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吃活雞的孕婦
聽了女孩兒的話,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這村裡的邪門事太多了,難不成還真有什麼我看不見的東西?
而且那東西還不止一個,不光地窖裡有,還有一個趴在我背上?
「哥哥是好人,鬼不會害哥哥的,嘿嘿嘿嘿……」女孩兒口齒漏風的說道,接著一陣傻笑。
「真是個傻丫頭。
」我鬆了口氣,心裡卻仍是沉甸甸的。
包青山拿過我剛才丟掉的鐵鎬,用力撬開了鎖住鐵闆的鐵鏈。
鐵闆翻開,我急著問:「瞎子,吃虧了嗎?
」
「我沒事,趕緊下來,先把司馬楠弄上去。
」
聽他口氣急切,我感覺不對勁,打亮手電筒往下一照,就見瞎子坐在地上,懷裡抱著的司馬楠睜大眼像是在看著上面,身子卻直挺挺的,一動也不動。
包青山熟門熟路的搬來把梯子順了下去,三人合力才把司馬楠擡了上來。
瞎子把司馬楠抱到屋檐下,大喘了幾口氣才說:
「你們前腳走,後腳村長那老傢夥就翻臉了,招呼一幫村民要跟我動手。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直接說不用你們動手,想怎麼樣動嘴就行。
」
他指了指司馬楠:「當時村民一圍上來,她叫『嗷』的一嗓子,然後就這樣了,這是被嚇壞了。
」
我心裡明白,司馬楠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以前被拐賣的經歷落下了後遺症。
我蹲下身,脫下她右腳的鞋襪,順手將襪子團成一團,在院裡的積水窪裡沾了些雨水,替她擦拭腳心。
擦了沒幾下,就見她身子猛一抽搐,緊跟著一股淡黃色的液體從她褲子裡滴滴答答流了出來。
「啊……救命……」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司馬楠這才像是死而復生似的,眼神恢復了些神采。
眼珠轉動,看清是我們,眼淚無聲的湧了出來。
「草泥馬,我弄死你個老狗日的!
」
瞎子一腔子火都撒在包青山身上,順手抄起一根杠子就要砸他。
我把杠子奪了下來,看了包青山一眼,說他現在和我們是一夥的了。
聽我把之前的經歷和包青山交代的一說,瞎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我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說:「我要是沒猜錯,現在祠堂裡的鬼已經不止十一個了。
老三和老四的魂兒應該也回來了。
」
「怎麼會這樣?
那些傢夥才剛死,別說頭七了,五個更點兒都不到,怎麼就變成鬼了,而且連你都碰不到他們?
」瞎子疑惑的問。
「那些不是普通的鬼,是亶鬼。
亶鬼是鬼裡最悲催的,不能輪迴,不能離開某個特定的地方,沒有怨念,沒有煞氣鬼法,隻有迷惘和恐懼。
」
說到這裡,我看了包青山一眼,沒再往下說。
瞎子和我對了個眼色,問我:
「想沒想到作妖的是什麼?
是村長的二兒媳婦?
一個才死沒多久的女鬼,有這麼邪嗎?
」
「我們不知道她怎麼死的,不知道她死前經歷過什麼。
但村裡死這麼多人,鐵定和她脫不了關係。
」
我停頓了一下,咬了咬牙,不自覺的壓低了聲音:
「她可能已經不是鬼,而是變成妖了。
」
「妖?
」瞎子瞪大了眼睛,「鬼妖?
」
我搖了搖頭,看著他說:
「我最先聽到那個東西的時候,還是聽你說的。
」
瞎子到底見多識廣,眼珠來迴轉了幾轉,身子猛一哆嗦:「你是說,村長的兒媳婦變成了……」
「來無影,去無蹤,能變成任何人的樣子混在活人身邊不被發現,還能把害死的人直接變成亶鬼,除了那東西還能是什麼?
」
瞎子又一哆嗦,緊跟著詐屍似的一拍大腿,「那還搞個毛啊?
咱趕緊跑吧!
我算看出來了,這村裡就沒幾個好東西,管他們死活呢,咱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
見我遲疑著不說話,包青山『噗通』就跪下了,一個接一個的磕著響頭,哀求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救救他的老婆孩子。
「嘿嘿,原來你也有老婆孩子?
」瞎子嘲諷的冷笑道。
我同樣對包青山沒有絲毫憐憫,可還是把他拉了起來,想了想,對瞎子說:
「村子裡畢竟還有老弱婦孺,她們是無辜的。
」
「你有把握對付那東西?
