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雲剛剛緩醒過來,說話還有些含糊,但是她的聲音雖低,我也還是聽清她說的是:
“我能聽到你的心。
”
我心裡畫了個大大的問號,還在發呆,就又聽季雅雲說:
“你傷得很嚴重,必須盡快把這裡的事處理完,送你去醫院。
”
不等我做出反應,她就對其他人說道:“楊倩,你留下看著鐵無雙,其他人跟我走。
”
“去哪兒?
”白長生問。
我心說“這個時候還能去哪兒,當然是去找最後一個隱藏的敵人了。
”
季雅雲已經拉住我一隻手往外走:“去找傀儡師!
”
“還要找?
”白長生除了迂腐,還有些話嘮,“我們是進了車廂就中招的,按理說,傀儡師應該在車頭才對啊?
現在車頭卻沒旁的人……對方會不會跳車逃了?
”
“你跳一個我看看?
”三白眼道,“傀儡師是活人,火車一直沒減速,他不可能跳車。
這裡沒旁人,那他就不在車頭。
”
“鳥兄,你剛才保留了意識,是不是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了?
”
“沒有,中招以後,在老闆進來前,就隻有那光身子的女人進來過,但她很快就被紙人給扔出去了。
”
“這女的怎麽辦?
”白長生問:“誒,姑娘,你真的會開火車嗎?
”
鐵無雙並沒有回應。
三白眼緊走兩步,對我說:“老闆,你有沒有覺得,這女的從剛才開始就有點不對勁?
”
“覺出來了。
”回答他的是季雅雲,“普通人膽子再大,一下子見到鳥變成人,還有一個頭和身子分開卻能行動自如的人,反應絕不會那麽平靜。
她應該也已經受控制,成為了傀儡。
隻是她的情形有些特殊,似乎是保留了一部分意識,但那部分意識,隻存在於內心深處,不能夠主導她的行為。
”
我暗暗點頭,同時按捺不住的詫異。
季雅雲說的,明明就是現在我心裡想的,甚至一個字兒都不帶差的。
難道……她真像白長生一樣,也有著能夠聽到別人心思的能力?
季雅雲道:“是,但我和他不同,他能在近距離內聽到所有人的心思,我就隻能聽到你的。
”
我心底疑問更深,為什麽會這樣?
季雅雲怎麽會具有這樣的能力?
季雅雲立時道:
“我現在也無法解釋為什麽會這樣。
我隻知道,在我被拖進廁所迷暈前,我就隻想著去找你……找你們。
然後,我人是昏倒了,卻又是清醒的。
應該說是,我那時意識脫離了身體,以另一種特殊的方式單獨存在。
”
我試著在心裡問道:“然後呢?
你做了什麽?
”
我確認季雅雲真能聽到我的內心,因為她馬上就回復道:“我學過薩滿術,當時就想到,我應該是生魂離體了。
沒有了肉身,我什麽都做不了,更不能自救,於是我脫離身體後,第一時間就想去找你。
我看著你在過道裡和項玉琪相遇,看著你們第一次錯過。
那時候我喊你的名字,發現你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說話。
”
“那時候你不在小車裡?
”我在心裡問。
“不在,那個廁所裡事先藏了個皮箱,我一被迷暈,就被塞進了皮箱裡。
”
我直嘬牙花子,敢情還真讓閆光頭猜中了,人真的被藏在行李箱。
我下意識在心底疑問:項玉琪從頭到尾都隻是故布疑陣,小車裡的手機是她故意放進去的。
季雅雲一早就被藏進了皮箱,進行操作的隻能是王放,他長得就不像好人,期間肯定沒少佔便宜,隻是不知他對季雅雲的侵犯具體到什麽程度?
季雅雲身子頓了頓:“或許是時間緊迫,他還真沒有佔我便宜。
倒是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心裡知道。
”
“我?
我對你做什麽了?
”現在我和季雅雲的交流完全不需要借助語言,當然,那隻是我單方面的“便利”。
季雅雲悶哼一聲:“從見到你開始,直到剛才你用紙人結陣,我都沒再和你分開過。
我跟著你上了車頂,跟著你進到屍蛾身體裡,跟著你‘回到’了董家莊。
我被你用一輛破桑塔納接回了你們村,那一路上,你對我做了什麽,別說你忘了。
”
“啊?
那……那不是林彤假借你的模樣滿足她的八卦嗎?
”
“哼,你以為林彤隻是單純的對你八卦?
她最好奇的,應該是你我之間的關系到了什麽地步。
”
季雅雲忽然在我手背上掐了一把,小聲道:“不過我倒也很想知道,作為新娘被接上婚車帶到男方家是怎麽一種感覺。
”
我漸漸捋出了一點思緒,心底忍不住問:“過程你經歷了,現在你知道是怎麽一種感覺了?
”
在人面屍蛾身體裡的經歷,和靜海說的完全兩樣。
魘婆脫離林彤前,和林彤共同作為陰陣的陣眼,我那時經歷的一切,都是受魘婆影響,放大自身的潛意識導緻的幻象。
季雅雲有可能真是生魂離體,既然是生魂,有思維,也就極有可能沒逃過魘婆的力量控制。
那時候,林彤絕對已經被“八卦之火”衝得有些昏了頭,她就隻想探尋別人的內心,卻沒想到她自身是怎麽一種情況。
按照季雅雲的說法,“大禍害娶親”的整個過程中,她很可能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和季雅雲的“生魂”合二為一,共同被我接回了董家莊。
想起那些孟浪的舉動,感覺季雅雲沒反應,我又忍不住在心裡調侃她:“說說看,嫁人的感覺怎樣?
”
“閉嘴吧。
”季雅雲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但很快就壓著嗓子快速道:“傀儡師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行動,好像正在撤去結陣。
已經能看到潘潘她們了,你……別亂說話。
”
話音才落,就同時聽到好幾個熟悉的聲音。
“是禍禍!
還有雲姨!
”
“禍禍,你沒事吧?
”
“兄弟,你怎樣了?
”
結陣果真撤了,潘穎等人來到跟前。
不等他們再發問,季雅雲就用不容抗拒的口吻道:“別多說,馬上去警務室!
”
“雲姨,你之前上哪兒去了?
”季雅雲的嚴肅唯獨堵不住潘穎的嘴,“警務室?
去警務室幹嘛?
”
“警務室有狀況?
”閆馮偉反應極快,問了一句,立馬拔腿就往警務室的方向跑去。
“紙人不見了。
”季雅雲道。
竇大寶甕聲甕氣說道:“昂,就剛才,那些紙人不知道怎了,一下子就撤了陣,全都跑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想去追來著,又怕禍禍出事,就沒敢去。
”
“哎,禍禍,你怎不說話?
你嘴角的血是怎回事?
又咬舌-尖了?
”
“別說了,趕快去警務室!
”
季雅雲這會兒完全成為了我的代言人。
來到警務室外,閆馮偉已經在大力的撞門了:“開門!
快開門!
媳婦兒!
是我!
你快開門!
”
“讓開!
”
季雅雲說了一句,徑直把我帶到門口。
我伸出手的同時,她已經心有靈犀的牽引著將我的手帶到了門鎖的位置。
如意扳指彈出簧片,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鎖。
門打開,短暫的寧靜過後,就聽閆馮偉一聲暴喝:“狗日的王乾坤,你對我女人做什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