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哥,搶了你的人頭,不好意……”
“别這麼說,張先生,我不是那種執拗的人,隻要能複仇,誰殺都一樣。
說起來,我反而應該感謝你才對。
”
見胡重炀歎氣,張大川還以為是對方因為沒能手刃仇敵而遺憾。
結果話沒說完,就被胡重炀輕輕揮手打斷了。
隻是聽到對方的解釋,張大川不免有些疑惑:
“既然如此,那你剛剛的歎息?
”
胡重炀以大約三十度的角度微仰着頭,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随即看向張大川,苦澀道:
“不瞞你說,雖然大仇得報,我很高興,也很激動,但不知為什麼,我心裡也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覺,仿佛……仿佛我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就沒什麼意義了。
”
張大川心裡一沉,胡重炀這心态可不太對啊。
他趕忙勸道:
“胡老……胡兄,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你如今卸下了壓在心底的千鈞重擔,應當開啟人生第二春,用更加熱烈的情感擁抱未來的新生活才對。
”
“别忘了,上面給你的代号叫‘當歸鳥’,你可别想不開,真做一個有來無回的不歸之人。
”
“我想,嫂夫人在九泉之下,應當也不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
胡重炀聞言,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
“張兄弟,道理我都懂,可是這麼多年的卧底生涯,我也累了。
我現在回去,或許能調到一個很不錯的部門,擁有很優渥的待遇,可以讓我無憂無慮的渡過餘生。
”
“但我這樣的人,早就已經忘了要如何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了。
”
“所以還請你跟上面說一聲,就說我不回去了。
”
張大川不由疑惑:
“不回去了?
那你……打算去哪裡?
”
總不能真是想不開吧?
他心裡犯嘀咕。
好在胡重炀的回答讓張大川懸着的心放了下去:
“我的妻子犧牲後,我将她的屍首偷了出來,悄悄葬在了太平洋上的一座無名孤島上。
接下來的時間,我打算就去那座島上住着,正好多陪陪她。
”
“這樣,我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影響到别人的生活,也無需刻意改變這麼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對大家都好。
”
說到最後,這位卧底長達三十幾年的老特工自嘲一笑,臉上多了三分釋然。
對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加上張大川與他也不算特别熟悉,自然不好再繼續多勸了。
隻得無奈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将情況如實彙報上去,至于總商會上面如何決定,就不是他能幹涉的了。
“這樣就夠了,多謝張先生!
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胡重炀鄭重鞠躬,向張大川道了聲謝謝。
張大川擺了擺手,表示這不算什麼,都是他應該做的。
“重炀同志,國家百姓能安居樂業,離不開你們這些在隐蔽戰線上負重前行的英雄,應當是我謝謝你才對。
”張大川正色道。
說着,他從牤牛戒中取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估摸着閃電風暴的強者應該快趕到了,便朝胡重炀抱拳拜别。
“胡兄,時間緊迫,咱們恐怕得就此分别了。
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此一别,再見不知何日,胡兄,保重!
”
胡重炀自然也明白閃電風暴的人可能快來了,微微颔首,抱拳回應道:
“大保重!
”
說罷,兩人就此分開,胡重炀縱身飛上天空,徑直離去。
而張大川則是折返回了劉惜卿的身旁,上下打量了劉惜卿兩眼,确認她沒受什麼傷後,才松了口氣,說道:
“怎麼樣,沒受到驚吓吧?
”
劉惜卿抿着唇瓣,輕輕搖頭:
“我沒事,倒是你,你……你身上流了好多血,嗚……對不起!
”
她望着張大川此刻那渾身染血的模樣,一邊說話,聲音就一邊哽咽起來,滿臉的心疼和内疚,眼淚更是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
張大川眼下的狀态真的很狼狽。
身上的衣服都快成乞丐裝了,也就勉強還能遮羞。
裸露的部分不是被火燒得焦黑,就是遍布着一道道猙獰的傷口,血氣撲鼻,傷勢看起來非常嚴重。
“大川,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你……”
“噓!
”
劉惜卿嗚咽哭泣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張大川用一根食指輕輕按住了嘴唇中間,不讓她說下去了。
“你想什麼呢?
”
張大川勾唇帶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我身上這些傷,隻是看起來嚴重,其實不過是一些皮外傷而已,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
劉惜卿聞言,頓時止住了抽泣,将信将疑:
“真的?
”
張大川用力點頭:
“當然真的,否則的話,若是受了重傷,我哪兒能那麼輕松就幹掉祁氏父子的?
”
“你得相信你男人的強大。
”
這家夥一語雙關。
可這種時候,劉惜卿哪兒有心思理會他話中的内涵?
哪怕隻是皮外傷,那也是因她而起啊。
自己的男人,切菜被切個口子都心疼呢,更不用說傷成這樣了。
劉惜卿緊緊抓着張大川的手,滿眼都是心疼。
見狀,張大川隻得再次表示:
“放心了,真的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恐怕得盡快回國了,接下來的米國,肯定不會平靜,我也會成為重點關注的對象,可能沒辦法再随時随地的顧及你,所以……”
最後半句話張大川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劉惜卿已然理解。
“我明白的,我讓助理馬上買票,今晚就走。
”
張大川“嗯”了一聲,提醒道:“機票不一定要直飛華國,飛哪裡都成,隻要能先離開米國。
”
“好!
”劉惜卿點頭。
“走吧,我先送你們去機場。
”張大川說道。
這一次,劉惜卿沒有拒絕了。
當然,也沒法拒絕。
因為戰鬥的波及,已經沒有交通工具了,隻能靠張大川的修為,帶着她們飛到機場附近。
目送着劉惜卿她們進入機場後,張大川便再次蹿入雲霄,一口氣飛到紐約的郊區,尋了一處無人居住的房屋,破窗而入,蟄伏了下來。
順便,也修養一下傷體。
唐人街在鬧市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張大川可不相信米國會沒反應。
然而,兩天後,事情的進展,大大出乎了張大川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