“那些大道理我都懂,但我為什麼要按照那堆大道理活着?
我不過就是想要一個人,我為什麼要看那些傻逼的心靈雞湯過我的日子?
那些人說不定比我還活得不明不白!
你不就是害怕我有一天會被别的更好的人勾住了心嗎?
不用拿那些話也刺我,我不會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