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陰陽道》
第十三章 張喜
『一個是紅袍喜煞,另一個更厲害,是被火燒死的子母兇!
』
老丁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中響起。
「快把火拿開!
」我大聲對遊龍道人喊道。
喊聲未落,桑嵐猛然跳了起來,一把就抓住了遊龍道人戳來的桃木劍。
「你幹什麼?
」遊龍道人一驚。
沒等他反應過來,桑嵐居然「啪」的一下,把木劍掰斷了!
「嵐嵐,你幹什麼啊?
」
聽到季雅雲的驚呼,我才反應過來,急忙跳起來,把她拽出了桃木釘圍成的圈子。
桑嵐猛地轉過身,樣子竟又變成了那晚在賓館浴室裡見到的女人模樣,支著手向我和季雅雲撲了過來。
「啊!
」
隻一邁步,她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定神一看,原來她是被地上的桃木釘絆住了腳。
那根桃木釘在絆住她的同時,像是被淋了汽油點著了火,「噗」的一下燒了起來。
桑嵐像是被燒疼了,縮回腳,又往另一邊跑。
結果卻是,隨著又一根桃木釘的引燃,再次發出一聲慘叫。
她顯然亂了方寸,隻顧左躲右閃的逃避桃木釘燃起的火焰,卻又慘叫連連的引燃了其餘的桃木釘。
眼見她被困,我震驚之餘勉強鬆了口氣。
之前並不是我的幻覺,她果然也被兇煞纏身了,而且還厲害到了能把桃木釘引燃的地步。
好在我按照破書上的法子,用九根九月九寸桃木釘結了陣,才勉強把她困住。
別看隻是九根桃木,這可是有些門道的。
桃木為辟邪上品,九月落桃,桃樹吸足了太陽精氣,砍下的桃木辟邪效果最好。
而『九』本就是陽之極數,道之綱紀。
按照破書上的說法,九根九月九寸桃木釘齊出,足可以對付紅衣厲鬼。
我本來想幫季雅雲驅除紅衣鬼,沒想到卻用在了桑嵐身上。
「徐禍,你快救救嵐嵐,這樣下去她會被火燒死的!
」季雅雲拉著我急道。
看著桑嵐就快被燒著的褲腳,我咬了咬牙,剛要說再等等,把兇煞燒的魂飛魄散再滅火。
沒想到遊龍道人忽然大喊一聲「誅邪」,端起法台上的一個大碗就向桑嵐潑了過去。
桑嵐被碗裡的東西潑中,再次發出一聲慘叫,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燃燒的桃木釘被潑到,頓時全都熄滅了。
遊龍道人顯然也沒想到這一潑居然會奏效,先是一愣,隨即面露得意。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跑過去把桑嵐抱在懷裡,「嵐嵐,嵐嵐,你醒醒,你別嚇小姨啊。
」
「咳咳!
」
遊龍道人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調的說道:「不用擔心,你按貧道教授的法門,喝了乾桃泡的燒酒,那百年女鬼不敢近你的身,卻又糾纏她去了。
唉,也是貧道失策了,慚愧慚愧。
」
說著,調門一擡,指著我厲聲道:「要不是你這無恥匪類搗亂,貧道已經將那百年女鬼誅除了,現在擾了三清聖祖的神意,卻隻將她重傷……為了區區錢財不惜草菅人命,簡直混賬之極。
」
林寒生邊掏手機邊惱火的瞪著我:「你等著,我這就報警。
錢你一分也拿不到,你現在私闖民宅,我這就報警抓你!
」
「寒生,別報警,是我讓他來的!
」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把桑嵐往懷裡攏了攏,「趕緊開車,送嵐嵐去醫院吧。
」
看著被澆滅的桃木釘,我氣得手腳發麻。
這老東西哪是用的什麼三清道法,碗裡的根本就是黑狗血!
黑狗血雖然同樣能辟邪,卻是穢物,桃木火本來就快把附在桑嵐身上的邪煞燒得魂飛魄散了,卻被黑狗血澆滅,失了效力。
我指著遊龍道人,剛想說他才是草菅人命,忽然間,感覺渾身像是被火燒著了似的,一陣劇烈的灼熱。
感覺意識開始模糊,我最後往別墅裡看了一眼,接著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裡,天已經亮了。
「你醒了?
」一張嬌美成熟的面孔映入眼簾,是季雅雲。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
」又一張臉冒出來,居然是滿臉橫肉的老軍。
我坐起身,左右看了看,病房裡就老軍和季雅雲。
我問季雅雲:「昨天晚上……後來怎麼樣了?
」
季雅雲神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那天晚上你忽然暈倒,是我讓寒生送你來醫院的。
」
老軍嘆了口氣:「你啊,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可快把人給嚇死了。
」
「三天三夜……」我努力回憶著昏迷前的那種感覺。
我好像不能是被遊龍老道給氣暈的吧?
