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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第一百一十四章 機關算盡

陰倌法醫 天工匠人 3373 2024-04-26 11:47

  當小草頭仙說到『陰器』的時候,我立時想到了瞎子手裡的那根長矛,不由得一拍腦門,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早沒想到。

  靜海和瞎子明顯是被鄭月柔的符,送回到了鬼市。
靜海隨機應變的能力極強,沒有急於離開這裡,而是按他想到的,跑回來拿那長矛給我。

  靜海圓寂,瞎子拿了長矛,當然是要『回去』的。

  他的目標很明顯,仍是那故衣攤。

  他現在雖然看不見我,但目的必定是按老法子,通過裹屍袋回到虎口洞裡。
我隻要跟著他,不就可以回去了?

  這樣想著,我立時就要行動。

  小草頭仙又叫了一聲:「快跟我來!
」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這傢夥十分的毛躁,說走就走,根本不理旁人的想法。

  我本來是想跟著瞎子繞去故衣攤後邊,這一來,也隻好跟著他走。

  小草頭仙把我帶到一座建築前,徑直跑了進去。

  我心頭犯疑,這不就是之前的那座尖頂草棚子?

  跟著進了棚子,就見小草頭仙已經站在先前的那個鐵籠子前,指著籠子裡對我說:「快,得著!

  我快步走過去,見他指的竟是籠子裡的草人,不由得皺眉:「什麼叫得著?

  這在誰聽來,都是句廢話。
得著,就是拿著、拿走的意思。

  可是,我實在不明白,小草頭仙讓我得著這草人是什麼意思。

  而小草頭仙的回復也是簡單:「得著就是得著!

  我不禁有些惱火,心說別看這小子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但到底是被顧羊倌『養大的』,也是不靠譜的很。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跟瞎子走呢。

  心裡這樣想,我卻也知道,此時再想折回去,恐怕也沒用了。
如果我現在所在的,真是所謂的靈覺當中,瞎子看不到我,『裹屍袋』同樣也不能夠看到我。
要在『裹屍袋』不配合的情況下,趴在地上鑽進他的『衣服』裡……我實在沒勇氣那樣做。

  這時,癩痢頭忽然問我:「之前來過這裡,見過這草人對不對?

  我說是。

  他猛一揮手,「那就對了,如果這裡沒有變化,而又接觸過這裡的某樣東西,那就有可能因為再次碰觸到這東西,回到現實當中!

  他的話仍然很含混不清,但我卻聽懂了大概的意思。

  其實要說起來很簡單,我眼下的狀態相當於意識的遊離。
之前所看到的,或許有可能是真實發生,但對我而言,那就和以前通過靈覺看到的事物一樣,是非真實存在的虛幻。

  藉助真實的事物回到現實當中,可行性似乎是最大的。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被推翻了。

  草人在鐵籠子裡,想拿到草人,首先要做的,當然是打開籠子。

  事實是,我立刻就發現,我根本碰觸不到籠子。

  嶽珊忽然說:「我有個想法……」

  我正懊惱,心說別添亂比什麼都強。

  但這會兒我是六神無主,隻能是嘴上問:「想說什麼?

  嶽珊小心的說:「我覺得關鍵不在這籠子,而是在這草人本身。
要是這草人真是舅媽做的,而我們都隻是意識的存在,那麼,接觸到這草人,是不是就能夠感應到舅媽在哪兒了?

  「倒是真開竅了。
」我被一語驚醒,再看看小草頭仙,立即蹲下身,去觸摸那草人。

  指尖剛碰到表面被捅爛的符紙衣裳,大腦立刻「嗡」一聲,變得一片空白。

  「徐禍!
他娘的,這個時候裝什麼死啊!
快醒醒,快醒醒!
」耳邊驀然傳來熟悉的叫罵。

  我猛地睜開眼,果然就見真的又回到了虎口洞中。

  我仍然站在原地,下半身仍被陰草捆束,胖子正紅頭脹臉的朝著這邊破口大罵……

  這一切都讓我覺得,剛才我所看到的,都隻是一個夢。

  然而,一個人物的出現,卻讓我認識到,那絕不是夢。

  嶽珊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半跪在地上抱著我,擡頭間滿是疑惑:「我們回來了?

  另一個聲音道:「怪不得叫獅虎山,這山洞還真跟老虎嘴一樣。

  真正讓我認識到方才的一切絕非虛幻的,是後者,是癩痢頭。
他竟然也跟來了!

  「徐禍,他媽給老子死回來!
那個臭女人,給老子滾開!

」胖子嗓子都快喊啞了。

  我終於徹底驚醒過來,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胖子,而是立在原地不動,隻轉動眼珠查看情形。

  『長虹』仍在被草道人汲取,隻是顏色變得相當淡薄。

  鄭月柔已經陷入了絕望,不再嘗試挽救自己的兒子,隻是和之前的嶽珊一樣,兩眼失神的癱坐在神台前。

  聽胖子罵個不停,我這才回過頭,向他遞了個眼色。

  胖子一怔,跟著罵道:「特麽剛才幹嘛呢?
想嚇死老子啊?