」瞎子明顯有些不快。
我微微搖了搖頭,說:「前頭來的兩個警察死了兩個了,如果不能查清楚真相,我心裡不安生。
」
瞎子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問我打算怎麼做。
我說現在咱們隻要一被發現,鐵定沒好果子吃,隻能是先躲起來,等到晚上再說。
包青山小心的提醒我:「這裡可不安全,那老狗日的現在仗著有那個禿驢在,說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
我眼珠轉了轉,說:「去棺材李家。
」
我背著瘋女孩兒,瞎子扶著司馬楠,一路往棺材李家走。
經過老二家的院子時,忽然一陣疾風卷著細雨撲面而來。
我下意識的閉了閉眼,可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透過老二家的院牆,竟看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院子裡竟然沒有下雨,不但沒下雨,院子的地都是乾的。
正當我驚愕萬分的時候,院裡一間屋子的門忽然打開了,一個女人扶著腰從屋裡走了出來。
這女人穿著十分的破舊,而且沒穿鞋,光著腳。
看年紀她最多也就二十齣頭,卻挺著個大肚子,是個顯懷的孕婦。
女人的樣貌隻能算是普通,滿臉菜色,眼睛卻很大,可本該靈動的眼睛裡除了麻木,再沒有絲毫其它的東西。
她從旁邊端起一個笸籮,走向院角的雞籠子。
我以為她是要餵雞,可沒想到她走到雞籠旁,忽然朝院外快速的看了一眼,把笸籮往雞籠上一放,然後打開雞籠,飛快的抓出一隻雞來。
正當我疑惑她要幹什麼的時候,忽然,她張開嘴一口就咬住雞脖子,貪婪的吸了起來。
我嚇得一個激靈,她居然喝活雞的血!
然而,接下來的情形差點讓我當場吐出來。
女人喝了一陣雞血以後,竟緊抓著還在撲騰的雞,再次張嘴咬在了雞胸脯上,連帶雞毛咬下一塊血淋淋的肉,就那麼鼓動著腮幫子用力的嚼了起來……
「先生,你怎麼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問道。
我又一哆嗦,下意識的轉過頭,就看到包青山的那張老臉。
再看院裡,雨還在下,那女人連同被咬死的那隻雞已經都不見了。
瞎子粗暴的推開包青山,小聲問我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不等我開口,我背上的瘋女孩兒突然說道:
「二嫂在吃雞,原來雞是二嫂吃的,不是黃狼子吃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才看到的一幕又是靈覺使然。
瘋女孩兒竟然也看到了。
二嫂子?
那個女人就是村長家的二兒媳婦……
來到棺材李家,我讓司馬楠先去屋裡把尿濕的褲子換了。
背著瘋女孩兒和瞎子來到草棚底下,放下女孩兒,舒展了一下身子,接過瞎子遞來的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這才把剛才在老二家院子裡看到的一幕說了出來。
瞎子聽完後說,活著的時候都生吃活雞了,鐵定是那東西沒跑了。
過了一會兒,瞎子說:「你讓我小心棺材李,我仔細看了,他好像沒什麼不對勁啊?
」
我轉眼看向角落裡的兩口棺材,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聽我說棺材李和那個被野豬咬死的警察就在兩口棺材裡,瞎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棺材李死了?
那祠堂裡的棺材李是……」
「應該就是那東西。
」我低聲說。
「是棺材李把那個警察留在村裡的,他這麼做是知道村長他們要害人,想救那警察?
可那警察又怎麼會死在山裡了呢?
」
我苦笑著搖頭,「想知道真相,恐怕隻有棺材李本人活過來了。
」
等司馬楠出來,我進了屋,想找些吃的,可翻遍了卻隻找到半包已經有些出油了的蜂糕。
包青山說,村民多是靠山吃山的獵戶,村裡出了事,沒人敢再進山打獵,坐吃山空到現在,沒幾戶人家有多餘的吃食了。
就算有,現在也都帶到祠堂去了。
我把蜂糕給了瘋女孩兒,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心情越發的沉重。
硬挨到傍晚,我和瞎子都餓得受不了了。
瞎子說,要不趁著這會兒天黑下來,去別家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吃的,要不然餓著肚子晚上也沒勁幹活啊。
我剛點了點頭,瘋女孩兒忽然驚喜的喊了一聲:「警察叔叔!
」
我猛一愣,轉過頭看到身後的情形,瞬時間就呆住了。
棚子最裡面的那口棺材旁,竟然多了一個『人』!
那人身穿警服,臉上貼著一張黃紙,半邊紙都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居然就是那個被野豬咬死的警察!
那警察的鬼魂顯然看不到我們,在原地呆了一陣後,就飄飄忽忽的朝著外面走去。
雖然想到了結果,可我還是忍不住捏了個法印試圖去觸摸他。
手指和他的肩膀穿插而過,我回頭看向瞎子:「又多了一個亶鬼。
」
話音未落,就聽「咚」的一聲。
順著聲音看去,我全身的汗毛頓時悚了起來。
裝著棺材李的那口棺材的棺蓋,竟然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