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坤因為傷痛,一直顯得很虛弱,猛不丁炸著嗓門一吼,閆馮偉嚇得一激靈,脫口回答道:
“導遊說,那個波斯國王用大石碾殺了老皇後所有的侍從,並不是最後的結果。
那國王思念亡妻過度,最後……最後居然娶了自己的親閨女!
”
他目光轉向我。
兩人對視,我確定他已經從剛才混亂的狀態下清醒過來。
我說:“整件事理下來,就是你們兩口子去旅行;
你摸了波斯妖石;
在旅館上了趟廁所,出來後,時間過去了約莫20年左右,而且還回到了自己家;
那時候你們的女兒已經成年,你控制不住,和她做了違背人倫的事……”
王乾坤接口過去:“最後,你們都沒有善終。
”
閆馮偉一個箭步挨到我面前,雙手抓住我兩邊肩膀,直盯著我說:
“弟,那回……我清醒過來的時候,還在國外,不過不是在旅館,而是在醫院。
你嫂子在我身邊,她跟我說,參觀過妖石後,第二天,我就莫名其妙昏迷,一直都醒不過來。
等醒過來,已經是過了整整一個月了。
呼……還是說回正題……不!
我還是得問一句——我真的會生女兒?
”
我立刻點點頭:“是!
但是,你不是混帳,絕不會做有悖人倫的事。
”
閆馮偉也用力點頭:“那肯定不會!
”
“他一定不會的。
”一個聲音同時說道。
我轉臉看向再度發聲的王乾坤。
他衝我微微搖了搖頭,下一秒,向閆馮偉問道:
“波斯妖石,不可能在這兒。
你是想說,這石闆,和你見過的波斯妖石,是一模一樣的感覺?
”
閆馮偉眼珠微微轉動,點頭道:“對!
我見過的波斯妖石,形狀不是這樣。
但是,這石頭的表面模樣,和給我的感覺,跟面對、接觸波斯妖石的感覺完全一樣。
”
“傅神醫,你又有什麽特殊的感覺?
”王乾坤這次問話的對象是傅沛。
傅沛一臉茫然:“什麽感覺?
沒……沒什麽特別啊。
”
王乾坤說:“那麽有勞傅神醫,再下去查看,找到這石闆有否機關能夠打開。
”
傅沛當即小心放開婁阿蛾,又再跳回土坑內。
王乾坤對我說:“傅神醫不單單隻是武將出身、醫術高超,還因先天耳力過人,善於探索開啟各類機關暗道。
他如果找不到開啟這石闆的機關,那麽……能夠進到這梅子樹下、石闆背後空間的,怕是隻有尊主……北先生您了。
”
話音沒落,就聽傅沛說:
“王大,這下面應該沒有機關。
”
“你確定?
”對於王乾坤所說,我持懷疑態度。
之前在王乾坤家裡,那怪異的茅房閣樓,就布設了不止一處機關,而且還是結合了風水陣勢的那種。
劉瞎子是風水大家,如果他在,最不濟,也不會出現之前那樣的局面。
而傅沛一直參與其中,真要是有辨別機關的能力,又怎麽會表現的那樣愚木莽撞?
回答我問題的還是王乾坤:“北先生教授傅神醫辨別機關術,是在海上。
那自然是因地施為,很難讓其確切領悟到陸地樓宇中的蹊蹺門道。
同樣是因為在海上得到傳授的緣故,因五行相克,或許……北先生你當時就沒教給他與火術相關的機巧吧。
”
眼珠轉動,我斜睨王乾坤:“就比如你之前布設的‘死灰複燃’邪陣?
”
王乾坤似笑非笑:“那茅樓上的瓦,真就是金陵作為都城被火燒後最後的宮殿瓦片。
我窮盡半生,也才搜集了一十八片。
當年,建文帝一把火燒了皇朝故都,瓦片不光淬火淬透了,更是被融入了絕命天子的紫微龍怨。
此怨和民怨不同,哪怕歷經千百年,一旦接觸到擁有帝王氣勢或者有著稱霸野心的人,被其氣勢感染,龍怨就會被觸發暴漲。
其中隱藏的暗火,就會‘死灰複燃’。
”
我哼了一聲:“你算得真精細。
把每個房間裡的紙人都安放的那麽緊密。
隻要有人進屋,就算再小心避免碰觸紙人,但人行走時帶出稍許風吹草動,也還是會令紙人動搖。
表面動蕩的幅度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你在每個紙人裡頭,都加了石灰粉。
茅樓上,紫微龍怨火焰激發,隔壁屋作為‘陷阱1’的暗門外,被遮擋在暗門口的那個紙人,第一時間被引燃,因為內部粉塵密度過高,引發爆炸。
一個紙人挨著一個,連動之下,幾乎可以忽略時間差……
整棟院子,被那些個粉塵紙人同時爆炸,直接給夷為平地!
”
“沒錯,我的計劃就是這樣。
”
王乾坤點頭,“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誰又能想到,北先生您已經到了人鬼合二為一的境界,而且還身披妖甲……那爆炸再強烈,火勢再猛,終究是人間凡火。
那,根本傷不了你。
”
我轉臉,斜向下看傅沛。
傅沛微微搖頭。
王乾坤道:“經咱們現在一說,傅神醫又學了不少。
他還是搖頭,那就證明,這石闆真沒有機關。
”
傅沛立刻道:“我叩擊石闆,聽聲辯位,這下面,絕無粉塵粉末,而是……而是……”
王乾坤忽然笑了,笑得很難聽:“啊哈哈哈哈哈……下頭有空間,可傅神醫你卻辨別不出,下邊是怎麽個布局吧?
嘿嘿,這就是咱尊主高明的地方啊。
他教你本事,永遠都會留一手的。
傅神醫,我現在就來幫你解惑哈,你,聽好了。
你到底是武將,但肯定不是死腦筋,不然,咱北先生也不能夠把那些精妙絕倫的醫術傳給你,對不?
其實你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先生當初教給你辨別機關內部形態的法子,其最緊要、最關鍵的一個媒介是什麽?
”
傅沛仰臉道:“是氣息!
聽聲辯位,憑借氣息振動,可知隱秘所在之內形。
”
“嘿嘿嘿……咱在海上的時候,關於所謂氣息,先生可有給你定論?
”
“氣息定論?
”
傅沛眼睛突地一亮:“我怎麽就沒想到,空氣所含成分不一樣,震蕩速度也不相同!
那通過回聲得出的反饋,自然是不定的!
”
說著,他忽然一錯步,擡起腳,重重在石闆上一踏。
緊跟著,整個人猛地向前傾倒,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隻是兩手各自伸出了食中二指,俯身的瞬間,無聲地撐在了石闆上。
他側著臉,一邊耳朵貼近石闆,像是在仔細聆聽。
然而,他的表情卻越來越顯得疑惑不已。
“哈哈哈哈哈……”
王乾坤忽然無端端的狂笑起來。
笑得那麽歡暢,那麽癲狂……
“你笑什麽?
”我冷臉問。
“哈哈,二哥……哈,現在我是得正經叫你二哥了。
”
王乾坤仍是那副蒼老淒慘的樣子,但神態間卻顯得異常古怪。
我看著他那張似瘋癲一般的老臉,眼前忽然浮現出了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我還沒認出這人的身份,心中已經超前一步驚道:
“這人絕不是王乾坤本人,這件事到了此時此刻,環環相扣,我怕是又落入了某人的另一步算計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