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辦公室。

　　“楮總。
”

　　楮墨擰眉，微一颔首，“嗯。
”

　　醫生道，“楮老先生确實是上了年紀，他的痛風症已經轉移……”

　　轉移？
這個可不是什麼好詞！

　　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楮墨身子一繃，“接着說。
”

　　“呃……”醫生點點頭，“目前能夠看到，累及心髒、腎髒，這個就是楮老先生經常覺得頭暈、以及下肢無力的原因。
”

　　說了這麼一大串，楮墨越聽越心煩，“說重點！
”

　　“是。
”醫生道，“保守治療，老人家需要靜養……目前還不需要更一步的措施。
”

　　“嗯。
”

　　楮墨點點頭，神色卻沒有松懈一分。

　　從辦公室出來，楮墨走到窗口，點燃一支煙，猛抽了一口。
其實，這些年來，他是事事都順着楮世雄的，他們也是這世上唯一親人了。

　　關系惡化，針鋒相對，也是從清歡出現開始。

　　但這要楮墨如何選擇？

　　他既不可能放了時清歡，也不能因此不顧自己年邁的祖父。

　　這一層，是貴賓房，十分的安靜。

　　因此，病房門開開時，楮墨立即察覺到了，轉頭看過去。

　　姚啟悅從裡面出來了，有個下人拎着東西，遞到她手上，“姚小姐，您要的，都拿來了，還有需要的嗎？
”

　　“暫時沒有了。
”姚啟悅笑笑，“先這樣吧。
”

　　她轉身進去了，下人正要離開，一擡頭看到楮墨。

　　“少爺。
”下人立即躬身站好。

　　“嗯。
”

　　楮墨蹙眉，問到，“她要你拿什麼來？
”

　　“哦。
”下人回到，“是一些熱敷藥，是姚小姐讓人從荔都送過來的，說是熱敷對老爺的痛風症有幫助。
”

　　姚啟悅竟然如此用心？
楮墨頓了頓，“回去吧。
”

　　“是。
”

　　楮墨怔了怔，推門進去。

　　已經很晚了，病房裡沒有開大燈，楮世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姚啟悅坐在床尾，下半截被子掀開，她正小心翼翼的把楮世雄的褲腿卷起來，拿熱敷袋放在關節上。

　　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意，楮世雄不由睜開眼。

　　“啟悅？
”

　　姚啟悅一驚，“爺爺，吵醒您了？
”

　　“沒有。
”

　　楮世雄搖搖頭，他本來也沒有怎麼睡着，“這是什麼？
”

　　“嘻嘻。
”

　　姚啟悅笑道，“是我父母托人弄來的熱敷袋，舒服嗎？
”

　　楮世雄眉目舒展，“舒服，很舒服……啟悅，幫我謝謝你爸媽。
”

　　“嗯。
”姚啟悅點點頭，一下一下輕柔的按着，“爺爺，我的手法不太好，給藥的老中醫說，配合按摩吸收的會更好，您将就着點啊，我已經很努力了。
”

　　楮世雄笑了，“呵呵，啟悅乖。
”

　　楮墨站在門口看着，心情有點複雜。

　　對于姚啟悅，他其實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過。
她是不是漂亮、人是不是好，也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當初決定和她訂婚，不過是為了爺爺。

　　看着眼前的一幕，楮墨想，爺爺确實不是随便給他找了個未婚妻。

　　楮家财大勢大，并不需要再用聯姻來鞏固什麼。

　　楮世雄疼愛孫子，知道孫子吃過女人的虧，在找孫媳婦時，是很費心的。

　　這個姚啟悅，家教很好。
訂過婚了，無論他怎麼羞辱，她愣是趕也趕不走，對待他的祖父，也是極盡孝心了。
可以說，姚啟悅樣樣都很好……

　　楮世雄為孫子精心挑選的人，怎麼能不好？

　　可是，楮墨斂眉……再好他也不想要。

　　這一晚，楮墨都在醫院裡，守着楮世雄，姚啟悅也在，他們在裡面，他在外面。

　　深夜，楮墨給容曜打了個電話，“我。
”

　　“墨少。
”容曜沉聲道，“還沒有消息，屬下一直沒有放松再找，一有消息會立即通知您的。
”

　　“嗯。
”

　　楮墨揉揉睛明穴，收了手機。
想想站了起來，想去看看裡面什麼情況，爺爺是不是安穩的睡了？

　　走到裡面，很安靜。
楮世雄吸着氧氣，雖然睡夢中神色還帶着隐忍的病痛，不過确實是能夠睡着了。

　　一旁，姚啟悅許是累極了，趴在床沿上就睡着了。

　　楮墨蹙眉，走過去，擡起手拍拍她的肩膀，“姚啟悅。
”

　　姚啟悅皺眉，咕哝了一聲，“嗯……”

　　她沒醒，抓了抓臉，又繼續睡了。

　　楮墨猶豫了片刻，索性将姚啟悅打橫抱了起來。

　　“嗯……”姚啟悅嘤咛一聲，下意識的往楮墨懷裡鑽，大概是他的懷抱比較溫暖。

　　楮墨怔了怔，抱着她走到一邊的小床，把她放在上面。

　　“楮墨……”姚啟悅喊了一句。

　　“嗯。
”楮墨以為她醒了，“什麼事？
”

　　可是，姚啟悅沒有說話，又喊了一聲，“楮墨……”

　　楮墨眸光斂了斂，垂眸看着她。
姚啟悅舒展的躺在床上，合眼睡着……哪裡醒了？
剛才那兩聲呼喊，不過是呓語。

　　這個女人，竟然在夢裡喊着他的名字？

　　楮墨搖搖頭，不明白她對他的這種感情是哪裡來的。
他們之間雖然有一場訂婚，但他确實不曾跟她有過任何親密的舉動，撩她？
更是無從談起。

　　楮墨走到外間，在沙發上躺下。

　　他把手機掏出來，點亮屏幕。
屏保是清歡和楮景博的合照，是景博換的。

　　看着他們偎依在一起的樣子，楮墨漸漸不是那麼焦躁了。
隻是，清歡……你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現在是不是安全？
有沒有吃飽飯？
有沒有吃苦？

　　天亮了，楮墨睜開眼，他就這樣在沙發上湊合了一晚。

　　起身走向浴室，他需要沖個澡。

　　一邊往浴室走，一邊給容曜打電話，“嗯，我……”

　　“墨少，可能有消息了，您再稍等片刻，現在正在确定範圍。
”

　　楮墨一聽，立即精神了不少，“好，快點。
”

　　“是。
”

　　楮墨走到浴室門口，一擰門把手進去了。

　　“啊——誰？
”

　　裡面，姚啟悅吓了一跳，慌忙用浴巾遮蓋住身子。

　　楮墨愣了愣，迅速關上門出去了。
他喉結滾了滾，“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

　　“……”姚啟悅臉頰漲得通紅，他這話怎麼聽都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楮墨搖搖頭，她怎麼洗澡不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