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收拾完輸液器走過來,打斷了母女的對話,給沈潮汐測了體溫。
“手上傷口有點深,隻能局部塗藥,希望别發燒,否則比較麻煩,家屬注意一下吧。
”
高級VIP病房,住進來的患者身份不會一般,護士自然盡職盡責。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商江寒快步走進來。
剛剛他一直守着,才出去一會兒,沒想到沈潮汐就醒了。
四目相對。
“好點兒沒有?
”
“你要做爸爸了!
”
兩人的話碰撞在一起,一個愁眉不展,一個笑靥如花。
不出五秒,男人緊鎖的眉頭便舒展開來。
初為人父,不管是通過什麼情況得知,總會在震撼過後帶上欣喜。
晚上八點,沈潮汐坐起身吃了半碗熱粥,便沒了胃口。
思前想後,這些天身體确實有了不同變化。
飲食倦怠,提不起精神。
掐指算來,例假期還有幾天,那孩子的周期也才三周,準确說在影像上不過隻是個小豆芽。
而這個小豆芽卻已經開始改變了母體的某種習慣。
沈潮汐震驚過後,反而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包圍。
“不是說萬無一失?
”商江寒收拾完餐具,将人抱進懷裡,又不敢用力,好似一個易碎的花瓶将懸未懸。
兩人在那方面一向小心,非安全期不會懈怠,為此家裡床頭還貼着一個周期表。
沈潮汐腦子裡在想着漏洞出在哪,家裡的計生用品質量沒問題,那就是她認為的安全期,其實并不安全。
“管它呢,隻要來了就接着!
”沈潮汐眉眼彎彎。
随後她回到現實中。
白家那邊不知亂成何樣。
像是能看穿懷裡人心思,商江寒少有的歎了口氣。
“我明天上午去一趟。
”
明天下葬,死者為大!
沈潮汐沒吭聲,也沒有反對,她肯定不會去。
“我想出院,在這邊不舒服,我回家歇着好嗎?
”
“嗯,”商江寒猶豫片刻,下巴蹭着女孩額頭,“我們觀察一晚上,明天那邊完事我就過來接你,手還疼嗎?
”
心思被其他事情占據時,身體的疼痛會被忽略,此時被提起,沈潮汐委屈的眨了眨眼。
瓷器渣紮進皮膚,帶來的疼痛一時半會不會消除。
“疼!
很疼!
”女孩少有的撒嬌,語氣裡全是委屈,把臉往男人懷裡鑽。
“喲!
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啊!
”喬慧慧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來。
她身後跟着商江川。
兩人都在醫院,第一時間聽到消息,隻是下午在手術室,現在才抽出時間。
沈潮汐低頭掖了一下耳際碎發,推開商江寒,掩下羞窘。
“感覺怎麼樣?
”
都是醫生,喬慧慧先查看一下手傷,而商江川在看檢查結果。
“有點貧血,回去注意補一下,過段時間做個檢查再看看。
”
檢查結果還算很樂觀。
“其實,主要在心情,孕初期保持心情舒暢,多休息。
”
喬慧慧坐下來,以過來人加醫生的身份,在傳授經驗。
“……沒那麼多顧慮,别信電視上的,那些宮鬥劇,推一下就流産,抹點麝香孩子就沒了,全是扯,稍微注意就行,該活動還是要活動,還有前三個月,你們倆……”
兩人沒待多長時間。
夜裡十點,難得兩人早睡,躺在寬敞足夠容納兩人的病床上,四周彌漫着醫院獨有的味道。
沈潮汐睡不着,很多事情不可避免就要被提及。
關于白瑾瑜這個人,最終要有個結果。
“明天晚上,我已經安排好,把她送到國外。
”
送走再回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恐怕隻有商江寒能夠決定。
“那爸爸呢?
”
病房開着中央空調,溫度适中,沈潮汐将肩膀露在外面,被男人用羽絨被裹上。
“商家有祖訓,不到萬不得已不可離婚。
”
除非喪偶!
沈潮汐搖頭,昏黃燈影裡,她的視線隻及男人下颚線,想要捕捉他一絲神情都做不到。
從男人呼吸微快,起伏的胸膛能猜測他平靜話語裡,那份不平靜的心緒。
聯衆國際,牽一發而動全身,商啟超不能無所畏懼,他背後要承擔的東西太多,又太重,隻能賠上他的婚姻作為代價。
第二天,商江寒在沈潮汐睡夢中離開。
五點的上京市,天還沒有任何光亮的迹象。
白家一夜燈火通明,這時候也熱鬧起來。
商江寒到來,場合有了半分鐘定格。
白瑾媛快步走出,未語淚流滿面。
白家對不住的豈止一個人。
“小姨,準備的怎麼樣了?
”
白瑾媛擦了擦淚水,剛要說話,溫兆麟從她背後走出來。
一身黑衣,身材挺拔。
商江寒朝對方點頭示意。
昨晚一團亂,白家群龍無首,幸好有溫兆麟在。
“準備好了,就等着車輛過來,我們先去火化場,然後直奔公墓。
”
流程比昨天商量的簡化許多,卻也合乎規矩。
進入靈堂,幾個本家兄弟在收拾東西,看得出都有經驗,沒有出簍子。
白老太太靜悄悄坐在家屬位,一雙眼沒有聚焦,見人來隻是看一眼,又轉過頭去。
四周不見白瑾瑜的人。
半小時後,商啟超趕過來,他像是一夜消瘦。
今日氣氛注定靜悄悄。
直到進了墓地,議程走完,全程除了白瑾媛哭了一場,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上午十點,商江寒從墓地回來,沒有去醫院,而是互送白老太太去了白家别墅。
三天不露面的白其瑞就等在家裡。
他滿臉愠色,阮靈靈背靠旋轉樓梯扶手,雙手抱胸,像是有人欠了她五百萬。
白老太太看到不孝兒,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巴掌。
“媽!
你瘋了?
”白其瑞瞪眼叫喚,而後氣勢洶洶沖着推門而入的商江寒。
“他還有臉來,養不大的白眼狼!
果然外姓人不可信!
”
與商江寒同來的還有京昆律所的付律師,白老爺子禦用律師。
付律師臉色驟變,警告一句。
“白總,注意您的用詞,我是律師,如果将來商總追究,我不介意出庭作證!
”
商江寒此來目的很明确。
白老爺子臨走前一個小時恢複意識,經醫院兩位權威主任鑒定,并有兩位律師在場的情況下,立下有效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