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讓我不得不拿出手電筒的原因,是因為我繞到機組後的時候,感覺腳下被絆了一下。
拿出手電筒一照,就發現機器後方的地面上,有一塊長方形的水泥闆。
要說起來,像大規模建築群中,水泵房、電機房這些地方,堆放一些拿來無用,丟之可惜的建築材料本是不稀奇的。
但奇就奇在,這水泥闆的表面並不是平滑的,也不像普通樓闆那樣有縱向紋絡,而是有著一些十分怪異的紋路。
「這下面有東西?
」白晶說話有些含糊,嘴裡似乎在咀嚼著什麼東西似的。
我也沒在意,心想她到底是女人,遇事緊張,嚼些口香糖之類的緩解一下算是正常。
我盯著水泥闆看了一陣,說:
「下邊有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單就這水泥闆本身……這件事就不簡單。
」
「你是說這上面的花紋?
」白晶又探頭看了看,「這像是在水泥沒幹前刻畫上去的,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
我說:「這不是花紋,整面水泥闆上刻的,是一道符!
」
「符?
」白晶愣然,「哪有符籙是這樣的?
」
「有。
」我忍不住皺眉,「我的符就和這類似。
」
白晶還想再說,我急著跳到一邊,「你吃什麼了?
嘴巴怎麼這麼臭?
」
我也是剛聞到,白晶說話的時候,嘴裡有一種特別難聞的氣味,那絕對比實驗室裡異味最重的化學藥物還要刺鼻十倍。
見白晶臉漲得通紅,我意識到這麼直接有點不合適。
正想往回找補兩句,她目光驟然一凜,喃喃說道:
「原來這真是符籙,刻畫下這符籙的人,還可能和你是同門……」
「你怎麼知道?
」我愕然瞪大了眼睛。
我乍一看到水泥闆表面的紋路,就已經覺得有古怪,仔細再看,更是發覺,那些紋路組合起來,整體像是一道特別的符籙。
這種符籙一般人是絕認不出的,因為那絕對和人印象中道家的符文大相徑庭。
然而,我對這符籙卻是再熟悉不過。
我最初掌握的驅邪法門和符咒,全都來自於那半本破書,那上面記載的符文,是相當特別的。
而這水泥闆上的符籙,竟和我所掌握的符咒有九分相似!
類似的符文,我見過還不止一次。
最初答應幫季雅雲和桑嵐的時候,毒鳳擔陽局破,十蓮塘內浮出的石棺上,就有著相似的符咒。
那時瞎子便說,造下那毒鳳擔陽局的人,很可能和我是同門。
沒想到,時隔多日,竟在這聚寶山莊的水泵房裡,又見到了類似的符籙……
這些都是我看到水泥闆後,心裡快速回想盤算的,白晶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難道說,她以前也見過這種符?
我正想問,白晶突然又說:「他要你別墨跡了,趕緊掀開水泥闆,去下頭。
」
「他?
誰?
」我聽出她話裡的蹊蹺。
順著白晶轉動的目光,看向一側,依稀就見那個『賤』字作勢往前移動,像是要撲過來踹我似的。
我趕忙一揮手,將『賤人』擋開,疑惑的問白晶:「你能聽到他說話?
」
白晶點點頭,用一隻手半掩著嘴說:「我說過,狼尾草是黃家的法寶,無論在何地、何種情況,隻要把狼尾草嚼碎了壓在舌根下,就能聽到鬼語。
」
「又是狼尾草!
」
想起那草汁的味道,我到現在還想吐。
白晶居然把那東西給嚼了……
白晶瞟了我一眼,含糊的說:「你要想聽到你朋友說話,也學我一樣就行。
」
剛才我還留了兩根狼尾草,聽了她的話,心裡不禁一動,把手伸進了口袋。
可就在我想把狼尾草掏出來的時候,不經意間,就見白晶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
「得了吧,我聽那孫子說話聽膩了,你能聽見就行了。
」
見白晶明顯露出失望之色,我到底沒忍住笑:
「就你,還跟我耍心眼兒?
你老實說,是不是隻有黃家弟子嚼了狼尾草才有效?
你就是想整我,想讓我吃那比屎還臭的臭草對不對?
」
白晶也憋不住嗤笑出聲,但隨即臉又是一紅,朝著我身旁狠瞪了一眼,「你這『鬼』朋友,還真不會說人話。
」
我不用想也知道,瞎子肯定是對她說了什麼不好聽的。
就瞎子那管不住的臭嘴,張嘴得罪人是常事。
當即我也不再囉嗦,俯下身,試著想把水泥闆掀開。
但那闆子有一米多長,半米寬,四指來厚,就跟塊實心的墓碑一樣,我費了吃奶的勁,也隻將它移開了一些。
「瞎子,幫忙啊!
」
白晶往我身後看了一眼,說:「他隻能觸碰純粹五行的事物,而且聽聲音,他現在似乎有些虛弱,幫不上你。
」
純粹五行的事物?
我反應過來,之前廚師用的菜刀連把兒都是鐵的,用來砸鎖的是石頭,這水泥闆卻是混合了不止一兩種元素。
「我幫你。
」白晶俯下身沖我點點頭。
無奈,我隻能是藉助這纖弱女子了。
可事態發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白晶的力氣絕不比任何男人小,相反,比起普通人,力氣還要大許多。
兩人合力,竟沒費多少工夫,就把那沉重的水泥闆給掀開了。
看到水泥闆下的情形,我還是多少有些意外。
本來以為那多半會是暗門之類,沒想到下頭居然是一口井。
井口石簷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已經被磨得光滑如鏡,而且似乎被人為的,刻意將周圍的水泥地面,抹的和井沿一樣平整。
感受到井口透出的陰寒,我一陣不自在。
既然有了水泵,為什麼還會保留這樣一口古井呢?
而且還用刻有符文的水泥闆蓋了起來……
白晶脫下外套,掛在一旁的機器上,「沒時間了,你那臭嘴朋友就快要離開了,趕緊下去!
」
說完,就雷厲風行的順著井口爬了下去。
此時我才發現,那個『賤人』也已經不在身側了。
我心知瞎子多半是心急,先下到了井裡,當下也不敢耽擱,脫掉外套,連同背包丟到一旁。
沒了陰陽刀,背包的用處實在不大,主要是,這井口實在不怎麼寬敞,帶著背包隻會牽扯掣肘。
之前我已經借著電光看清,井底似乎已經沒有水,井壁上雖然沒有攀附的凹凸,但既不濕滑,用後背四肢撐著,也是不難上下的。
儘管如此,我還是多想了一步,猶豫了一下,撿回自己的衣服,和白晶的長呢子大衣綁在一起,一頭拴在機械上,另一頭垂進了井裡。
做完這些,才堪堪順著井口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