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森沒想到我會接話這麽快,嘖一聲道:
“你們倆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在一塊兒乾活的時候就隻討論死屍不行啊?
”
因為‘激動’,他把本已經差點遞到我手裡的小鏡子又抽手收了回去,接著小聲問道:
“能用鏡子照著看後邊?
”
“能。
”我立刻道,“但本人一定不能夠回頭。
”
郭森也算是急性子,我話剛說完,他已經舉起了鏡子朝著肩後照看過去。
隻不到一秒鍾,他就猛地往下一縮手,倒抽冷氣低聲罵道:“我次……”
“看到什麽了?
”徐碧蟾的‘記憶碎片’預示了危險,卻並未完全告知我具體會發生什麽情形。
“你……你自己看吧。
”郭森再次把那面圓鏡遞給我,聲音卻是不自禁有些發顫,“別……別往後看……”
每個人都有好奇心,我也不例外。
徐碧蟾的記憶告訴我,在這邪陣當中,盡可能不要轉身。
不過,我‘善於’投機取巧。
我說用鏡子,那本來是想,我和郭森倆人,絕對不可能帶著這物件。
然而,郭森身上卻偏偏帶了這一面圓鏡,仔細看……還特麽是快餐店贈送那種……
我接過鏡子,緩緩向上擡起。
鏡面才一高過肩膀,驀地,就見裡邊映照出一張人臉!
乍一看到這張臉,我控制不住想要驚呼,下一秒鍾,郭森猛地將我撲倒在地:“小心!
”
“砰!
”
就在他撲倒我的前一刻,我手中的鏡子已經被一股衝擊鑽似的巨力射中,碎片四下飛散。
“我次你大爺……”我右手本就有傷,這一下被撲倒又是傷上加上,端的痛苦難忍罵了粗口。
“真不能回頭啊……”郭森趴在我旁邊粗喘道,“那特麽到底是什麽?
”
我同樣呼吸粗重,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著嗓門道:“你沒看見?
那是你!
”
事實是,在我舉起鏡子的時候,鏡面中映照出的那張臉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郭森!
隻不過,他雙手端著槍,一臉警惕的神色比起我身邊的郭森本人要加強了十倍、百倍。
就他那表情,讓人毫不懷疑,隻要稍有風吹草動他立刻會扣下扳機!
“為什麽會這樣?
那是誰?
”郭森躲避危機是本能,本人卻已經被這場景弄得懵圈了。
不必懷疑,他也看到了和我相同的一幕。
他看到了自己。
我趴在地上,左手抱著右手使勁的擠眼。
太特麽疼了。
“咱們不說鬼神……”
“那特麽是什麽?
那是我……”
一來一往兩句爭論過後,我斜向郭森苦笑:“那是你。
不過,是你的另一面。
”
到了這個份上,有些話我不得不說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故事裡,陳三道人帶著姓傅的兩口子拜的神像名為燃海童子!
那燃海童子不光有著翻江倒海的神力,更好比托塔天王力大無窮。
不過傳說這燃海童子是僵王和其王後長子,腦子不大靈光……隻要食得供奉,便不問是非效力……除力可排山更能托舉世間的虛無混沌!
”
“我聽不懂!
”郭森大吼,想扭頭卻又不敢,“說人話!
”
我也意識到了此刻關鍵,同樣吼著道:“那石像就是燃海童子!
機關是拿人命開啟!
就因為許晴做了祭品,入口才會打開……別再問我多餘,我也不想談說鬼神!
就隻一樣,這燃海邪陣以童子奠基,以水暈為本、為鏡!
人在陣中,就會……就可能會被映照出潛意識中的自己!
你……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
郭森臉色一變再變:“你是說,開槍打咱的,是我自己?
不……是……是我在這裡的克隆體?
”
我愣了愣,又認真想了想,轉向他說:“你這麽形容沒毛病!
”
“克隆……克隆出來的是王八蛋?
”
“不是!
”避開鬼神論,和郭森交流真的很費勁。
我竭力搜刮詞句以後,才稍微緩和語氣對他說:“不說邪陣……在這裡,那些‘高科技’會複製你,但‘複製’的根本是你的大腦意識!
它們會把你意念中微小的一個點放大,從而複製出另一個你!
就剛才……開槍這個,那應該是你的‘警覺’!
”
“警覺?
”
“我次……不是警覺本能,他能說開槍就開槍?
一下就打碎了我手裡的鏡子?
”
郭森明顯一怔:“我剛才是想著你說的話不完全可信,真遇到狀況我還非得開槍來著,可那隻是潛意識,不是說我非得開……”
“已經開了!
”我瞪眼看他,“事實證明,在這裡,‘克隆’的不光是人,還有——槍和子彈!
”
郭森凜然。
“別回頭!
”再次叮囑後,我和他一同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郭森終於自我理解到了一些我言喻不明的東西,從牙縫裡低聲迸道:“他被複製出來,就不會消失?
”
“別問我……”
短短三個字沒說完,前方又傳來一聲狗吠,與此同時,又有一道暗影朝著這邊射來。
這一次,我和郭森因為緊張帶得感官格外敏銳,雙雙都看清了那暗影的模樣。
一條魚!
那居然是一條一尺來長,圓頭圓腦的怪魚!
我難以分辨它的物種,可看得分明,那怪魚背生雙翅,圓咕嚕的腦袋上一對眼睛像極了人,嘴也很像是人,有嘴唇,隻是沒有鼻子。
這人面飛魚同樣是從我和郭森之間掠過。
下一秒鍾,我和郭森同時抓緊對方胳膊迅速肩膀並攏在一起。
“你看見了?
”郭森氣喘籲籲地問。
“看見了。
”我顫巍巍收回右手。
這隻手指骨前不久才斷,即便有傅沛的‘神藥’也不是能阻斷行動所帶來的疼痛的。
“那是什麽東西?
我是說那魚……那臉,怎麽那麽奇怪?
”郭森下意識狠勁閉了閉眼。
出於本能,我和他的動作幾乎同步。
然而,同樣是狠勁閉上了眼皮,眼皮之下,卻像是鏡子般映出了另一番景象
——狹長的地下暗道裡,四個人分作兩列,後邊兩個跟前邊兩個,幾乎是前腳尖趕後腳跟統一步伐向前。
其中一個雙手端著槍,另一個,單手握住的竹刀,刀尖直頂在前人後頸緻命的部位!
更可怕的是
——前方的兩人分別對照後方,背影,竟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