我沒那麼脆弱啊。
那種火燒似的感覺……
「桑嵐怎麼樣了?
」我問季雅雲。
「她沒事了,道長又替她開壇作法,她……她應該暫時沒事了。
」
我仔細看了看她的前額,之前的陰晦還在,但是淡了許多,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
難道說遊龍老道還有點把式,真幫她把邪祟祛除了?
「靠!
」
回想起之前的事,我使勁拍了下腦門。
那老東西有個毛的把式,季雅雲是因為喝了用梟桃泡的酒,所以才暫時擺脫了紅衣鬼的糾纏。
那梟桃本是極為難得,居然拿來泡酒……
季雅雲從一旁拿過包,取出一個銀行裝錢的紙袋,咬了咬嘴唇把錢袋塞在我手上。
「呵呵,這是結賬了?
」我把紙袋掂了掂,看了看,裡面是五沓沒拆條的紅毛。
我抽出一沓,把袋子還給她,「說好是多少就是多少,修車的錢……我那車弄弄也就五百,算了。
」
季雅雲猶豫了一下,又把錢袋塞到我手裡,訥訥的說:「我是想……想你接著幫我和嵐嵐。
」
「你們不是相信遊龍嗎?
」
「我和嵐嵐根本就不懂這些,也不知道怎麼會惹上那些邪煞的。
我……我……」
不等她說完,老軍就粗聲粗氣的說:「徐禍,收你該收的錢,以後不幹了!
」
然後,他虎著臉對季雅雲說:「你們有錢,想保命就花大錢找別人去。
他在我眼裡就是個孩子,我不能讓他為了倆錢豁出命去,最後還落一肚子委屈。
你們另請高明吧!
」
「老軍叔……」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季雅雲張了張嘴唇,看了一眼陰沉著臉的老軍,終於還是沒說什麼,把錢放回包裡,最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我問老軍,我真的昏迷了三天?
他嘆了口氣,說何止是昏迷,簡直就和死了一樣。
各項檢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毛病。
我要是再不醒,醫院都該認定我成植物人了。
我問他那天丟了的屍體找到沒,他說沒有。
我抻了抻身子,感覺沒哪兒不舒服,就說要出院。
見他撇嘴,我才反應過來。
我住的就是我們待的那家醫院,還出個毛的院。
我直接起床,拿上包去住院樓的浴室洗了個澡。
回到住所,打開門,就見屋裡的窗簾都拉著,一個人正坐在寫字檯前,對著打開的電腦發獃。
「張喜?
!
」
這個高高瘦瘦,穿著一身紅色籃球隊服的傢夥,可不就是頭些天怎麼也聯絡不上的張喜嘛!
「你怎麼來了?
」我把包放在一邊,丟了根煙給他,自己也點了一根。
他把煙放在桌上,兩眼發直的愣愣的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唉,兄弟,李蕊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隻能說節哀順變吧。
」
他跟李蕊交往的事我和孫祿都知道,雖然隻談了半年多,但是感情卻很深。
張喜本來就是那種,表面上嬉皮笑臉,實際感情很敏感、很脆弱的性格。
張喜又發了會兒呆,眼珠才動了動,「禍禍,哥們兒一場,你幫我找找李蕊吧。
」
「我……」
我又嘆了口氣,點點頭:「行,我等會兒就去公安局問問,看有沒有線索。
」
張喜站起身,走到床邊,在我床上躺了下來。
兄弟一場,見他整個人都麻木了似的,我心裡也不是滋味。
我把煙頭掐滅,拽過包扛在肩上,「你先在我這兒睡會兒,我現在去公安局幫你問。
」
出了門,我先去修理廠把車開了出來。
昏迷了三天三夜,手機早沒電了,發著車,我就把手機接了車充。
開出修理廠,我開機給醫院的徐主任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丟了的那具屍體是我朋友的女朋友,問他負責找屍體的是哪個警局。
他先是替我說的朋友惋惜了兩句,然後告訴我,負責這件事的是國道公路分局。
掛了電話,剛拐了個彎,手機又響了。
見是孫祿打來的,我忙接通:「喂,屠子,你現在在哪兒呢?
」
「我日,你可算開機了!
」
孫祿在電話那頭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不管你幹啥呢,把手頭的事全都扔咯,趕緊來齊天縣!
」
「我去,這是怎麼了?
怎麼還哭上了?
出什麼事了?
」
「張喜他們家出事了,他家裡著火,他爸媽和奶奶、妹妹,全都燒死了!
」
「什麼?
」我急著把車停到路邊,「你……你他媽跟我開玩笑呢?
」
「我開你麻痹的玩笑!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
」孫祿哭著罵道,「你趕緊過來吧,張喜受不了打擊,他……他在桃園裡上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