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進門後隨手關了房門,看到老闆也是微微蹙眉。
對我說:“在車上,我就一直在迎合對方,現在,那拆白黨的小子應該在夢裡享受‘獵物’呢。
”
我知道那勢必是魘婆給小白臉編造了夢境,調笑林彤,說即便是這樣,她也還是算吃虧的。
林彤壞壞一笑:“如無意外,他永遠都會循環在同一個夢裡。
那我吃點虧,也沒什麽。
”
我微微寒了一個。
我說:“得虧是僵屍,要是鬼……”
林彤說:“阿魘現在可以應付大場面。
”
這時,我才放開手,給了老闆說話的自由。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掐捏漲紅臉,反而面色煞白,顫聲道:
“兄弟,我知道我錯了,你……你可得救救我啊……”
“知道錯了還不走?
”我怒道。
老闆哆嗦著說:“我剛才已經想走了,可下到一樓,就見……見那胖女人在。
她……她是趴在床上的,但頭是反向上的,而且瞪著兩隻眼睛,就像死人一樣……”
“你不會繞著走嗎?
”我嘲諷道。
老闆直搖頭,“我倒是想,門是開著的,可外邊是牆!
根本走不了!
”
海倫娜湊過來道:“門外是牆?
那怎麽可能?
”
說著,竟躍躍欲試想要親自下去看看。
林彤說:“我沒有讓阿魘對那肥婆下手。
”
我說:“那就對了。
沒弄清全部狀況前,盡量別鬧出太大動靜,不然會影響全局。
”
海倫娜問:“杏樹他們還在車上,不會有危險吧?
”
我說:“不久前,我還擔心大寶會‘淪陷’,現在不會了。
我們面對的是五行邪煞,也就是五種僵屍。
那個‘大波浪’,是五行中的‘金面佛’。
據說是因佛家金器緻死,具有些許佛性,也最怕佛法。
如果不出意外,她不但害不了大寶,反而還有可能被‘小佛爺’策反。
”
“至於杏樹和臧志強。
”我拍了拍腰間皮質的腰包,“如果有危險難以應付,臧志強會第一時間把杏樹帶回到咱們身邊。
”
我這麽說,是因為藏魂棺此時就在腰包裡。
藏魂棺不受封印,就等同臧志強的老窩,隨時隨地都可以回來。
杏樹隻是魂魄,自然可以受他引帶。
這些都是部署時事先說好的。
海倫娜猶豫了一下,道:“我還是想問一下,為什麽,這裡會有一家,古代的客棧?
”
我笑笑:“你被嚇到了吧?
還是說,入戲太深,腦子一直沒轉回來?
”
林彤說道:“自以為聰明的人,反而是最笨的。
在車上,‘鴨舌帽’一個勁挑頭,為的是分散咱們的注意力,忽視外邊的環境,順利將咱們帶到這裡。
那小白臉子,不但配合他,而且還愛顯擺,已經告訴了我們許多答案了。
我如果沒記錯,那跳寶案子的寶局名字,叫做豐源寶局;
而後半段,說的那個風化場所,貌似是鳳美樓。
豐源寶局,鳳美樓;豐美小區,呵呵……”
海倫娜聳聳肩,“這樣說來,倒不是我笨了,你們也知道,我對中文的理解不是那麽的完美,而且,雨夜的公車上,靠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裡,聽著東方的傳奇故事,實在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
“現在咱們怎麽辦?
”林彤問。
我示意她把自己的手袋給我,打開來,從裡邊拿出一個塑料的小藥瓶。
這也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淩晨的偽裝,務必得到位,我扮的角色不可能背個大包,所以很多可能應用到的東西,都是由幾個人分別攜帶的。
我打開藥瓶,蘸了點其中的粉末,抹在海倫娜頭頂發間。
隨即和林彤也都抹了一些。
老闆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什麽。
我實在沒法給他好臉色,冷冰冰說,他願意抹我也不攔著。
因為急著行動,我們也來不及多做準備,大多東西都是臨時弄來的。
這藥瓶裡的,是在去五條街的路上,靜海偷摸進了一戶房舍最老舊的人家,用我前不久才買的那把二手軍刀從房梁上刮下來的木屑。
說白了,也合該湊巧。
經歷了這麽多事,我現在選購事物都會更注重實用性。
雖然是臨時起意,在地攤上買的這把軍刀,讓我最看重的,不是原裝、刀刃沒有打磨過,而是這東西,真正見過血。
未必就殺過人,但有著至少三五個不同人的血氣。
老房梁上有祖蔭,兇刃割蔭與陰近。
頂門心抹了這割蔭木屑,不光能替普通人臨時開陰眼,還能有效避免鬼遮眼、鬼打牆之類的幻象。
最主要還有一點,就是能暫時屏蔽活人生氣。
老闆最終還是抹了一點,而後臉色更加慘白,整個人抖得比篩糠還厲害。
林彤觀望著房間裡的狀況,說看這陳設,這裡應該就是美鳳樓吧。
我打開門,示意她看門上的標牌。
此時再看,202的牌子已經不見了,而是變成了四個已經模糊了的毛筆寫的字跡——有鳳來儀。
這他娘的所謂美鳳樓,實際就是‘小白臉’後邊講述的那間窯子!
關鍵他還說的特別清楚,那件帶些血腥的風流軼事,就是發生在‘有鳳來儀’的天字號房裡……
林彤眼珠微微一轉,“那樓下的肥婆,就是鳳美樓原本的老鴇子?
”
我說:“肯定不是。
”
林彤問:“憑什麽肯定?
”
我笑了:“我最早認識你,好像是在你們家老朱開的KTV吧?
你們那兒就算沒有媽媽桑,服務員領班會不會醜到令人作嘔?
”
“當然不會。
”林彤橫了我一眼。
“那就對了,這就叫門面。
老鴇子太醜,就算窩裡有‘金雞’,也會影響客人的體驗感嘛。
”
我走進對面的房間,雖然是對門,這屋裡的環境可是差多了。
同樣古舊的家俬,大多已經腐敗生了黴菌。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想吐的臭氣。
而那原本體面光鮮的‘小白臉’,此刻正衣衫不整,完全沒半點體面的在坍塌了一角的架子床上‘夢中風流’。
我撿起他丟在地上的外衣,在他口袋裡翻了翻,拿出一樣東西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
那居然是一本民國偵緝隊的證件!
上面的照片,就是小白臉子,名字則是——孟靖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