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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倌法醫》第539章

陰倌法醫 天工匠人 2384 2024-04-26 11:47

  第二十章 兩響兒

  「你該不會是想賣給我什麼絕世武功的秘籍吧?
」我硬是被這老頭子氣樂了。

  「當然不是。

  老頭嘿嘿一笑,搖了搖頭,朝著我晃了晃手裡的那片銅片,「隻是老頭子年紀大了,如今吃飯用的家什也弄丟了。
唉……我該走了。

  「你什麼意思啊?
」我越發猜不透這老傢夥葫蘆裡賣的什麼葯,這和我骨骼精奇有什麼關係啊?

  老頭又再笑笑,卻是反手將那半片銅片丟進了雨裡,回過頭來把另一隻手裡的木塊在我眼前晃了晃:「既然都不幹這行了,好東西留在我手裡也是白瞎,不如贈予有緣人,也算是積一份陰德。

  我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差點沒一口老血噴死他。

  那木塊我不是沒見過,早年間乞丐分很多種,其中一種就是拿著竹闆銅片或者其它樂器,挨家挨戶乞討的。

  相比別的乞丐,這類乞丐有點上門『賣藝』的意思。

  乞丐吃百家飯,到處遊走,難免遇到看家護院的狗。

  所以,多數乞丐會隨身帶根竹竿、棍子,用來驅趕惡狗,也就是所謂的打狗棒。

  但這類『賣藝乞丐』因為要吹拉打闆,帶著樂器,就不方便帶打狗棒。

  所以,他們多數都會帶一塊木塊,又或者半拉磚頭在身上。

  這塊木塊,或者磚頭,有個特別的名稱——兩響兒。

  上門乞討的時候,一手打闆,另一隻手捏著這塊木頭叩擊門框或者牆壁,配合著打點兒——這是一響,是其一的作用。

  再就是如果遇到惡狗,就拿這東西照著狗腦門子扔過去。
狗被打疼了,「嗷」一嗓子撒丫子就跑,這是第二響。

  這『兩響兒』說白了,就和打狗棒差不多一個意思,是叫花子的專屬配備。

  這老要飯的說我骨骼精奇,又說我是有緣人,要把要飯的傢夥送給我……

  我特麼骨骼精奇……適合繼承他的香火……難道我很適合要飯?

  我忽然覺得,老傢夥的那張『假臉』沒那麼可怖了,也有點明白,那個胖男人為什麼要踹他了。

  這老丫就差在腦門兒上寫倆字——欠揍。

  「大爺,我真沒多少錢,這樣,我給你五塊,你去買包煙抽也好,買碗肉絲麵吃也行,咱能別……別玩笑了嗎?

  我一邊說,一邊從後屁股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票子塞給他。

  老頭垂下眼看了看那五塊錢,點了點頭,把錢接過去的同時,卻仍是把那塊木頭硬塞到了我手裡。

  「大爺……」

  「拿著!
」老頭猛然擡高了調門,瞪了我一眼。

  按理說,就他這態度,我絕對是應該發火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瞪我的眼神,我竟覺得有幾分親切,甚至還有兩分暖意。
那分明是長輩善意教導的斥責小輩時才會有的眼神。

  老頭把那五塊錢小心翼翼的撫平了,對摺了一下,放進了上衣兜裡。
這才又擡起頭看著我說:

  「我問你,你來這兒,是不是想買黑狗?

  我本來還有些不耐煩,聞言不禁愣住了。

  我的確是來買黑狗的,可這由始至終都是我的想法,從來都沒對任何人說過啊。

  這老頭子是怎麼知道的?

  老頭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也不等我回答,就把一根髒兮兮的手指蜷曲起來伸進嘴裡打了個唿哨。

  我正奇怪他想搞什麼,無意間眼睛一斜,就見大雨中,一條黑狗冒著雨,顛顛兒的跑了過來。

  那黑狗簡直就和剛出生的小驢犢子差不多大小,渾身上下竟沒有一根雜毛。
雖然被大雨淋得透濕,卻一點也不顯得狼狽,反倒透著十分的威武。

  我雖然沒有招貓逗狗的習慣,但是見到這樣一條狗也忍不住心生喜愛。

  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竟伸手去撫摸狗頭,順口就喊了聲:「大黑……」

  「它不叫大黑。
」老頭斜眼看著我說。

  我又是一愣:「這狗是您老的?
不叫大黑,那它叫什麼?

  老頭從兜裡掏出個捲起來的塑料袋,打開後,居然從裡邊掏出約莫三四兩重的一塊燒牛肉,邊撕開了往黑狗嘴裡喂邊頭也不擡的說:

  「柱子是我從小養大的,跟著我十一年了。

  「柱子?
」我忍不住呲了呲牙,這狗的名字也太土了吧。

  老頭沒搭理我,直到把一塊燒牛肉全部餵給狗吃了,才直起身子,回頭看著我說:

  「除了這塊木頭,我把柱子也交給你了。

  「不用吧?

  我是真快哭了,又是兩響、又是狗……我真想問他:要是你那銅片兒沒丟,是不是一併給我了?
你真想我加入丐幫啊?
做乞丐有前途嗎?

  老頭低下頭,撫摸著狗頭,對我說……不對,是對那條叫柱子的狗說:

  「老夥計,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咱們就算分開了。

  他看了我一眼,接著摸狗頭:「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汪!

  柱子居然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回應著叫了一聲,走到我身邊,伸出熱乎乎的舌頭舔了舔我的手背。

  「老頭…不是……前輩……」我被弄的有些語無倫次,就差沒像電影裡演的那樣,跪在老頭面前,虔誠的攤開兩手說:

  「前輩,我現在知道您老人家是世外高人,可您能不能給我個十幾兩銀子,讓我應應急先?

  老頭忽然神色一凜,直盯著我的眼睛沉聲說:

  「柱子是條好狗,你不用放它的血,隻要把它帶在身邊就行了。

  他沉吟了一下,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悲色,再次低下頭,邊摸著狗頭邊對我……對我和柱子說:

  「柱子,答應我,一定好好照顧這孩子。
孩子……柱子是條好狗,答應我,它死了,你得把它厚葬……」

  老頭猛地擡起頭,眼中竟含著淚水,擡高了聲音說:

  「人怎麼發送,它就得怎麼發送!

  我已經完全懵了。

  我開始相信這個世界有狗……不,是有鬼……不,是有高人。

  這老丫竟然知道我來這兒是買黑狗,還知道我最終的目的是要黑狗血……他雖然勸我『加入丐幫』,可他雪中送炭,送了條黑狗給我……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老頭已經走出了棚子。

  柱子跟著他走了幾步,卻被他揮手轟了回來:「回去!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怎麼就不聽話?

  「嗚嗚……」

  柱子回到我身邊,趴在了我腳邊,委屈的嗚咽了兩聲。

  老頭獃獃的盯著柱子看了一會兒,緩緩擡起頭,又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了我半晌,有些含混不清的說了句什麼,然後轉過頭,以和老年人嚴重不符的矯健步伐,徹底消失在了雨幕中。

  我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好像是:

  ——孩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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