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石闆流血
聽孫祿這麼一喊,我頭皮就是一緊,硬是把他爹往後推了幾步,「你別上手!
離遠點兒!
」
「汪汪……汪汪汪……」
一旁的小柱子竟像是聽懂了我的話,居然躥到孫祿他爹面前,呲著牙沖他狂叫。
孫祿他爹這會兒也不知道是緩過了那口頂心口的惡氣,還是被小柱子的大嗓門給嚇著了,站在那裡發懵。
我讓孫祿去看著他爹,這才扭過臉,朝著坑裡看去。
不看不要緊,隻看這一眼,我渾身的雞皮疙瘩就都一層摞一層的滾著個兒炸開了。
隻見本來黑乎乎的石闆,竟然滲出了暗紅色粘稠的液體,看上去就像是人流出的血一樣。
剛才我撒下去的糯米,全都被石闆滲出的粘液染浸成了血紅色。
而且這些被浸泡的糯米,竟然都動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腐屍生出的活蛆,不住的在血污中翻滾蠕動!
「媽的,石闆流血……難不成這下頭真是有什麼兇屍?
它他娘的煞氣熏人還不夠,難道還能詐屍嗎?
」我咬著牙低聲罵道。
孫祿他爹未必就聽見我說的是什麼,可明顯也已經看到了坑裡的狀況。
這老爺子的身闆可是比孫屠子還寬厚,這會兒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氣得,臉上到脖子根都是一陣紅一陣綠的直變色兒,腿肚子也開始打顫了。
相比之下,孫祿倒是冷靜了下來,錯了錯下巴頦,對我說道:
「禍禍,你有什麼招就使什麼招吧。
今兒咱說什麼都得把這鬼東西挖出來,我他媽非得看看這是他娘的什麼撮鳥,真要是殭屍,我活掐死丫的!
」
我點點頭,摒了摒氣,問:「嬸兒的那個藥包呢?
在不在家?
」
「肯定還在櫃子裡呢,我媽信你,你說不看,她肯定就不會再刻意藏著帶著。
」
「去拿過來。
」
孫祿依言去屋裡拿出那個藥包,我當即把藥包打開,裡邊果然如我所料,除了幾粒指甲蓋大小的硝石,還有一些硃砂粉末。
我微微點頭,對孫祿說:「那個鄰村的四嬸子倒不是裝神弄鬼,這硃砂用公雞血調過,這會兒顏色都快成黑的了,可真是替叔擋了一部分煞氣了。
」
「還真是高手在民間,呵,回頭我買點禮看她去。
」孫祿強笑道。
「東西必須得挖出來,這石闆我一個人可扳不開,叔不能上手,你得幫我。
」
我從拆開的藥包裡揀出一粒硝石拋給他:「這是什麼不用我說了,這東西在盜墓行當裡又叫北帝玄珠,說是能避屍氣。
你拿著,時不時聞聞,避不避屍氣兩說,能醒腦子是真的。
」
說著,我也揀了一顆,剛湊到鼻端聞了聞,不經意間,卻發現藥包裡除了硝石和硃砂,還有一小塊灰褐色的東西。
那東西比小拇指的指甲蓋還小那麼一圈,形狀不規則,像是小石頭子,外表卻生了一層極短的細毛。
我心裡一動,順手拈起那東西湊到鼻端,一聞之下,頓時就是一激靈。
看來那鄰村的四嬸子可不是個一般的『半仙』啊,居然能弄到這個?
我把這意外的發現小心收好,心說回過頭還真得去跟那四嬸子打打交道。
見孫祿已經來到近前摩拳擦掌,我抿了抿嘴,說:「這麼撬不成,你不嫌噁心啊?
趕緊打桶井水來,先把石闆上面的東西沖乾淨。
」
見孫祿竟少有的猶豫,我不禁有些意外:「還愣著幹啥?
」
「不是不是……」
孫祿打著哽說:「我是想,這下頭真要是有死屍,咱是不是得先報警?
最起碼得先打個電話給高隊吧?
」
「打個屁!
」我是真想戳他腦門子,「煞氣重成這樣,這下頭的東西就算是帶著怨氣死的,至少也得埋了超過十年了。
別說高胖子了,就是老郭來了一時半會兒能管毛用?
你趕緊去打水,先把眼巴前的事辦了!
」
孫祿忙不疊應了一聲,這才去打來井水。
兩人先是將挖出的坑又擴大了一些,然後用井水衝去表面那些被『孵化成蟲』的糯米和血污。
我剛想跳下去,孫祿忽然伸手攔住我,正色道:
「一,這是我家的事,先頭兵得是我來。
這點你甭跟我矯情,這坑就這麼大,必須得是一個人在上頭撬,一個人下去扳。
你沒我勁大,下去也白搭。
再一個,萬一真有什麼情況,你人在上頭,畫個符什麼的,總比在下頭方便。
第二……第二……」
他猛一擺手,「也甭他媽第二了,反正上頭下頭你都得照應,我特麼還不想早死呢。
」
說完,摸出我給他的硝石湊在鼻端深吸了一下,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朝他爹做了個向後退的手勢。
小柱子竟像是和我心有靈犀,驀地往前一躥,呲著牙「汪汪」叫喚,硬是把比它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老爺子給逼退了兩步。
我抓起鐵鎬,沖孫祿一點頭,沿著刨出的坑邊,探下鎬頭,用鎬尖摳住了石闆邊沿。
孫祿這會兒已經連裡帶外,把上身的衣服全都扒了下來甩到一邊,露出一身淺黑油亮的肉膘,兩腳蹬著兩邊的坑壁,俯身用手摳住了石闆兩側。
「我日你姥姥……起!
」
隨著孫屠子咬牙切齒一個『起』字出口,我奮力壓住鎬把,猛地向下一墜:「起……」
出於本能,我拉了個長音,可一口氣剛迸出一半,突然之間,就聽下面傳來「嗚嗷」一聲震耳欲聾的怪嘯!
孫祿他爹本來還探著頭往下看,這一聲嘯聲傳出,竟被震的雙手掩耳,踉蹌著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地媽,那是啥玩意兒?
」
跟著不等爬起來,就扯著嗓子大喊:「六兒!
徐啊!
小心點兒……」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得渾身發麻,可還是硬扒著鎬把不肯鬆手。
開玩笑,這會兒孫屠子正使著力呢,我要一撒手,他不被墜的摔半死,至少也得被自身的體重和與石闆的碰觸擠斷幾根肋骨不可。
「禍禍,起開了!
撒手!
過來幫忙!
」
聽孫屠子大叫,我試探著稍許鬆了些力,感覺下頭沒有反向下的壓力,趕忙抽出鐵鎬扔到一邊。
我幾乎連頭都沒來得及回,鎬頭一丟開,立刻往前一錯步,兩腿順著坑壁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