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想到,之所以會頭疼,就跟這符文有關。
銀四或許也看出了端倪,直說剛才他已經嘗試過抹掉符文,但那符也不知道用什麽畫的,根本就抹擦不掉。
鐵鏈摩擦的聲響還在繼續。
我對銀四說:“別管那符了,等下棺材打開,立刻帶人走!
跟著淩四平走!
”
“娘的!
”
淩四平竟是又折返回來,面紅耳赤道:“這次我算是認栽了,他娘的,入口機關是一次性的,開啟過後,再關閉,就再也打不開了。
”
不知道為什麽,頭雖然疼的厲害,但從剛才我的腦子卻出奇的好用。
同時更是有一種莫名掌控大局的從容淡定。
我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棺材,說道:“當初打造這邪墓的人,肯定不是想要害人。
或許,他原本就是想,若乾年後,進到這裡的人,就是他本人!
他的目的是得到皇靈九子扇,或許還有別的……但那之後,他一定不會把自己活埋在這兒。
如果我猜的沒錯,等這裡最大的機關被啟動,入口也就會跟著再次打開!
”
淩四平眼睛一亮:“是這個道理!
現在就等開棺了!
”
乾飯急道:“還非得開棺?
那你們倒是想個法子,該怎麽開?
”
“嘩啦!
”
鐵鏈的聲音陡然加大。
淩四平橫下一步,擋在我身前,朝著棺材旁的銀四吼道:“躲到棺材後邊去!
”
銀四或許不明就裡,但身為狼家仙,有著對危險本能的直覺。
淩四平話音沒落,他已經以完全獸化的動作,躲到了棺材後面。
下一秒鍾,轟然一聲巨響,在剩餘兩股鐵鏈的巨力拉扯下,原本難以開啟的棺材,竟爆開了。
碎片飛射,讓人一時間難以觀察情況。
待等塵埃落定,我甩開乾飯,急著上前。
定睛看時,受到直接牽扯的棺材底闆,已經粉粉碎,白色符籙自然隨之消散。
因為榫卯牢固,棺材其餘闆子也不同程度受損。
那裡頭躺著的人,赫然就是季雅雲!
符籙不複存在,我的頭也不再疼痛。
當下搶到跟前,把季雅雲抱了起來。
再看棺材裡頭,並沒有女活屍所說的孩子。
“閆哥……銀四!
走!
”
我招呼一聲,轉身拔腿跑向點著狗油燈的石桌。
點亮狗油燈的時候,我已經大緻看過了墓室中的狀況。
這墓室明明簡陋之極,偏偏有著這麽一張整雕整琢,而且還中規中矩的石桌。
這麽個笨物件,總不會是單單隻為了放油燈的吧?
跑到跟前,身子一矮,果然就見石桌下面,正有一塊石闆緩緩向下沉去。
而且,這個時候,腳下的整個地面,似乎都在顫動著。
我回頭看向角落裡的女活屍,她竟也正盯著我。
我咬咬牙,正想讓乾飯把她帶上。
她忽然露出憤恨的表情,咬牙切齒道:“我原本還在想,能讓你如此不顧一切搭救的會是何等樣人,沒想到……沒想到竟還是這賤人!
子受,你很好,很好,很好!
”
她的聲音是那樣的淒厲刺耳,最後一個“好”字出口,兩眼竟流出了烏黑血淚。
銀四已然到了跟前,聳鼻子聞了聞,啞聲說:“這女娃兒已經死透了。
”
“出口打開了!
二哥,走!
