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姿態雖然恐怖,銀天罡卻隻是淡然道:
“靈魄喪失,你便是了卻了罪孽。
可沒了魂魄,卻留有欲望和怨念,那就真容不得你了。
”
“先等等。
”我聞言趕緊下意識後退。
聽銀天罡的口氣是要滅了這死僵,他不光是銀家太歲的身份,還是曾經的‘封疆大吏’,怕是連舉手投足都不用,就能令對方化為飛灰。
可他是仙家,我卻行的是人間道。
即便是站在高戰的角度,也得保留現場。
我掏出手機,點開了郭森發來的訊息。
——她是何武飛的女友郭品涵。
照片裡,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兒,坐在公園一角的石凳上,側著身子朝向鏡頭,嘴角帶著甜美的微笑。
微卷的黑色秀發隨風飛揚,沒有特效,卻也有幾分女明星的氣質。
看看照片,再看鋼絲床上坐著的女屍,兩者的姿態竟出奇的相似。
高戰驚呼:“她是郭品涵?
是何武飛的女朋友?
!
”
我點頭。
屍體雖然腐敗,但容貌還可辨認。
而且,此時女屍的形態表情高度還原了照片。
郭森緊跟著打來電話,說道:
“郭品涵跟何武飛是同鄉,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根據調查,郭品涵的家境很不好,是何武飛供她上大學的。
但根據我們掌握的線索,郭品涵來到城市以後,在四年的求學生涯中變得越來越物質。
她以前的同學說,就在她畢業的前一年,好像就被一個富商包養了。
時間有限,我們現在隻查到,包養她的人叫白強。
在郭品涵畢業以後,她和所有同學,包括跟何武飛就都斷了聯系。
白強的家人全都知道,白強因為自身沒文化,所以對高學歷的女人很癡迷。
正是因為他這種‘特殊癖好’,他和原配以及子女的關系都很不好。
這個白強,已經幾個月沒進過公司了。
我們可以暫時假定——他跟郭品涵‘私奔’了。
或許正是女友的背叛,導緻何武飛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他可能把外貌和郭品涵相似的歐陽茹當成了原本的女友,所以才會做出時下的瘋狂舉動。
”
“郭品涵已經死了。
白熊……白強現在正徒步回鄉下老家。
”我皺了皺眉,“你們怎麽還沒過來?
”
郭森道:“已經快要到楚集了,但路基被雨水衝毀,正在搶修。
”
我暗暗啐了一口,說:“呼叫法醫法證吧,在楚集鄉獸醫站附近有一間集裝箱改建房,郭品涵的屍體就在這裡。
盡快。
”
掛了電話,我擰著眉毛瞪著兀自坐在床上的女屍,片刻,冷聲道: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
站在你本人的角度,追求物質享受無可厚非。
可站在何武飛的位置,如果是他殺了你,那你也不算冤枉。
”
話音一落,女屍原本微微鼓凸的眼球猛地向內凹了進去,跟著重重地倒回到了床上。
走出集裝箱,我將受傷的司機抱回車上,站在車旁,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司機道:“再往前有個幾百米就到獸醫站了。
要不你把我放下等支援,你開車過去?
”
“就這路況,還不如走路快呢。
”
看著周圍的環境,我忽然有種莫名的怪異感,問道:“你確定獸醫站就在前頭?
”
司機乾笑道:“老大,我是來的不多,可我到底是這裡土生土長的,這總不會記錯?
而且房子是死的,都沒牲口看病了,還能翻建獸醫站啊?
”
“你留在車上,有情況隨時打給我。
”
離開車子一段距離,銀天罡說道:“這胖小子的承受能力已經到極限了,我就先走了。
不過徐禍,我們應該很快又會見面。
”
“因為銀四?
”
“唉。
”銀天罡歎息一聲,“那小子再混蛋,也還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
我相信他還是識時務的,不會跟你嗆茬。
但他的事,始終還是要有個著落的。
不過我們再見面的主要原因,還是我舍不得你這舊主子、老朋友。
有些忙能幫的,銀天罡必定傾盡全力。
”
說話間,我隻覺得身上一陣輕快,先前那股爆炸般的力量,已經不複存在。
“我嘞個……嘞個乖乖……”
高戰聲音沙啞的像是破鑼,“嗓子疼……疼的要死。
”
意識中,況風道:“忍忍吧,你這是得了天大的好處了。
”
“什麽好處?
”高戰仍不失好奇。
況風嘿嘿笑道:“銀家太爺借你的軀殼吼那一嗓子,以你的凡人體格,這輩子都該會落下啞嗓了。
但那可不是普通的出馬仙,而是銀家太歲。
以後但凡你發聲,別說是一般的魑魅魍魎聞聲而逃,就算是陰司鬼差聽你咳嗽一下,都要退避三舍了。
”
“有這麽牛掰嗎?
咳咳咳……”高戰話是多,但終究痛苦難忍,隻這一句後便不再在現實中發聲。
為了保護他的嗓子,我也隻在意識中跟他和況風溝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有了個十分怪誕的想法。
之前我‘打賭’贏了賊王,殷天那個二百五,一廂情願說我既然賭贏了,就得幫他去偷一件東西。
可由始至終,殷天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隻以為賭贏他的是高戰本人。
我不知道那神經賊想要偷什麽,之前還在猶豫,事後有機會要不要跟他解釋清楚,以免給高戰惹麻煩。
可誰曾想,楚集鄉一行,高胖子被我、況風連同銀家太歲附體。
況風說的沒錯,被仙家太爺附體,得到的好處遠超過受到的傷害。
身為刑警隊長,高胖子本就一身浩正罡氣,再被銀家太歲加持,等同是有了能夠震懾幽冥的天罡梵聲。
一個超級大賊,和一個經歷不凡,擁有特殊能力的刑警隊長組隊‘出任務’……
那又會是怎樣一段詭奇的故事……
泥濘土路上蹚了十來分鍾,繞過一個小彎,果真看到了幾間破舊的泥瓦房。
外面沒有專門的招牌之類,隻在一側的牆上,有三個已經模糊了的白色大字——獸醫站。
本來以為何武飛把歐陽若帶到這裡,會進行一些見不得人,甚至令人極度不適的勾當。
但是,等到了跟前,發現不光正門敞著,屋裡竟還亮著電燈。
燈下老舊的玻璃櫃台後坐著一人,雙手捧著一個大號的太空杯,正對著門口微笑。
這人正是之前的醫院護工——何武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