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狗崽子把我叫醒的?
」我有些愕然。
孫祿恍然點點頭,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瞪了我一眼,「我看你是沒什麼事,還知道拐著彎罵我。
」
我有些恍惚的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搖著頭坐回沙發裡,目光落在旁邊的背包上,心裡陡然一動,急著向他問:
「你剛才沒做夢?
」
孫祿翻了個白眼,氣哼哼的說:「我讓那老禿驢氣得,一晚上壓根沒睡。
」
我看看窗外,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我怎麼想都覺得那夢境有異,就讓孫祿說說,昨晚我睡著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孫祿說,我喝幹了最後半杯酒以後,晃晃悠悠的還想打電話,可號剛撥出去,我就睡著了。
他氣性本來就大,想到被靜海擺了一道,怎麼都睡不著,就在一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剛開始還沒覺得什麼,但是到了後半夜,就聽我開始不斷的說夢話。
結合夢境,我以為所謂夢話,多半是叫徐潔的名字之類。
沒想到孫祿卻狐疑的看著我說:「我懷疑那老禿驢趁你喝醉的時候,上了你的身了。
」
「上身?
」
「嗯。
」孫祿用力點著頭,目光落在佛珠上,不自禁又透出恨色,「剛開始我就以為,你是喝多了瞎叨咕。
可是越聽越不對勁,我從頭到尾都沒聽清楚你說的是什麼,可是我感覺,那不像是在說夢話,而像是在念經。
」
「念經?
」我更加雲裡霧裡。
孫祿又點頭,「對,就是念經!
一直念,不停念……所以我才覺得,你是被老禿驢上身了。
」
「後來呢?
」我問。
孫祿說:「後來你就更不對勁了,臉一陣紅,一陣青,渾身發脹、渾身冒汗,看著就跟蛤蟆憋氣一樣。
我怕你憋死,想把你弄醒,可怎麼都弄不醒你。
」
說到這兒,他看向小栓子,神情又變得有些古怪:「後來這狗崽跑過來,沖你叫了兩聲,你就渾身猛一松,一個翻身從沙發上掉下來,跟著就醒了。
」
孫祿說,我醒來前的模樣,實在把他嚇到了,他感覺再不把我弄醒,我就會整個人爆炸一樣。
我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更加確定,夢境中的遭遇非同尋常。
和孫祿形容的不同的是,如果不能醒來,我並不會爆炸,而是有可能被夢中的怪物撕成碎片。
孫祿的腦筋還停留在小栓子身上抹不開,我想了想,對他說,靜海曾說過,小栓子曾被鬼彘附身,也和小柱子一樣變得不同尋常。
隻是,這狗崽到底怎麼個不尋常法,我們倆是誰也不願意在此刻向靜海詢問了。
我告訴孫祿,我的確做了個噩夢,而且差點在夢裡死掉。
這很可能和我隨身攜帶的兩塊靈牌之一,其中的魘婆有關。
孫祿弄清來龍去脈後,狠色畢露,說既然留著是禍害,不如乾脆點,把兩個不安分的傢夥滅掉。
我立刻否決了他的提議。
現在白長生和魘婆被封印在靈牌裡,想令二者灰飛煙滅並不難,可別人不知道,我對這兩個鬼中另類的來歷卻一清二楚。
兩人都是鬼山的受害者,雖然不確定為什麼變了習性,但可以肯定,兩者本心並沒有惡念。
一眼瞥見手機,我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拿起手機,邊撥號邊對孫祿說,事到如今,也隻能按照靜海說的做。
旁的先不管,我得先聯繫徐榮華的前妻呂珍,去徐家的老屋裡,把祖父留給我的另一樣東西找出來。
這次電話沒關機,但是響了好一陣,對方才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哪位找呂律師。
」
我聽出這女人不是呂珍,就說:「我是徐禍,呂律師不在嗎?
」
對方說:「您好徐先生,我是呂律師的助理,她現在正在開會,不方便接聽電話。
」
我問她,呂珍什麼時候開完會,她說會議才剛開始,她也不能確定什麼時候能結束。
我看看時間,隻好問她呂律師現在在哪兒開會。
昨晚的變故實在是大大的打擊了我的耐心,在得知呂珍就在她自己的事務所後,就決定直接去找她。
我和孫祿胡亂洗漱了一下,又收拾了收拾昨晚殘留的狼藉,在衚衕口的早點攤上分別吃了兩套大餅卷油條,跟著就直接開車來到了呂珍的事務所。
直等到臨近中午時分,一身正裝套裙的呂珍才從小會議室走出來,面帶微笑送走三個男女後,輕輕吐了口氣。
她轉過頭看到我的時候,明顯有些詫異,剛鬆弛下來的表情又綳了綳,徑直走到我面前:「有什麼事,進我辦公室說吧。
」
進了她的辦公室,看著她坐到辦公桌後,才發現她神態有些疲憊。
我這次來找她,本來就十分的突兀,這時便開場白的問道:「你好像休息的不大好?
」
「嗯,昨晚沒怎麼睡。
」
她隨手收拾了一下桌面,習慣性的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轉而看著我說:「我收到來電提醒,你昨晚打給我的時候,我已經休息了,我習慣夜裡關機。
」
我隻能是點點頭,剛要再開口,她忽然盯著我,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
「我們以前見過面?
」
我被她問愣了,我和她之間雖然不熟,但也見過幾次面,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然而,呂珍看著我,表情卻越來越顯得古怪。
她把一支水筆在指間轉來轉去,突然往桌面上一頓,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般道:
「不可能,都多久了,那時候……那時候你應該還是個孩子,我怎麼可能見過你?
」
我本來還莫名其妙,聽她說到『孩子』,心裡一下打了個突。
我試著問她:「你說的那時候,是什麼時候?
」
呂珍一擺手,「肯定是我想多了,我這兩天實在太累了……」
我打斷她,追問:「你說的那時候,是不是十三年前,三義園舉辦訂婚宴那次?
」
話一出口,雙方的表情都變得奇異無比。
呂珍畢竟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婦,作為一名律師,她有著清晰的思路,和相當的自我肯定能力。
聽了我的問話,她先是怔了半晌,跟著猛地站起身,瞪圓眼睛盯著我說:
「真是你?
那怎麼可能?
那時候你才多大?
你怎麼會去三義園?
又怎麼會是那個先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