”淩四平喊了一聲,率先鑽進桌子底下。
眼見活屍完全斷絕生息,我知道再多疑問也無法解答,當下懷抱昏迷的季雅雲,矮身鑽進石桌底下,鑽入打開的通道。
這洞道也是狹窄,但比之前的狗洞好太多了,沒有石壁地磚,純粹是個夯土洞,卻還能容成年人矮身在其中通行。
跟在淩四平身後穿行,很快,竟來到一處岔道。
淩四平話也不說,隻朝其中一條岔路指了指,就再度向著那邊行進。
沿著向上的洞道,約莫又貓腰走了十來分鍾,陡然覺得空氣暢通。
擡眼看時,已然到了出口。
這個出口,位於我決計想不到的所在。
竟是在一處河沿下面。
探頭出去,向下就是河面,上方草木遮擋,洞口又往裡凹,人在上頭……哪怕是下到河裡,也未必能發現這邪異所在。
淩四平出去以後,叫來了傅沛等人,這才把我們幾個拉了上去。
待等上到地面,雨已經停了,放眼望去,不出五十米,正是進瘋馬場子之前見過的兩棵柿子樹。
此時,樹上的柿子已經全都掉光了……
我先是仔細查看季雅雲狀況,她隻是昏迷,呼吸還算勻稱,隻身上濕漉漉的。
隨即清點人數,發現袁七姑附身的林彤並不在場。
“袁七呢?
”
我才剛問出口,驀地,就聽到斜後方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轟鳴。
轉頭一看,一輛中巴車的駕駛座上下來一人,正衝這邊招手。
不是林彤,又是誰。
我片刻不停,抱著季雅雲過去上車。
淩四平挨著我坐下,看著窗外,忽然歎息一聲:“徐某人的確夠狠、夠絕,此地風水本應延續千年不衰,卻硬是被他給毀了。
唉,早走早好。
若是晚一步,難保會隨之淪陷啊……”
話音沒落,地面陡地劇震。
中巴車疾速開啟
回頭間
原本的瘋馬場子,方圓數裡已然在下陷
那兩棵已經光禿了的柿子樹,也已橫腰斷折傾倒……
我坐在駕駛座後方,再次探了探懷中季雅雲鼻息,擡眼問:“你叫的車?
”
司機座上,林彤點點頭,雙手把持方向盤,語氣頗有些興奮:
“別多問了,現在,袁七姑,是我的兵,歸我管!
她可能真會蔔算,說你脫出後立刻就要趕路,我才花了大價錢買了這破車!
季雅雲怎麽樣?
”
我說:“她應該沒事,你隻管開車,跟著導航,盡可能抄近路,爭取盡快追上火車!
”
轉頭間,一旁的婁二低眉耷眼朝我懷裡看了一眼,輕哼一聲:
“北先生,我們這就要再次跟從你乾活了嗎?
”
我看看左手扳指,再看看已經幾近包紮脫落的右手,微微搖頭:
“我一般不會靠人,起碼,不靠交情不夠的。
”
淩四平從後座挪了過來,大馬金刀坐在婁二座位上,用屁股把她和傅沛往裡頂了頂,雙手扶著膝蓋,衝我一揚下巴:
“二哥,你現在就是我親哥哥。
我知道有些事你還懵圈呢,我這就一一跟你說明。
”
“說!
”我轉眼看向窗外。
此時頭已經不疼,身子骨的力氣似乎也已經恢復,但經歷完這一遭,我隻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純淨”,似乎,身體裡糅合了一些原本不屬於我,甚至是不屬於徐碧蟾的元素。
“這個,你先拿著!
”淩四平把皇靈九子扇往我懷裡一揣,隨即拱手退回座位,“這東西,除了你,別人拿在手上都折壽,還他娘是折陰壽。
”
我看向他的同時,把那折扇收進背包,問:“然後呢?
”
淩四平率先從河沿下的洞口鑽出,並沒有倚靠器械。
存粹隻是泅水而脫。
此刻渾身還潮乎乎的,但被他附體的母草鬼,原本的創傷已經在肉眼可見的恢復。
“你這事兒,真要說起來……還真難一時半會兒說明白了……”
他面露難色,又用下巴朝我懷裡的季雅雲擡了擡:“要不,等她醒了,咱們再好好絮叨絮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