  我沒還口,也沒解釋,稍稍一感覺,眼盯著鄭月柔,不動聲色的試著掙了一下。

  這會兒陰草已經完全失去了效力,隻微微用力,就全然腐朽凋落。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經歷,嶽珊此刻也恢復了大部分意識,擡頭看了我一眼,放開了抱著我的手。

  我拔出腳背上的耳釘,幾乎是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到胖子跟前,分別將兩枚耳釘同時刺入了他的雙肩,跟著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胖臉上:

  「狗日的,也是個撇咧貨!

  我這麼做倒不是恨他嘴臟,而是惱他『不學無術』。

  既然明白金克木的原理,那就應該直接將金器釘入受困之人的命關,也就是陽火所在。

  在陽火催發下,立時就能脫困,哪還用等這麼長時間。

  就這麼看來,我像是有點不講理。

  實際上在目睹靜海坐化後,我情緒至今仍十分激動,胸口堵著一口氣,幾乎快要窒息。

  這樣一來,我哪還想之前的環境允不允許胖子正確行動,隻把他當場宣洩怨憤的對象罷了。

  如我所料,耳釘一釘入胖子的雙肩,再加上我這一拳,胖子立馬腳下不穩,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這意味著,困束他的陰草,已經在頃刻間喪失了作用。

  胖子被我打倒在地,爬起來就要跟我動手,「敢打老子!

  我剛想說『打是輕的』,鄭月柔忽然站了起來。

  我和胖子都嚇一跳,胖子急著跑到我身邊,「現在怎麼辦?
咱倆都是生魂,弄不過她的!

  鄭月柔卻是看都沒看我倆一眼,而是緩緩轉向神台,忽然兩眼放光道:「平兒不是死了!
他隻是元神血氣被生屍吸收了!
他就要活過來了!

  跟著又喃喃道:「不對啊,他還沒有『成親』,沒有得到血親的精氣,怎麼就能活了呢?

  胖子小聲說:「她是不是受了刺激,瘋了?

  這麼說的時候,他口氣很有些於心不忍。

  我知道他還顧念親情,眼見封平的血氣就快被吸乾,再想到靈覺中靜海說的那番話,忙大聲道:「快停下!
那個不是封平!

  鄭月柔猛地回過頭,歇斯底裡的吼道:「那就是平兒!
是我的兒子!

  看她的神情,我就知道,這女人真是受了刺激,理智完全喪失了,不由得暗暗叫苦,實不該去招惹她。

  鄭月柔眼中兇光大盛,厲聲道:「誰也不能阻止我兒子回來,誰也不行!
們都去死吧!

  聲音一落,抖手便掏出兩道符紙。

  可是符紙還沒甩出,猛然間就聽一聲巨響傳來。

  神台上那巨大的香爐,竟然炸開了!

  香爐的爆炸極其突然,鄭月柔背對著神台,沒有絲毫防備,被迸出的香爐碎片砸中後腦,立時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我和胖子幸免於難,胖子跟著我躲到一邊,急吼吼的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問我到底瞞了他些什麼。

  我捂著口鼻不回應,隻拉著他飛奔到原先我們鑽出來的牙台下方,才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對他說:「別多說了,那香爐裡的可不是香灰,那是封平的骨灰!

  胖子聞言一陣乾嘔,連忙擡手捂住口鼻。

  他嘴髒的厲害,即便這樣,也還是忍不住罵我是陰險小人。

  才隻罵了一句,便被一陣怪聲打斷。

  那聲音嗚嗚喳喳,實在難以形容。

  兩人順著聲音看去,透過漫天飄揚的白色粉塵,駭然就見,神台上兩座燭台的火焰,竟同時暴漲,幾乎快要灼燒到了洞頂。
而且,火焰的顏色,也由正常的橘紅色,變成了血一般的艷紅。

  更加驚悚的是,那形貌詭異的草道人,此刻竟然動了起來。

  草道人動的姿態很是怪異,並非是像活人那樣肢體動作,而是胸腹間不斷鼓脹,發出草莖摩擦的聲音。

  看上去,就像是其中包藏著什麼活物,頃刻間就要破繭而出一樣!

  「這絕不是封平,那個人……到底是誰?
」胖子慌神的問道。

  想起靜海死前的猜測,我心跳更加狂烈,轉眼擡頭看向牙台上方,「老和尚都猜對了,瞎子呢?
他不是帶了長矛回來嗎?
人呢?

  胖子還待詢問,被我一把拽住肩膀,「蹲下!

  胖子雖然時不時犯渾,果決卻是有的。

  他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說話的當口,聞言馬上順著我拉拽蹲下了身子。

  我一隻腳踩上他肩膀,才說:「把我頂到牙台上頭去!

  在胖子的配合下,我勉力爬上牙台,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瞎子的咒罵聲。

  「瞎子,他媽在磨蹭什麼?

  我嘴裡罵著,趕到洞口低頭一看,差點沒眼前一黑,當場死過去。

  這會兒我是真認可了靜海說的一句話——都是普通人,誰特麽也不是神仙。

  老和尚可謂是機關算盡,但最終卻少算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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