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皇家人都是雙标狗!
說罷,她就走了出去。
屋門再次關上了,擋住了微弱的晨光。
門外,三公主再次吩咐侍衛們,“驸馬體弱,需要靜養,不準任何人探視,擾了驸馬清靜。
”
“是,公主。
”侍衛們轟然應下。
三公主扶着彩雲的手,施施然走了出去,好似根本沒聽見屋裡傳來的碎裂聲……
皇宮内外,昨晚已經褪去了各種彩色,換成了素白的天地。
新都内,五品以上的官員統統穿了孝服,低頭列隊,等在門外。
雖然早就知道皇後過世,如今屍體怕是都臭了,但這會兒人人都是戲精上身,紛紛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偶爾有道行高深的官員,驚訝裡還帶了幾分悲痛,紅着眼眶,讓人忍不住偷偷想要為他這份敬業,鼓掌叫好。
而三品以上的命婦們則排在官員們後邊不遠處,同樣一身麻布孝服,沒有戴任何首飾,頭發都是用木簪簡單挽着。
加上各家的馬車,伺候随行人手,皇宮門口聚了足有八九百人。
即便是傻子,這時候也知道不能出頭。
于是,人頭攢動卻鴉雀無聲,靜默之極。
很快,易總管親自出來,引着衆人進去吊唁哭靈。
朝臣們跪在漢白玉廣場上,命婦們則到了坤甯宮。
平日幹淨平整的漢白玉,在這樣的天氣裡,簡直就是火爐一般,把所有朝臣的膝蓋當肉烤了。
當然,磕頭時候,還要捎帶個紅額頭!
免不得,衆人就開始羨慕在坤甯宮的命婦們。
其實命婦們這會兒也是苦不堪言啊!
這麼熱的天氣,除非凍在冰裡,否則怎麼也保證不了屍體的完好。
拖了這麼時日,碎冰用了多少車,簡直不計其數,但皇後依舊一點點腐爛,變得面目全非了。
跪在院子裡的命婦們,不但要行禮跪拜,承受着太陽的暴曬,更要經受“毒氣”的侵襲,簡直恨不得直接昏死過去。
佳音陪着奶奶跪在前排,更是受苦。
但幸好,她們準備充分。
早晨離開家的時候,佳音給自己和奶奶都紮了兩針,暫時封閉了嗅覺。
就是懷裡也藏了冰凍的酸梅湯,腰上拴着的素面荷包也裝了去除穢氣的藥材。
但百密一疏,腐爛的氣味辣眼睛啊!
祖孫倆不必用沾滿姜汁兒的帕子抹眼角,眼睛就已經紅彤彤了……
佳音算着時辰,應該上午過去大半了,于是小聲安慰奶奶。
“奶奶,再堅持一下,應該馬上就要歇息了。
”
李老太無力擺擺手,偷偷挪動了一下雙腿,讓膝蓋活活血。
“别擔心,我還撐得住。
别說話,小心被人抓了不敬的把柄。
”
佳音點頭,心裡忍不住吐槽。
皇家人從來都是最大的雙标者。
為了所謂的大局,可以放任皇後的屍體在這裡腐爛,秘不發喪,沒人覺得如此做,對死者如何不敬。
但哭靈的朝臣和命婦們,若是有一點兒嫌棄和疏忽,那就是罪該萬死!
又跪了一會兒,佳音假意腿麻,歪了一下身子,趁此機會,她從袖子裡偷渡了一塊薄荷糖,飛快塞到了奶奶嘴裡。
涼爽甜蜜的味道,讓李老太瞬間精神很多,嗔怪望向孫女時候,眼底忍不住有了笑意。
佳音悄悄吐吐舌頭,還要給自己也塞一塊的時候,就聽旁邊有人小聲幹嘔起來。
她輕輕扭頭望過去,原來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比自家奶奶年歲還大。
許是太熱了,腐臭的味道也太濃烈,老婦人有些撐不住,又不敢一直幹嘔,就越發可憐狼狽了。
佳音遲疑了一下,到底忍不住心軟,輕輕丢了一粒薄荷糖過去。
薄荷糖落在老婦人的裙擺上,驚了她一跳。
佳音輕咳一聲,老婦人會意,立刻不着痕迹的撿起薄荷糖,含在嘴裡。
沒一會兒,老婦人的幹嘔就停了。
李老太看在眼裡,想說什麼,到底還是閉了嘴,沒有怨怪孫女多事……
這個時候,一個小太監突然穿過人群,快步走到李老太近前,小聲說道,“李老夫人,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體恤您老人家年紀大了,特意請您到偏殿誦經,為皇後娘娘祈福。
”
說罷,他又笑着給佳音行禮,添了一句,“郡主也請一起到偏殿,就近照顧老夫人。
”
佳音心裡一喜,但擡頭看向衆人望來的目光,又有些遲疑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樣的時候,大夥兒都在曬着,唯獨她們祖孫可以去歇息,實在太紮眼,惹人嫉恨了。
當然,人人都知道,太子在碎金灘長大,公主也同她情如姐妹,但這可不是講道理的時候……
李老太也沒有起身,顯然也是顧忌這一點。
小太監見此,趕緊又挪到旁邊的白發老婦人身前,說道,“鎮國公夫人,太子也請您到偏殿一起祈福。
”
不等鎮國公夫人應聲,他又趕去了别處。
片刻間,幾乎院子裡年歲大的命婦都得了額外照顧。
什麼嫉妒眼紅啊,自然也統統不存在了。
老婦人們陸續起身,跟着小太監去了偏殿。
佳音扶着奶奶走在最後,進門之前又被攔了下來,引到了不遠處的耳房。
太子和三公主正在對坐喝茶,同樣穿着孝服,但兩人神色裡卻沒沒什麼悲傷之色。
眼見李家祖孫,兩人都站了起來,迎了幾步。
李老太趕緊扯了佳音要跪倒行禮,卻被三公主一把扶了起來。
“老夫人不必如此拘禮,我就是看不得你們受苦,才把你們請進來。
若是再跪來跪去,就白折騰了。
”
太子也是說道,“是啊,老夫人快坐。
”
李老太也實在沒力氣推辭了,坐下緩了半晌,喝了半杯涼茶才好過很多。
佳音見屋裡除了彩雲,連馮公公都不在,就更不客氣了。
她一口氣喝了兩杯涼茶,又扯了三公主的扇子用力揮了好半晌,才問道,“太子殿下不用去前邊嗎?
還有公主,命婦來吊唁哭靈,你也不用出面嗎?
”
三公主眼底閃過一抹悲痛,嘴角挂着嘲諷,應道。
“人都死了多少天了,如今才想起來哭。
有什麼好哭的,我母後死了就算解脫了,早早投胎到一個平常富貴人家享福才好呢。
”
太子尴尬,畢竟秘不發喪是皇上的決定,但終歸是他得益最多。
佳音趕緊換了話頭兒,問道,“不是說抄經嗎?
來,準備紙筆。
午膳前,我先抄一本出來!
”