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精通風水,但陰陽玄術上空有理論並且了解的並不深入。
見他頭大,我也收起玩笑,分析說:
但凡術法沒有一成不變的,就好比一個門派不止一種功夫卻是同一個路數。
我們既然都不精通映照術,那就不要去管它,隻就事論事。
昨天除了桑文宇一家四口和瞎子,還有兩個中介,雖然沒進到後堂,但也算登門入戶。
另外就是當時還有兩個偷潛進來的蟊賊。
所有人加起來正好是九個,所以當時缸裡是九條魚。
現在魚隻剩四條,剛才也還解釋不通,如今忽然冒出個竇大寶,加上我們仨,總共是四個人,這一來數目就對上了。
瞎子吐槽我說了等於沒說。
我讓他稍安勿躁,再好好看看那金鯉。
瞎子聞言又仔細看了看,反應過來:「這條魚和這大鬍子眨眼的頻率是一樣的。
」說完就向前院跑去。
我和他配合默契,隻顧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荷花缸。
過不大會兒,果然就見缸裡的魚竟憑空少了一條。
腳步聲傳來的時候,再一數,就又變成了四條。
跑回來的瞎子急著問結果。
我說經試驗確認無誤,現今可以確定,進到這宅院的人,都會以錦鯉的姿態映照在荷花缸裡。
離開這院子,映照便不存在了。
見瞎子手裏居然提著那個皮箱,我不禁皺眉:「你把這喪氣的玩意兒拿來幹什麼?
」
瞎子說:「第一我不覺得這東西有什麼喪氣,另外這箱子莫名其妙出現在你車上,直覺告訴我,裏邊的東西對你有用。
」
季雅雲忽然叫道:「你別亂來!
」
扭臉一看,就見竇大寶居然把手伸進荷花缸,看樣子竟是想去撈魚。
瞎子本能地一掄皮箱,將他拍到一邊。
被竇大寶揚起的水好巧不巧濺了我滿頭滿臉。
瞎子怒斥竇大寶胡鬧。
我勸他算了。
竇大寶一說來這裏的原因經過,連季雅雲都聽出他是被忽悠了。
不說他蠢笨,但看著也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瞎子忽然笑道:「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這東西現在不是就能用上了?
」說著拍了拍手中皮箱。
我說我凍死也不穿這「死人衣服」,何況死不了。
季雅雲遞給我一包紙巾,忽發奇想地問:
「如果把缸裡的魚撈出來會怎樣?
」
我鄭重地對她說,「好奇害死貓」從來都是「至理名言」。
胡亂擦了擦頭臉,我問竇大寶:「你從昨天晚上就進來了?
一直待到現在?
」
竇大寶點頭。
我一時無語。
瞎子忍不住問他:「你來是為了找你那兩個「哥們兒」,你就沒想過,他們已經走了?
」
竇大寶很認真地說:「我肯定,他們還在這裏。
」
瞎子問:「有什麼依據?
」
竇大寶道:「你們來之前我才看過,租的車還在,那是李癩子交的押金。
」
瞎子哭笑不得,存心逗他:「車鑰匙在誰那兒?
」
「在我這兒啊!
」竇大寶拿出一把鑰匙晃了晃,「不過我剛過科三,本兒還沒考出來呢。
」
我讓瞎子快別跟他胡扯了。
實踐告訴我,跟渾人糾纏較勁,多半會被對方以豐富的經驗把自己帶到溝裡去。
瞎子說:「現在問題又繞回來了。
雖然確定進入這宅子的人會被映照在缸裡,魚沒了,人又去了哪裏?
」
竇大寶插嘴說:「你們要找的人,會不會是離開這裏了?
」
季雅雲立刻說:「不可能!
嵐嵐如果不是出了事,一定不會這麼久都不回家,還連電話都不打一個。
」
「對了!
」她忽然轉向我和瞎子,面色驚恐道:「那個李癩子和什麼蝲蝲蛄都不是好人,他們昨天就進來了,嵐嵐會不會被他們綁走了?
」
瞎子沉吟道:「說不通吧。
真要是「娃兒」被綁票了,那「娃兒」她媽又去哪了?
」
我氣得就差翻白眼了,貌似這倆人已經被竇大寶給帶溝裡去了。
我不願再浪費時間,從包裡拿出一個眼藥水瓶子,往左眼中滴了一滴。
瞎子接過去,依樣畫葫蘆,不過是滴入右眼。
隨即稍一遲疑,把藥瓶遞向季雅雲:「身為事主之一,你在場也好。
確定自己膽子夠大的話,就把這個滴在眼睛裏吧。
」
「這是什麼?
」季雅雲問。
「是牛眼淚吧!
」回答他的居然是竇大寶,「我師父說過,耕牛在被殺之前會流眼淚,把屠牛淚滴到眼睛裏,普通人就能看到鬼!
」
「鬼……」
季雅雲明顯打了個寒顫。
竇大寶嘿嘿一笑:「我是用不著這東西,因為我是天縱奇才,天生的大~陰倌,從小就能看到那些「好朋友」!
」
我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對季雅雲說:
「選擇權在你,實在害怕,現在我們就送你出去。
」
「我……我怕。
」季雅雲口中說著,卻把藥瓶接了過去,「但我更怕失去親人。
」
我從包裡掏出黃表紙,撕成一個巴掌大的紙人形狀,按照破書記載在上面畫了道符籙。
又詢問了季雅雲的生辰八字,用毛筆蘸了硃砂,連同她的名字一起寫在上面。
快速默誦法咒,陡地大喝一聲:「敕令!
」將加持了符法的紙人甩了出去。
紙人飄飄然落地,像是活了一般人立起來,跟著邁腿就跑。
「成了!
」我興奮道:「跟著它就能……」
話沒說完,就見紙人原地繞了個圈,徑直跑到季雅雲腳下,爬上她腳面,像隻肥胖過頭的猴子一樣手腳並用,笨拙地順著她的褲腿向上努力攀爬。
「跟著它,就能「推倒」她了?
」
瞎子背過身,湊到我耳邊含糊道:「兄弟,你好像玩兒砸了。
」
「不能夠啊!
」
我疑惑不已。
紙人能夠行動,就證明破書上的法門有效。
可按照上面的記載,它不是應該去找失蹤的人嗎?
難道說……
我走到季雅雲面前,低眼看著還在努力「登峰」的紙人,問道:
「你和你姐是一個媽生的嗎?
」
眼見紙人會動,季雅雲駭異中透著驚奇,聞言隨口反問:「你什麼意思?
我沒聽懂?
」
我吐了口氣,說:「我這符法是利用親人之間相連的血脈尋人。
現在紙人這個德性……合著你就跟你自己親啊?
」
季雅雲終於明白過來,微微搖頭,低聲道:
「我姐姐,生下嵐嵐後不久就因病過世了。
亞茹姐……是姐夫後娶的,我姓季,她姓董,她不是我親姐姐……」
「你說什麼?
!
」我猛地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