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屬蛛絲為紅。
陰屬蛛絲為綠。
被捆綁的魂魄,生機越是勃發,或者陰氣越是深重,蛛絲所散發的熒光也會強弱不同。
根據陰陽蛛絲的屬性,現在倒是可以認定,郎少爺果真是鬼屍雙身。
而且極有可能,他如今的身體,比表面的蒼老還要超出幾十甚至上百的年歲。
也隻能是這樣,鬼附屍身,以活人的陽氣為食,才能‘存活’至今。
並且修成令人聞之色變的惡鬼金剛屍!
因此,陰陽蛛絲接近他身邊,才會顯露出異樣的藍色。
那可以說是所有活屍類標志的顏色了。
蛛絲並沒有拴住他,隻是離他近了,就顯露出那樣強度的熒光。
如今的郎少爺,怕是比想象中難以對付啊。
這會兒,誰誰打什麽牌,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想要對付誰,首要的,得先弄清對方的底細。
陰陽蛛絲具有靈性,並沒有像我一樣被控制,而且還自發行動。
它的下一個目標很明確,就是面具人。
這個打從出場就透著神秘詭異的怪人,我現在已經不能斷定他是活人了。
郎少爺開始暴露豪橫,但很明顯,這面具人似乎才是首腦。
惡鬼金剛的邪惡力量已經駭人了,竟還隻是面具人的手下。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
真正的實力,究竟得有多強大?
撕破臉了‘全武行’,能是我能夠對付的嗎?
我不是瞎擔心。
現在我不能說和陰陽蛛絲‘心意相通’,但看它的行動,也看出它對面具人貌似很有些畏懼,所以才會閃閃縮縮那樣的謹慎。
這蛛絲,也算‘成精’了。
怕是也隻有金冠盜爺,才能找尋到這樣的靈物啊。
和面具人相比。
我同樣想要知道,原本被我定論為火煞屍的紅火兒,真身究竟是什麽?
可是,就像我所知的‘坐懷相公’。
現在的我,除了心念屬於自己,整個人就都被紅火兒給控制了。
勉強可以看到蛛絲的行動軌跡,但卻無法看到自己身前的蛛絲是什麽顏色。
但想來,能和郎少爺這惡鬼金剛同坐一個牌桌,共守‘麻將室’這最後一關的,也絕對不是小角色。
否則也不會讓我那麽輕易被蒙蔽了雙眼。
“呵呵。
”
紅火兒忽然發出一聲怪笑。
我心跟著一沉。
隨著自己被控制的手看清了牌面。
果然,手裡這張牌打出去,十有八九是一家點炮三家響了。
“你快點兒啊!
”
“別磨蹭了,拚了!
被他識破又怎樣?
!
”
如果不是不能出聲,我百分百會喊出來,催促蛛絲加緊行動。
那樣我便可以拚盡全力做最後的反擊。
可蛛絲像是個十足的膽小鬼,明明距離面具人那一邊的桌沿不到十公分,卻像是靜止了一樣,肉眼根本沒法看出它動還是沒動。
眼看手裡的牌就要打出去。
千鈞一發間,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住手!
”
我捏牌的手停住,像是提線木偶般,在紅火兒的心念下轉頭向著發話的人看去。
居然是把瞎子帶到這裡的那個‘女學生’!
打從我進來就沒見到她,現如今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眼角的餘光留意到一個細節。
那就是,當女學生出現的時候,一旁已經輸掉魂魄,等同行屍走肉的瞎子和竇大寶,竟好似下意識地同時朝著她邁了一小步。
不同於行屍走肉,他倆的姿態動作實際怪異的難以形容。
與其說是走近女學生,倒不如說是……像是被磁鐵吸過去一樣。
大腦如電轉動,驀地得到一個很有些振奮人心的推論。
我心說做人還是不能輕易絕望,活一輩子,不知道有多少次會陷入自以為的絕境,可大多數人,不還是活完了一輩子?
所以,沒有絕對的絕境,越是陷入到谷底,很可能越是能抓住姍姍來遲的救命稻草。
如果我的推論無誤,那麽隻這‘女學生’說的兩個字,已經足夠讓我暫時保住小命了。
“你什麽意思?
”郎少爺老臉上盡顯不快,都沒回頭看一眼。
‘女學生’上前一步:“我們不能贏他的魂魄,至少,現在不行。
”
她這樣說的時候,我分明看到,隨著她的動作,瞎子和竇大寶居然也跟著又向她微微靠近了一點。
“還真是這樣!
”我心說推論越發實錘。
既如此,那必須得好好抓住‘女學生’這個切入點了!
“為什麽現在不行?
”
耳聽到問話,我才開始旺盛的信念之火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雖不至於熄滅,但也蔫吧了許多。
因為,詢問的不是旁人,而是我自己……
細琢磨才知可怕。
就算我把‘坐懷相公’運用到出神入化,也隻能操控鬼物的行動。
而現在,除了心念還能自我把持,紅火兒不但能控制我行動,竟然還能控制我說什麽。
單就這種能力,比起惡鬼金剛隻強不弱,隻不過不是同一種屬性罷了。
我就說邪了門了。
百鬼譜、破書……我所有掌握的訊息裡,也就隻有鬼屍雙身的惡鬼金剛屍才有記載。
這紅火兒,還有穿得跟破爛王似的面具人,怎麽就都像是超出某個範圍,不被尋常所知所載的妖孽啊……
‘女學生’一如剛見到時那樣清湯掛面,甚至一臉單純。
但接下來的一番話,卻令我瞠目結舌。
“現在條件不行,如果贏取了他的魂魄,就算我們所有人均分,非但得不到他的靈力,還會引火自焚,修行毀於一旦。
”
“哦?
咱們家放蕩不羈的二爺,居然有這樣大的天恩造化?
我們所有人加一塊兒,都沒法享受他的福澤?
”郎少爺雖然還是乾癟老頭模樣,但卻已經像是平常狗仗人勢的奴才,此時沒了主人在身邊,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囂張狂妄的三孫子。
對什麽都不看在眼裡、不屑一顧。
女學生隻當他不存在,反而是轉向面具人說道:
“他本是難得的九陰煞體,但九陰之下還有一陽,如果不消除他那一縷至剛元陽,一旦攝魂,元陽便會分散傍依九陰。
”
面具人沒有回應,反倒是紅火兒開口了。
這一次,她沒有控制我,而是自身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
“以我們的修為,可以將陰陽合一,但還不能夠將陰陽融合一體的靈力納為己有。
強行為之,反倒適得其反。
”
女學生點了點頭,加重了語氣:
“不單適得其反,而是難以消化,到時被他的靈氣反噬,落得最好結局,也隻是同歸於盡。
”
說這話時,她是轉向紅火兒的。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似乎看到,她居然衝我快速地眨了一下眼。
這眼神……怎麽這麽熟悉?
有那麽點騷包,還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