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一根弦猛一蹦,拔腳就往外跑:「死胖子!
」
跑出門,四下卻不見人影。
竇大寶和季雅雲跟著跑出來,「怎麼了?
怎麼了?
」
我愣怔了一會兒,下意識搖了搖頭,「我剛才好像聽見胖子的聲音了!
」
「發現他們了?
」竇大寶一下來了精神,急著四下打轉,「潘潘!
桑嵐!
胖子……」
我有點琢磨過味兒來,叫回竇大寶,回屋看到裡頭的情形,才有些恍悟過來。
這會兒柴火已經著了起來,借著火光,就見角落裡垮著一張破床闆。
兩頭是用磚頭支著,床闆卻是從中間斷裂,像是被什麼重物壓塌了似的。
我撥旺火堆,抽了根樹枝當火把,走過去察看了一下床闆斷口,不禁罵了一句:「真就是個沒溜的死胖子。
」
這時林彤也說:「我能感覺出,桑嵐和潘穎,還有那個胖子先後來過這裡。
」
竇大寶急著說:「那他們可能還沒走遠,我們快去找找看吧。
」
「消停點吧,別白費勁!
」
回想剛才聽到的響動,我忍不住暗翻白眼,「床闆應該是死胖子壓垮的,不過看斷口,也不是最近幾天才斷的,得是有段時間了。
」
這時我哪還能不明白,進門後瞬間聽到的動靜,又是靈覺導緻的。
我剛要直起身子,無意間,就看到垮塌的床闆縫隙下,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心念轉動間,急著過去扒開兩塊床闆,發現地上居然是一部手機!
剛才那下閃動,正是手機屏幕反射火光造成的。
我撿起手機,按了下按鈕,屏幕並沒點亮。
竇大寶搶過來說:「這是潘潘的手機,她們果然來過這裡!
」
我用手在半邊床闆上抹了一把,看了看周圍說:
「上面大部分地方都沒灰塵,應該是被清理過。
潘穎和桑嵐應該在這床闆上睡過覺,按照手機的位置看,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潘潘不小心將手機順著床沿裡邊掉下去的。
」
竇大寶的腦子也是轉的奇葩,聞言道:
「她們怎麼和那胖子在一起?
該不會是她們仨都睡在一張床上,才把這床壓垮的吧?
」
「能不能不瞎琢磨?
」我橫了他一眼,「要我說,胖子和桑嵐她倆都來了有段時間了,但他們應該不是一起來的,甚至是潘潘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兩人才剛剛和死胖子會合。
」
說話間,我看向林彤,希望她,或者說是魘婆能給些提示。
林彤卻是眉頭深鎖,「奇怪的很,在沒過橋前,我還能或多或少感應到三人的意識。
可自從過了那座橋,就完全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了。
」
她轉向我說:「說實話,我也是進來這間屋子,才感覺到三人曾來過這裡。
我所感覺到的,甚至比剛才判斷的還要模糊。
就好像這裡存在著某種物質,能夠隔絕我的感應似的。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
就是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情緒都十分的不穩定,因為,我能感應到的,最強烈的意識是恐慌。
」
我實在分不清,她現在是以林彤本人,還是魘婆,又或是兩者的綜合體出發說出這番話的。
想了想,試著問:「姐,是學心理的,能不能分清楚,那種恐慌是怎麼個類型?
」
旁人或許很難理解我這麼問的意義,又或乾脆就覺得問題本身就邏輯不對。
但林彤身為心理學的高材生,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隻見她閉上眼睛,像是凝神想了想,忽然猛地睜開眼,訝然的看著我說:
「他們迷路了!
」
「迷路?
」
林彤點點頭,口氣肯定的說:「要不這麼問,我還真覺不出來。
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的恐懼,根據來源不同,是分為很多種的……太專業的我就不說了,總之根據我的感受和分析,得出的結果就是——三個人都迷路了。
」
竇大寶似懂非懂,但這會兒也不敢插科打諢,隻是有些懷疑的說:
「七河口窩棚不過是個村子,因為老發大水,周圍也沒什麼樹林子之類的。
一個村子能有多大?
他們仨又不是小孩兒,怎麼還能在這裡迷路呢?
」
我說:「要單憑猜的就有答案,那咱就沒必要在這兒了。
」
我讓竇大寶拿出乾糧,給眾人分食,一邊啃著麵包,一邊不住的試圖在腦子裡整理自過橋後所經歷的種種畫面。
一開始還算清晰,後來越想越亂。
我正打算就此放棄,忽然猛地想起一個一直被忽略的問題。
要說桑嵐和胖子,在活死人墓那次,勉強算是有過交集,但過後兩人絕不應該有聯繫。
潘穎更是連胖子是誰都不知道。
昨晚魘婆曾不止一次說過,胖子和桑嵐她倆是先後來這裡的,如果說潘穎陪桑嵐來,是因為桑嵐的臉受了傷,有不得不前來這裡的理由。
史胖子昏頭昏腦,又為什麼來這裡?
難道說……
想起最後一次和史胖子分別前的情景,我心裡猛地打了個突,人也跟著坐直了。
「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季雅雲小心的問。
我用力拍了下額頭,搖著頭說:「我想到了胖子可能來這裡的理由,可要真是那樣,我實在是應該事先去找一個人,一個現在應該是被關在看守所裡的女人。
」
竇大寶腦子這時卻是反應不慢,湊過來道:「說的是,鄭月柔?
」
我點點頭,「鄭月柔是胖子的本家姑媽,在虎口洞裡,她應該想到自己最終的下場,所以對胖子說了一番悄悄話。
那很可能,是她所認為,有關淩家的一個秘密。
史胖子來這兒,應該就是因為她的那番話。
」
不等竇大寶再問,我就起身道:「還是別瞎猜了,我相信彤姐說的,桑嵐和潘潘,包括胖子,很可能都在七河口窩棚迷了路。
既然有人迷了路,我們能做的,就隻有兩點,一是找到迷路的人;二是……我們自己不迷路!
」
經過劇烈的體力活動後,要一直綳著還沒什麼,可歇了這一會子,再動作起來,滋味當真不好受。
別說林彤和季雅雲了,就是生猛如竇大寶,走路也有點像踩著棉花。
我昨個先後被季雅雲和林彤『騎』過,這會兒兩腿更是像灌了鉛一樣。
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一陣,隨著周圍原居住痕跡的增多,終於能夠肯定,我們到達了荒廢了幾十年的七河口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