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所長’是真有點懵，但還是很快說道：

　　“你們……你們能不能共生，我不知道。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說非得自相殘殺。
你們，可以試試一起離開後，會怎麽樣……”

　　“第三個，和第一個問題，你給出的答案雖然不盡人意，但我相信，以你的描述能力，隻能解釋到這個地步了。
”

　　說話的，是我的分身。

　　和剛才出現時相比，他現在就像是徹頭徹尾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眼神的淩厲，簡直到了我都不大敢直視的地步。

　　“還有，第二個問題。
我，需要，具體的、詳細的，答案。
”他逼視著唐所長道。

　　‘唐所長’聲音都開始有點發抖了：“我說……說過了。
你……你應該也知道的，邪陣憑借的根本，是法力。

　　其實，這裡，就隻是一處位於地下，所有空間加起來都不到……橫、縱、高……都不會超過幾十米。

　　想要一起出去，必須得真正破法。

　　現在你們帶著水妖，十四個幻姬都在，那就不可能一起離開這兒。

　　想一起走，必須破陣！
破壞掉陣眼，或者陣柱……”

　　我的‘克隆體’點了點頭：“第二個問題，你給我的答案也很清楚了。
那就是——想要同時撤離，就必須得毀了水鬽，或者是——殺了紗織她們十四個當中的一個。
”

　　說這話的時候，瞎子和甄意外、海倫娜、紗織……總之除了郭森之外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我身邊靠近了一步或者半步。

　　然而，下一秒鍾，‘克隆體’轉向我，竟然衝我遞了個眼色：

　　“行動永遠是最實際的，你，跟我上來，咱倆在死一個之前，先一塊兒給他們當前開路唄。
”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不是雙胞胎，卻並行在不長並且狹窄的樓梯上。

　　我在付諸行動前，所有人都反對我這樣做。

　　因為，他們都怕我會被對方‘吞噬’。

　　此刻，雖然並行，可我仍然不大敢直視對方，隻是用眼角餘光時不時斜睨他。

　　“徐禍禍，就你這慫樣，我想殺你，你已經死了不下十次了。
每一節台階，都是一次機會啊。
”

　　“你不是徐禍啊？
”

　　“不是。
”對方微微搖頭，“姥爺死那年，你改名叫徐禍，我卻還在的。
叛逆、一肚子壞水……受窮、遭人白眼……我沒有受過、也抵觸你在校時那些圍繞一個中心點所謂的道，德教育。
我，一直都是徐福安。
從來沒有改變過。
”

　　僅僅隻是這簡短的一番話，竟一下子就讓我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我停下腳步，瞪視他：“我不否認，所謂體，，製……反正是有些東西，有些細節是有點操蛋，可你也不至於這麽排斥啊？

　　咱們不得活著？
活著不得向錢看，向厚賺？
不得追求個安生？

　　還特麽叛逆，你多大了？
還玩兒叛逆這一套？
”

　　對方也收住腳步，並且把已經邁出去的左腳收了下來，轉過身，和我對視道：

　　“知道我為什麽會和你說這麽多嗎？
換個說法，你難道就沒發現，之前，你應該沒有見到過我。
而且，同樣的容貌，你對我還很陌生。
”

　　“是這樣。
”我被他說到了心坎了。

　　的確，之前，我通過意識窺視到了所有‘克隆體’，相遇之初，他的反應，讓我認定他是我的‘膽怯’‘膽小鬼’。

　　可是，接觸下來，他卻完全像是個陌生人，但在言談間，訴說的，都是我所熟悉的。

　　接下來，對方說的一番話，終於讓我‘恍然大悟’：

　　“你有著對美好將來的憧憬，並且為之努力奮鬥；我，卻是背負著過往的艱辛和不堪回首。

　　如果當年，咱沒有一塊兒咬牙，選擇研習姥爺留下的破書，走上陰倌這條路。

　　你猜，如今，還有沒有你這個法醫科的尖子生？

　　而那樣做的後果，就是你在人前‘顯貴’，我就在背後咬牙咯。

　　沒錯，你接受了系統的‘教導’，但是，你並沒有拋棄內心原始的反叛。

　　你是法醫，是陰倌。

　　我，不是你的影子，卻是你的陰暗。

　　我一直都在你的背面，所以在前一刻，我們都還是彼此難以相容。

　　可是，因為一些狀況的發生，而且碰巧有這麽好的機會，我覺得，我是時候轉過來，讓你看到我了。

　　並且，我決定，借助這次的機會，和你一起，回到現實的世界裡去。
”

　　“你是我的陰暗面？
”

　　“嗯，以咱的智商，有衝動，但非蠢材。

　　記不記得高考那年，姥爺已經病倒了。

　　咱們當時一起想，如果考上了，咱就一定得好好照顧姥爺，伺候他老人家壽終正寢。

　　如果考不上，咱沒必要複讀，也沒資本複讀。

　　咱就去做賊！

　　因為來錢快！
可以盡快給姥爺付清高額的醫藥費！

　　現在，你我終於面對面了。

　　後續的，還需要我解釋的更詳細嗎？

　　我想，不用了。

　　你是法醫，走的是正道。

　　而我，是存在你意識中，並且一直隱藏著，不被你發現的——原罪之鬼！
”

　　“原罪……”我有些失神。

　　對方忽然一手摟住我肩膀，更加壓低了聲音：

　　“咱們哥倆好，那就不存在自相殘殺。
但是，姓唐澤的老鬼子說了，想出去，必須得死人，或者說，死鬼！
現在，你覺得，誰最該死？
”

　　說話的同時，他把另一隻手搭在頭頂，手掌像是獨立的耳朵一樣，對著我忽閃忽閃。

　　我毫不猶豫，卻也是以相同的聲音高度道：

　　“我答應過紗織，答應過雪莉，會帶她們離開。
彼岸夫人雖然隻是一世皮囊，承諾過，我就一定也會履行。
”

　　對方……

　　或者說徐福安，微微點了點頭：“陣眼不能毀，陣柱當中，好像，就隻有唐澤老鬼子的老婆，沒和你有任何的‘契約承諾’吧？
”

　　話音才落，身背後，下方，就傳來了‘唐所長’的聲音：

　　“我可以犧牲她！

　　她肯定也願意為了愛而奉獻犧牲！

　　但隻是破壞陣柱還不能夠所有人都離開！

　　還有一個細節，我必須得等到了出口打開後，才會說！

　　否則，最多隻能出去一個人，其餘都得待在這兒！

　　但是這陣勢已經被破壞，支撐不到出口二次開啟，不能夠再容許第二個人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