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着灰色大理石磚面走入特殊通道。
行至小廳,各自打了招呼。
商江安、商江川夫婦四人,以及崇原路幾個從小照料商江寒的家中幫傭老人悉數到場。
行至電梯口,按了上行鍵等電梯的時間裡,沈潮汐讓柳和家裡幾個阿姨先行回去。
商江寒傷重,到了病房便要接收一輪更細緻的檢查治療,人不用太多。
交代一番,電梯徐徐打開。
商家三兄弟夫妻六人坐進電梯。
VIP病房,醫護人員已經就位,商江寒長途跋涉傷口需要檢查,身體各項指标需要做一番徹底評估。
沈潮汐不得近身,被喬慧慧拉到另外一間病房休息。
晚飯已在車上簡單用過,不過這邊又準備了一份更精緻的營養晚餐。
喬慧慧将沈潮汐拉到沙發前,明知她心不在焉,還是想讓她多吃些。
“一人吃,養兩人,隸平那邊條件有限,跟咱們這邊沒得比,這些飯菜都是家裡阿姨給帶來的,說是你平時喜歡吃的。
”
沈潮汐腦海中還裝着剛剛商江寒進了病房,剛躺下來便被許多儀器包圍的畫面。
此時才深切體會,人的生命在她眼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兒科來電,讓喬慧慧出診,她匆匆離開。
剩下谷文敏陪着沈潮汐。
病房門打開,走廊裡不時有身影走過,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最容易讓人心煩意亂。
突然,腹中一陣躁動。
夜間,孩子總會鬧一會兒。
沈潮汐收回心神,看着幾樣飯菜,實在沒有胃口,于是撿起一片面包,沾了藍莓醬吃起來。
谷文敏沒有像喬慧慧那般“逼迫”沈潮汐,先是陪着她默默等着。
一片面包入腹,沈潮汐端起一杯牛奶喝了幾口。
商江安此時從病房前經過,特意跟兩人打了招呼。
與商江寒三分眉眼相似的男人,剛剛在樓下眼眶微紅,刻意壓制的表情沈潮汐看在眼裡。
堂兄弟感情親,都是發自内心。
而後,等商江安走出去後,谷文敏說了一段以前二人在M國求學期間的經曆。
“……當時我跟江安在某個小鎮科研所實習,那天運氣不好,碰上BL組織,他們手裡有武器,還打死了門衛。
我跟江安還有幾個研究所的同事被困一天一夜,被關在一個五十平的小套房裡,那裡隻有少量水,沒有食物。
等待救援的時間過得總是很慢,絕望感一點點襲來,我被江安抱在懷裡,他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我知道他也很絕望。
時間越久我們就越覺得生的可能性太小。
”
回憶過去,不免還有些心有餘悸,谷文敏雙手握了握拳,又松開。
“後來我們幾個人中有一個熬不住的女孩,到了晚上要跳窗,被那些人發現,當時就把她打死了!
又過了一天一夜,外面有了動靜,有人來救我們這些人。
其實,當時這件事在外面新聞媒體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但是當地執政者因為我們并非本土居民,不太重視,任我們自生自滅!
”
“這些後面的事情,我們是回了國内聽一個知道内情的學長說的。
”
故事講到這裡,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似乎很能勾起人們傾聽欲望。
谷文敏停下來,看向沈潮汐。
“你猜我們這些人是被誰救的?
”
沈潮汐聽的入神,被發問,她一時想不出來,搖了搖頭。
“江寒救的!
”
“啊?
”
這一瞬的時間裡,沈潮汐想到過她看過的很多營救電影,覺得現實遠比那些畫面讓人驚心動魄。
卻沒想到,谷文敏口中的那個營救者會是商江寒?
迎着沈潮汐一臉的難以置信,谷文敏又确定一遍。
“真的是江寒!
那年他初來M國,在這邊留學,我跟你哥出事前跟他聯系約好見面地點,可是遲遲未到,後來事件鬧得沸沸揚揚時,他去領事館查到我們的行蹤。
那晚,禁锢我們的那棟小樓裡響了兩個多小時打鬥聲,有人受傷,慘叫連連。
”
谷文敏想起來,先紅了眼眶,聲音哽咽。
“等打鬥聲結束,隻剩下隐隐傳來的呻吟聲時,我們被困的房間大門被人大力打開。
借着走廊那盞微弱燈光,有個人身形高挺,一身黑衣臉上手上滿是血污,他站在那裡,第一句先叫了一聲大哥,用的是中文。
當時,我和你大哥有些難以置信,就好像從來不會相信好運之神會降臨一樣,即便其實那個套房會中文的隻有我們兩個!
後來他又喊了一聲商江安,你大哥才算徹底辯識出來。
江寒繞過幾個人,找到已經沒有力氣,躺在地闆上的我們時,他蹲下身把我們扶起來,那天他抱着你大哥,流了眼淚,說自己來晚了!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他哭。
潮汐,你嫁進咱們商家,想必也知道,商家的孩子都不容易,卻都最能幹,最正直,也最堅強!
江寒不會有事,你跟孩子也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
”
聯衆總裁商江寒在隸平藥廠被下屬用刀刺傷,這個新聞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雖然後期得到了壓制,沒有讓負面新聞蔓延。
但,這個案子還是備受社會各界關注。
商江寒從隸平區醫院轉入京大附屬醫院,住院十天,病情穩定,出院回家修養。
六月初,天氣炎熱,上京室外溫最高能達到四十度。
這些天,除了在家中處理一些集團事物,商江寒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頗有樂不思蜀的感覺。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高考。
商總裁今日一早做了複健,開了一個視頻會議,結束工作便上了别墅頂層。
兩年前,别墅頂層做過一次裝修,建了一個大型日光玻璃房,本來準備養花,後來建了一個小型遊泳池,一個娛樂休閑區。
今日難得天氣陰郁,微風拂過,日光房落地窗打開大半,站在欄杆前俯瞰,庭院綠植郁郁蔥蔥。
涼亭東南角有一片草坪,新栽種了一種赤腳可踩踏的綿密草種,那裡是商太太最近呵護備至且最喜歡地帶。
此時,白色背帶褲,黑條紋體恤的商太太正在做每日草坪護理,拿着高壓水槍在噴灑澆水。
長發梳起挽在頭頂,裸露的皮膚瑩白發亮,勝過一切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