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請仙出馬
先前的計程車斜剌剌停在路邊的一處空地上,三人上了車,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直奔董家莊。
路上,桑嵐又不陰不陽的問我在搞什麼鬼。
我搞鬼?
到底是誰他媽招惹的禍患?
我懶得理她,邊開車邊問張喜,這段時間去了哪兒。
張喜笑笑,隻說是出了趟『遠門』,具體去了什麼地方,做了些什麼,卻直言讓我不要問。
到了董家莊,見我的車停在村口,心裡總算是落定了些。
看到張喜的模樣,我忍不住問:「你就還這麼在這傢夥身上附著?
」
張喜咧咧嘴:「這趟的事你也看見了,我單隻是鬼身,幫不上手。
反正這傢夥也是個討厭鬼,就先借他的身子用用吧,就當是替他積德了。
」
他忽然挑了挑眉毛,指著我說:「你這身衣服隻能讓鬼畏懼,大白天的,還是換了吧。
」
我撲哧一笑,也覺得穿著這身有些荒謬。
又不是奧特曼,換身衣服,就有超能力了?
一路往村裡走,聞著空氣中飄蕩的飯菜香味,我大大的吸了口氣,有一種隔世再生的感慨。
到了家門口,還沒進門,就聽潘穎在裡頭咋呼:「獨叔,你這樣不行!
屠子,你聽我的,趕緊背他去醫院!
」
我心裡一咯噔,連忙推門進去。
走進正屋,一下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老獨瘦小的身子斜靠在椅子裡,裡外的衣服都撩到了胸口,腰上竟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
見肚子部位的紗布滲著殷紅的血跡,我一把揪住孫祿:「怎麼回事?
」
「老獨叔看你們過了時辰還沒來,知道你們出事了。
」說話的是季雅雲,「他從肚子上割了一塊肉,綁在貓身上,讓貓把你們帶回來的。
」
「割肉?
」我和張喜同時瞪大了眼睛。
反應過來,我扒開孫祿,急著去抱老獨:「我送你去醫院。
」
「別動我!
」老獨一把甩開我,乾癟的身子竟爆發出不符合本人的力氣。
「孩兒,你聽我說。
」
老獨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遠些,眯起眼睛盯著桑嵐看了一陣,表情凝重的說道:「糾纏這閨女的雖然不是什麼正道來路的仙家,可也絕不是普通的精怪。
要想平她的事,不是一般的法子能行的。
」
「糾纏我?
」桑嵐愕然的看了所有人一眼,「什麼仙家精怪?
我怎麼了?
」
見老獨受傷,我是真急了,「不管她了!
她愛死不死……」
「你說什麼呢?
」老獨瞪起了獨眼,厲聲打斷我道:「先不說你們陰陽行當的規矩,有邪祟害人,敗壞仙家的名聲,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
」
「獨叔……」
我還想再說,卻再次被老獨打斷:
「你獨叔還沒到要『黑燈瞎火(死)』的時候,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行了,誰都別再說了,這閨女說什麼都要救。
都別圍著我轉了,趕緊的,按我說的去準備。
我先前就是借柴家的名頭把對方嚇住了,等它回過味來找上門,那就來不及了!
」
季雅雲走過來,低聲對我說:「徐禍,聽老獨叔的吧,儘快把這事處理了,然後再送老人家去醫院。
」
我雖然和老獨接觸的不算多,可也知道他不光是脾氣倔。
所謂南茅北馬,北方出馬弟子同樣有著森嚴的規矩和原則。
老獨雖然不再出馬,可就像他說的,碰上了,就不能假裝看不見。
袖手旁觀壞了規矩,是會被本門的仙家怪責的。
但話雖然如此,看老獨的反應,分明是也沒有太大把握對付糾纏桑嵐的東西。
他這麼孤注一擲,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這時,老獨又再催著孫祿和潘穎等人去準備。
也直到這會兒,我才看清,當門桌子上擺放了一個大盆,盆裡插著三炷香,然而香卻並非是插在米面香灰中,而是插在先前老獨讓我們買的一大塊肥豬肉上。
另外,桌上還擺著兩瓶高度白酒、一大包旱煙絲,一碗清水,還有一些果蔬供品。
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先前準備的,我雖然不知道老獨的具體用意,也大緻猜到,他應該是想和糾纏桑嵐的傢夥,當面鑼對面鼓的談判。
若談不出個結果,憑他的狠勁和固執,多半是要親身出馬的!
「都別猶豫了,趕緊準備!
」張喜大聲說道。
「你……你是……」孫祿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是喜子?
你怎麼變成這熊樣了?
」
張喜咧嘴一笑:「回頭再說,先辦正事。
」
我們三個當中,孫祿雖然不像外表那麼粗魯,卻也最莽撞;我關鍵時候也是意氣用事的很。
相比我倆,三人在一起的時候,遇到事,張喜是最能保持冷靜,審時度勢的。
聽他這麼說,我和孫祿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按照老獨說的去做準備。
我前腳走出屋,桑嵐後腳就跟了出來,拉住我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又怎麼了?
」
見我冷著臉不說話,她瞪起眼睛和我撕扯:「又是你!
又是你!
我欠你什麼了,你非得這麼害我……我把命給你行不行?
行不行?
」
「啪!
」
一聲脆響過後,所有人都愣了。
季雅雲蜷了蜷手指,厲聲對捂著臉的桑嵐說道:「老人家為了你,連命都豁出去了,你還在耍性子?
你不小了,該懂事了!
」
我隻知道『小時候』的季雅雲有抽人耳光的毛病,卻是頭一次見她本人發這麼大的火。
見桑嵐捂著臉,既委屈,又嚇得不敢吭聲,我憋著的火也沒地撒了,和孫祿一起一言不發的進了廚房。
「禍禍。
」潘穎竟跟了進來,挨到我身邊,一臉正色的說:「這樣不行,老獨叔那麼大年紀,經不住折騰的。
你得想想法子,咱不能是幾個壯勞力閑撇著,眼看著一個駝背瞎眼的老頭替咱出面啊?
」
孫祿沒吭聲,卻也沖我用力點了點頭,顯然也還是不贊同老獨出面平事。
我頭皮都快撓破了,「我倒是得有法子啊?
我他媽……」
一句話沒說完,我忽然想起了淩晨時分,從驛站出來前,老何和靜海交給我的那兩個錦囊!
「有法子!
有法子!
」
我急著掏出一個錦囊,打開來,裡邊居然是一張冥幣。
上面寫了兩個字——請仙!
「我艹!
這他媽算什麼?
老財迷,你逗我玩呢?
」
我都快恨瘋老何了,搞得那麼神秘,卻隻說請仙。
我特麼要是知道怎麼請仙平事,還用得著去找老獨?
嘴裡抱怨著,又掏出另一個錦囊,裡邊竟同樣是一張寫了字的冥幣——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