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平的魂魄已經徹底消失,眼見草道人鼓動的越發劇烈,我心中著急,回過頭沖暗道裡的瞎子喊:「別硬來,退後,向後拉!
」
瞎子精疲力竭道:「在拉了,釘在牆上了,我力氣不夠!
」
「也是個大撇咧貨!
」我一咬牙,頭朝下,上半身探進去,抓住矛身和瞎子一起用力。
我知道這個姿勢使不上勁,所以一上來就用了全力,沒想到長矛並不像瞎子說的那樣根深蒂固,才一發力,輕易就被拔了出來。
我哪想到會是這種情況,猝不及防下頓時失了重心,大頭衝下栽進了洞裡。
「我靠,你壓死老子了……」瞎子呲牙咧嘴。
「別特麽廢話,撒手,往後退!
」
瞎子勉強從我身下爬到一邊,我好賴掉了個個兒,判斷形勢,又再抓耳撓腮起來。
就這種情況,想把矛拿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你們在上頭幹嘛?
要沒別的事,下來幫老子一把!
」外面傳來胖子求助的聲音。
我急火攻心,「媽的,兩個女人都有手有腳,你要是還照顧不了,那就該去死了!
」
胖子又喊了句什麼,因為放低了聲音,我卻是沒聽清楚。
瞎子累的不輕,緩過口氣,立刻對我說:「老禿子死了……他讓我把矛拿給你,還讓我告訴你……」
「不用說了,我全知道了!
」我打斷他,拚命尋思該怎麼把矛順出去。
瞎子奇道:「你知道靜海死了?
你怎麼會知道?
」
「沒時間解釋了,你現在出去看著點外邊的情況,這裡交給我!
」
瞎子和我對了個眼神,也不多說,就和我錯身爬了出去。
「就隻在上面待著,別下去,誰死誰活都別管,就隻保住你自己的狗命要緊!
」
我對瞎子說了一句,拖著長矛向暗道深處走去。
想從牙台上把矛弄出去,絕對是不能夠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去另外一條岔路。
雖然隻想到另一條路通到神台底下,具體狀況不明,但這會兒也隻能是去碰碰運氣了。
回到岔路口,我不禁暗罵:那鬼差也是沒腦子,幹嘛非得弄這麼長的傢夥,就隻為了帶相?
這他娘的要是把片兒刀,哪還用這麼費勁。
另一條路沒有絲毫光亮,我先是把長矛順到主通道裡,跟著轉過身,改拎著矛頭摸索著進入黑暗之中。
約莫走了大概七八米,我就絕望起來。
雖然看不見周圍環境,但卻能覺出,洞道在變窄。
剛開始我還能半貓腰往前走,到了這會兒,就隻差沒蹲著往前挪了。
要一直是這種情況,可是比牙台那頭還要糟糕。
不過我還是決定繼續順著這條道往前爬,陰兵長矛拿不出去,我再回到牙台也是白搭。
倒不如一條道走到黑,如果這暗道真通到神台下頭,那還有點背後奇襲的意思。
又往前一段,我心徹底涼透了。
到了這裡,蹲著都不成,就隻能手腳並用向前爬著走了。
我尋思,既然矛鐵定是拿不出去了,那帶著也隻有累贅。
心裡這麼想,順手就把矛頭一扔。
「咣當」一聲響,我腦瓜筋兒跟著一蹦,差點沒抽自己倆大嘴巴子。
之前一是發急,再就是聽了瞎子的話,先入為主,認定長矛沉重。
到了這會兒,我才醒過味兒來。
之前在鬼市我用矛威脅大鬍子鬼差的時候,非但不覺得重,還感覺很輕省。
這會兒腦子轉過筋來,才想起,矛之所以輕,那是因為矛頭和矛身並不是一體的。
矛頭是金屬的,矛身的杆子卻是另一種材質。
雖然不像是木質的,但我一個成年人,想把它弄斷應該絕不算難事……那我幹嘛非得拖著這麼長一個傢夥呢?
「瞎子,我問候你大爺!
」
我罵了一句,摸著黑找回長矛,往後頭退到一截相對寬敞的位置,黑暗中找準矛頭和矛身連接的位置,先是試著撅了撅,那自然是撅不動的。
乾脆抓著矛身,用力將矛頭斜刺入洞壁,坐在地上,用力一腳踹了過去。
「哢嚓」一聲,杆子果真還就被我給踹斷了。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杆子一斷,眼巴前竟冒出一道綠色的亮光。
我吃驚之下,拔出矛頭仔細一看斷口,醒悟過來的同時,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之前我就隻覺得矛身不像是木頭,沒細想那究竟是什麼材質,這會兒看到閃現出的磷火,才悚然發現,矛身竟是骨頭做的!
以我的認知,發現這點,繼而就很輕易的判斷出,那絕不是動物的骨頭,而是人的大腿骨!
這超過兩米長的矛身,竟是不知道用了幾個人的腿骨,用某種特別的方法連接起來的!
我緊趕著去外頭,震驚過後,抓起矛頭就繼續往前爬。
矛頭連著半截斷骨,發出磷光鬼火,就像是一把妖異的火把,倒是解決了照明的問題。
但是,很快我就不認為這是幸運的事。
相反,這光不止沒帶給我多少便利,反倒是帶來了無限的恐懼。
這洞道深處的地面並不平整,而是越往裡,越坑坑窪窪。
這一來,雙膝跪地往前爬,無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記得,之前我摸黑往前爬的時候,到了不得不跪趴的位置,剛放下膝蓋沒多久,就被一塊堅硬的凸起狠咯了一下,疼的我差點沒喊出來。
所以,這次感覺快到剛才的位置,我便格外的小心。
有了照明的工具,很輕易就發現了那個凸起,但第一眼看到凸起,我心肝就控制不住的猛一顫。
我心裡想著,千萬別是那樣、千萬別是那樣……
等爬到跟前,借著亮光仔細一看,差點沒嚇得暈死過去。
那塊地面上,居然露出了一張人臉!
之前咯到我的凸起,赫然就是人臉露在外頭的鼻子!
我絕不認為,我被咯疼是因為,這臉是假的,是雕琢的石像。
人臉雖然隻露出約三分之二,卻是張著嘴,瞪著眼,表情扭曲到了極緻。
單是看到露出的部分,就能感受到無比巨大的痛苦……
再是巧奪天工的石匠,也絕雕刻不出如此生動的人像,這根本就是一個被埋在地下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