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寶邊說邊往一個方向指了指,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依稀就見斜前方不遠處的一間廠房門口,有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像是在抱團兒抽煙。
豎起耳朵仔細聽,隱約能聽到竊竊私語,卻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我心裡也有點發毛,難不成齊瞳還帶了旁人?
他要真帶著幫手,單是我們三個,動起手來或許還勢均力敵,再想幹旁的可就無暇分身了。
思索間,猛不丁一擡頭,看到一幕景象,我忙低下頭,照著竇大寶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能不能別自己嚇自己!
」
竇大寶愣然道:「我咋了?
那裡明明有人!
」
我說:「你剛才是不是躲懶,把紙人都放在一堆了?
」
竇大寶眯眼看看那幾個人,也想到了關鍵,回過頭訕然道:
「我倒不是故意偷懶,就是最後還剩幾個紙人,沒處擺了,我就乾脆一股腦倒在那門後頭了。
」
「那你還一驚一乍個毛!
那些就是你堆那兒的紙人!
不信你看上邊!
」
竇大寶和白晶聞言擡起頭,就見上方的辦公樓裡,每一層都有亮光,隔三差五窗戶後頭都有人影晃動。
白晶看了看時間說:「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都這個鐘點了,又是周末,平常能有這麼多人加班嗎?
」
我說:「你要是齊瞳,這當口還會想有誰誰誰加班,要給他們開多少加班費嗎?
」
話是這麼說,我心裡也是有點七上八下。
按照鬼靈術弄的紙人雖然小,但在畫上符咒後,就能吸納周圍的陰氣,會給普通人造成類似鬼打牆、鬼遮眼的效果。
我是頭一回用這法子,沒想到身入三才陣中,看上去那些紙人幻化的虛影會是那麼的真切。
我心中不禁暗想,鬼靈術到底是誰留下的,怎麼會如此正邪難辨?
所謂的紅光寶氣,本來就時隱時現,十分的微弱,身在其中,更是難以察覺。
正因為如此,實際的光線並沒有真正改變。
三人又貼著牆根往前走,才一拐到樓後,在假山的遮蔽下,更加昏暗難以視物。
竇大寶貼著我小聲問要不要上亮子。
我擺擺手,假山後頭也就十來米的狹長空間,即便看不清楚,也能感覺出,除了我們三個,這裡再沒旁人。
難道說齊瞳還沒有來這後邊?
真要這樣,倒是能按照原定計劃進行了。
我稍一琢磨,黑暗中四下看看,兩隻手分別搭上竇大寶和白晶的肩膀,低聲對兩人說:「正主可能來過了,也可能還沒過來,那咱們還按我以前的計劃,繞到假山側面,爬上去躲起來。
」
白晶說:「你也說他可能來過了,怎麼可能還會再來?
」
我說:「這個你別管,我至少有四種法子,能把他引到這裡來。
」
竇大寶說:「我相信你有法子,可摸著黑怎麼往山上爬?
」
我說:「你傻啊,我不是讓你準備熒光棒了嗎?
」
「嗨,我把這茬給忘了。
」
竇大寶邊說邊從藏在大衣裡的挎包裡拿出熒光棒,撅亮一根,把另外幾根遞給我和白晶。
我正要伸手去接,猛不丁渾身就是一哆嗦。
剛才我搭住兩人肩膀的時候,感覺有隻手搭上了我右邊的肩膀,我以為那多半是竇大寶下意識的動作。
可是這會兒,綠色的熒光下,竇大寶的兩隻手都在前面忙活,白晶也正伸出雙手去接熒光棒,然而,那隻手卻還在我肩膀上搭著!
三個人六隻手,除了我的手,另外四隻都在我眼巴前,那搭住我肩膀的是誰的手?
心念急轉間,我用力將竇大寶和白晶向前一推,同時搶過一根熒光棒,猛地轉過身。
就在我轉身的前一刻,搭著我的那隻手驟然縮了回去,可等到我轉過身再看,身後卻空無一人。
竇大寶跑回到我身邊,小聲問:「怎麼回事?
」
我手裡的熒光棒還沒撅,他那根可是亮著,借著熒光仔細一看,除了我們仨,哪有旁人?
我忍不住把剛才被搭肩膀的事對竇大寶和白晶說了出來,白晶思索了一下,對我說:
「你說過,在三才陣裡,事物會發生改變,但除了我們,就隻有齊瞳一個真人。
現在還沒見到齊瞳……」
竇大寶直接說:「你會不會是出現幻覺了?
」
我甩了甩頭,是不是幻覺我會分不清?
可就像白晶說的,除了齊瞳,又有誰會搭我肩膀?
難道是那個人?
不應該,她來這裡,可不是針對我的。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揮手讓竇大寶掩住光亮,兩步走到牆根下,擡眼望上看。
我心下懊惱不已,齊瞳比我預想的早來了一步,到底是把我的心神給打亂了。
我隻看到他驅車來到後邊,巴巴的跟來,卻是忘了,樓裡還有一個『齊瞳』呢。
按說我們之前在樓裡見到的齊瞳,若隻是生魂,正主出現的時候,他就應該神魂歸位。
可行事詭秘的旁門左道,從來都劍走偏鋒,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再度魂魄出竅,回到樓裡從上方窺探下面的狀況呢?
要真是那樣,本主多半還在車裡,我們卻成了跳樑小醜,一舉一動盡在對方眼皮子底下了。
擡眼間,我稍許鬆了口氣,這假山整體趨勢是斜向上的,頂端和二樓平齊,間距約莫不到兩尺。
人如果在三樓向下觀望,從這個角度是很難看到下方的。
更主要的是,這會兒不當不正的下起了霧,我貼著牆根往上看,也隻能隱約看到三樓的亮光,對方就更難看到我們了。
想到剛才搭我肩膀的那隻手,我大腦有些混亂,心說這事還是辦岔了。
再不搶先行動,別是沒算計到某人,反倒把我們幾個給套進去了。
我讓竇大寶和白晶別再管別的,就沿著側面往山上爬。
可是剛爬了沒幾步,竇大寶的一聲抱怨,讓我和白晶不由的看向了對方。
竇大寶小聲說:「這霧來的也忒不是時候了。
」
我和白晶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是啊,這霧來的不是時候,而且也來的太快了。
就隻這一會兒的工夫,和我白晶近在咫尺,居多是也隻能看到彼此的面孔,再往遠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