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說完那番話之後,心肝脾肺腎也震了幾震。
緩了好半晌才聲音喑啞的說道:“我不是對你的承受能力和抗壓能力沒有信心,而是對陸家人沒信心。
”
“我不是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男孩了,我以後也能保護你。
這些我本來應該去承擔的事,你就不要過于擔心了。
其實你這一次更想去慈城見見何慈頌吧?
為了我才特意飛殷城來。
”
顧蘊看着顧道,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
顧道勉強自己笑了笑,“姐,我會處理好的。
”
“你永遠記住你也是顧家人就對了,血緣就是個屁,不爽就玩消失,回秦城來,知道嗎?
”
“嗯。
”
顧蘊琢磨了一下,發現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說道:“陸微言還住在你家對面嗎?
”
“還在。
”
“她知道你的身份嗎?
”
“不知道。
”
顧蘊說道:“在你暈倒的那天,她接過我的電話,她對你有什麼心思你應該了解,你好好處理這件事。
”“我知道她對我什麼心思,直接跟她說,會讓她尴尬。
我會通過接下來的相處,讓她漸漸放下好了現在所抱持的心思。
她的人生走到現在每一步都帶着尴尬與算計,再讓她知道她對她親哥哥抱着的想法她會
承受不了。
我就當做看不出來好了。
”
顧蘊對此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顧道握住她的手,把頭枕在她的肩上,說道:“姐,你一次又一次的為我做的事。
連你男朋友,你都能忍着不去見。
”
“男朋友還有很多,跟我一起長大的弟弟就你一個。
”顧蘊說完,覺得何慈頌要是聽到這句話直接哭暈在廁所了。
不過這也是事實,她和顧道的感情就算是普通的姐弟也不一定能理解。
他們的相處真的就是相依為命,一步走下來的。
顧蘊想到她親生的弟弟,覺得這感情的裂痕和鴻溝有點難修複。
中間隔了三十年的光陰與相處,怎麼處出感情來?
顧蘊配到褚銘的臉就覺得一陣頭疼腦熱。
但這個檻總得邁過去,邁過去了才知道,會看到什麼樣的風景,接觸到什麼樣的人,感受到什麼樣的心情。
與其在這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大膽的跟褚銘交流。
顧蘊在顧道回房間處理工作時,給褚銘發了一條信息。
褚銘的聯系方式和微信是霍予沉給她的。
她加褚銘三次,褚銘才同意了。
顧蘊:“哥們兒,在幹什麼?
”
信息發送出去後,久久沒有回應。
顧蘊一邊看書一邊瞄手機,見手機遲遲沒有回複。
不知道是不是褚銘已經不用這個賬号了。
顧蘊正要再發一條信息過去,褚銘的信息進來了。
褚銘:“在寫論文。
”
顧蘊:“要不要我幫忙?
”
褚銘:“你對地質還有深入研究?
”
顧蘊覺得她被褚銘譏諷了,不過譏諷就譏諷吧,她這個當姐姐的總要有點肚量,不能跟這些混小子一個路數。
顧蘊:“不會,我就是嘴癢,說說而已。
”
褚銘:“你可真閑的慌。
”
顧蘊:“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見一面吧!
”
褚銘:“我可不兇顧大小姐,等下又被說成有所預謀,我可是挺冤的。
”
顧蘊想到她第一次見褚銘的情景,就覺得一陣尴尬和臉熱。
顧蘊:“咳咳,上次的事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我給你道歉。
”
褚銘:“如果我跟你沒有其他關系,你會跟我道歉嗎?
還是橫沖直撞的噴我一頓之後就讓當做沒發生這件事,讓我自己去消化?
”
顧蘊仔細想了想褚銘所說的情況,她的脾氣在工作場合與其他場合都控制得不錯,不會随随便便的去指責别人。
褚銘還是第一個。
顧蘊:“我這話雖然說的挺傷人,但你是第一個承受我太多這麼差的人。
”
褚銘:“我是不是得跪下來謝恩?
”
顧蘊:“這倒不用。
等你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
褚銘在鍵盤上打字的手頓了頓,看着顧蘊給他發的最後一句話。
這位大小姐還真是能屈能伸。
褚銘:“等我有空,會聯系你。
”
顧蘊看到這個萬金油似的回答,心裡閃過煩躁的情緒,但這股煩躁也沒有持續多久。
褚銘能給她這個回複已經不錯了。
她總不能指望褚銘是個沒有脾氣的泥人吧。
要是她被人那麼諷刺過,那人回頭又腆着臉回來找她,她直接一腳踹了或當沒看見。
像褚銘這樣還跟她小聊幾句的,已經算是脾氣很好了。
李蘊:“我等你的信息。
”
褚銘掃了一眼,把手機關機,扔到床上,全身心的忙手頭上的論文。
博士論文的難度是目前他見過難度最大的一項工作。
讀博之前他覺得他自己的姿勢儲備和見識算是挺豐富的,讀博之後,他就覺得他自己是個文盲了。
除了做他的本職工作之外,還要盡所有時間去做課題研究與導師滿世界走,或是一頭紮進深山老林裡。
在國内的深山老林還好,心裡有個危險程度的評估,另外也在自己的國家更安心一些,遇到什麼事心裡也有個底。
跑到國外的深山老林裡就算沒出什麼事,他的心也始終提着。
白天做考察和工作,晚上的時間則用來看書以及搜集資料。
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的,連上廁所的時間都算了進去。
隻有按照他目前的進展速度,他也不一定能如實地完成他的畢業論文。
另外,完成不代表能通過。
因此,褚銘最近簡直跟打雞血沒什麼兩樣,除了工作之外所有的社交與應酬都省了。
每天就泡在書堆裡,一邊看一邊轉換成他自己的東西,再提取論文中所需要的知識與論點,變成文字寫出來。
這個過程有時候非常快,有時候幾天都不一定有進展。
不過,褚銘是感謝正值寫論文的時段,讓他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考慮他身世的事,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憤慨和不平。
而是要灌了幾天酒之後,迅速把自己帶到一個準博士的角色裡忙着該忙的事。
他想,等他忙完之後,他的心境跟當時一定有很大的不同。
他再去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會冷靜與理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